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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鋪女掌櫃的節婦改造計劃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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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禾從來冇想過自己居然能和陸明遠達成同盟。

陸明遠算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為女性發聲的男人。

經曆了剛纔的對話,好像他們兩個剛開始見麵的劍拔弩張在一刻莫名的消散了,雙方不約而同的達成了共識。

陳青禾彎腰撿木棒時,袖口蹭到地上的桐油,黑黢黢的黏在青布衫上。

陸明遠忽然伸手,指尖捏住她袖角被油浸透的布:“這料子不經蹭。

”他的手雖涼,但穩得讓人安心。

陳青禾抬頭,正撞進他眼底的光,那光不是熱的,卻也能把人心裡的冰碴子慢慢焐化。

陳青禾下意識要抽回袖子,陸明遠卻先鬆了手,柺杖在地上輕釦一聲,“上個月,劉老栓拿著一個玉扳指來當,說要換五十兩銀子。

”他扯了扯嘴角,眼尾微挑,“那扳指是他侄媳婦的丈夫給的。

”陳青禾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木棒,她輕歎了一聲。

“我查過,劉老栓欠了三百兩。

”陸明遠的聲音沉下來,“催債的放話,再還不上就卸他一條腿。

”話音頓了頓,他忽然抬眼,“你在棺底鑿了個暗格,裡麵放了木刻像,對不對?”陳青禾猛地抬頭,眼底閃過驚訝:“你怎麼知道?”“我看過那口棺材。

”陸明遠笑了,意有所指的比了個手勢。

“你在棺蓋上刻了朵極小的梅花,是給死者的記號。

”陳青禾伸手拍了拍手上的臟汙:“你倒是看的仔細。

”“你給死人刻梅花的記號,我給活人記貪腐的賬。

”陸明遠轉身要走,又回頭看她,“也算合作愉快。

”後堂傳來腳步聲,柱子抱著新刷了朱漆的棺材走出來,二栓跟在後麵,手裡舉著塊新寫的牌位,紙角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個歪歪扭扭的“劉”字。

“劉家嫂子叫春枝。

”陳青禾接過牌位,指尖在\"劉\"字上頓了頓,到底冇改,隻把牌位塞進二栓手裡,“記牢了,往後上香時喊全了她名兒。

”二栓點頭,攥著牌位和柱子一起出去了。

陳青禾站在原地,看著陸明遠拖著那條僵硬的腿挪出門去。

夕陽斜斜切進門檻,在他肩頭鍍了層金邊,那點義肢磕碰青磚的細碎聲響,很快便被穿街而過的晚風揉散了。

當天夜裡,雨來了。

不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是憋足了勁的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鋪頂的瓦片上,劈裡啪啦的。

陳青禾裹著薄被坐在榻上,聽著外麵鬼哭狼嚎的風雨聲。

額角的傷口在濕冷的空氣裡隱隱作痛,腦子裡卻一遍遍過著“速裝棺”的榫卯結構圖。

那是她爹當年琢磨出來的玩意兒,暴雨天搶時間入殮用的,她接手鋪子後改良過幾次,榫頭更小更密,滑槽也開了暗釦,隻是……一直冇機會真正派上大用場。

雨越下越大,砸得人心煩意亂。

就在她以為這鬼天氣不會有人上門時,鋪門被擂得山響!“開門!陳掌櫃!救命啊!開開門!”一個帶著哭腔的男聲在外麵嘶喊,拳頭砸在門板上的聲音又急又重,混雜著風雨的咆哮。

柱子驚得從屋裡出來,陳青禾已經先幾步衝到門邊,拔下門栓。

門外站著個渾身濕透的男人,雨水順著他打綹的頭髮往下淌,糊了滿臉,看不清模樣,隻有一雙眼睛透著絕望的驚恐。

“陳掌櫃!求您!救救俺娘!”男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門檻外的泥水裡,泥漿濺了他半身。

“俺娘她……剛嚥氣!雨太大了棺材抬不回去啊!人停在外頭要淋爛了!求您行行好!給俺娘裝殮了吧!就在前頭巷口!求您了!”他磕頭如搗蒜,額頭砸在泥水裡砰砰作響。

陳青禾被風雨吹得眯起眼,冇去扶那男人,隻側身讓開:“柱子!拿油布!跟我走!”柱子慌忙抓起牆角一卷厚重的防水布,又抓了兩頂破鬥笠。

陳青禾自己則快步走到鋪子最裡麵,彎腰從一堆雜物底下拖出一個半人高的長條形木箱,箱子很沉,她咬著牙才拖到門口。

“拿著這個!”她把箱子塞給柱子,自己抓起鬥笠扣在頭上,又扯過一塊油布裹在身上,一頭紮進了門外潑天蓋地的雨幕裡。

風雨大得嚇人,鬥笠根本擋不住,雨水像鞭子一樣抽在臉上。

陳青禾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那哭嚎的男人往前跑。

巷子口不遠,拐個彎就到。

昏暗中,隻見一輛破舊的板車歪斜地停在泥水裡,車上用草蓆蓋著個人形,草蓆早已被雨水浸透,塌陷下去,露出底下僵硬的輪廓。

板車旁邊,一個同樣濕透的半大孩子正跪在泥水裡,抱著草蓆下的屍體放聲大哭,哭聲被風雨撕扯得斷斷續續。

“奶奶……”陳青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冇廢話,直接對柱子吼:“油布!撐開!擋雨!”柱子手忙腳亂地抖開那捲油布。

油布剛浸過雨,又沉又澀,他一個人根本撐不穩,陳青禾上前一步,和他一起死死拽住油布的兩角,勉強在板車上方支起一小片相對乾燥的空間。

雨水劈裡啪啦砸在油布上,彙成小股水流往下淌。

“把箱子打開!”陳青禾又吼。

柱子趕緊放下油布角,蹲下身去開那個長木箱。

箱蓋一掀,裡麵赫然是一堆長短不一的厚實鬆木板,板子邊緣都開好了榫卯介麵,還有幾根帶著滑槽的金屬條和一堆大小不一的楔子、木銷。

陳青禾鬆開油布,一步跨到板車前。

她冇去管那哭嚎的孩子和手足無措的男人,直接掀開了濕透的草蓆,底下露出一張蒼老浮腫、毫無生氣的臉,眼睛半睜著,渾濁無光,屍體僵硬,在冰冷的雨水沖刷下更顯慘白。

“搭把手!抬起來!”陳青禾對那男人吼。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慌忙和柱子一起,在陳青禾的指揮下,費力地將濕透僵硬的屍體從泥濘的板車上抬起。

陳青禾看準位置,從木箱裡抽出兩塊最長的底板,迅速併攏,榫頭對準卯眼,雙手用力一推一壓,“哢噠!”一聲輕響,兩塊底板嚴絲合縫地咬合在一起。

她動作不停,又抽出兩側的立板,榫頭對準底板預留的滑槽,用力向下一按,“哢嚓!”立板嵌入滑槽,緊接著是頭尾擋板,同樣的榫卯結構,嵌入,按壓。

她雙手翻飛,那些長短不一的木板在她手裡像是活了過來,榫頭尋找卯眼,滑槽咬合金屬條,楔子精準地敲入預留的銷孔。

雨水順著她的頭髮、臉頰往下淌,流進眼睛裡,她也隻是用力眨一下,手上的動作冇有絲毫停滯。

“楔子!這裡!”她頭也不抬地命令。

柱子慌忙抓起一根木楔遞過去,陳青禾接過,反手用隨身帶的短柄木槌,“咚”地一聲,狠狠砸進一個預留的銷孔,木楔瞬間吃進木頭深處,將兩塊關鍵側板死死固定。

風雨咆哮,油布被吹得嘩嘩作響,幾乎要從柱子手裡掙脫。

那男人和半大孩子都看呆了,忘了哭嚎,隻張著嘴,看著陳青禾在狂風暴雨中,如同變戲法一般,將一堆零散的木板,飛快地組裝成一個長方的、堅固的……棺材雛形!“最後一塊!頂板!”陳青禾的聲音穿透風雨,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抓起那塊最寬厚的頂板,榫頭對準兩側立板頂端的滑槽,雙臂猛地向下一壓!“哢噠!”一聲沉悶而清晰的咬合聲響起,所有的榫卯在這一刻完美閉合,一口粗糙卻異常堅固的鬆木棺材,赫然出現在風雨飄搖的巷口,前後不過半刻鐘!雨水沖刷著新成型的棺木。

陳青禾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額角的傷口被雨水泡得發白,隱隱作痛。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看向那男人:“抬進去!”男人如夢初醒,和柱子一起,小心翼翼地將老婦人的遺體抬起,放入那口新成的棺材中。

屍體放進去的瞬間,那半大孩子“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撲到棺材邊。

陳青禾冇理會,彎腰從木箱底層抽出幾根備用的長木條和繩索,動作麻利地在棺材兩側綁好抬杠。

她試了試牢固程度,這才直起身,對那還在抹眼淚的男人道:“抬穩了!跟著柱子走!回鋪子!”柱子在前頭引路,男人和那半大孩子一前一後抬起棺材。

陳青禾在後麵扶著棺尾,沉重的棺材在風雨中微微搖晃,卻異常穩固,冇有一絲散架的跡象。

回到鋪子,卸下棺材。

那男人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對著陳青禾砰砰磕頭:“陳掌櫃!恩人!您是大恩人!要不是您……俺娘……俺娘就得淋爛在雨地裡了!俺給您磕頭了!”他哭得語無倫次,額頭在青磚地上磕得通紅,那半大孩子也跟著跪下,抽噎著說不出話。

陳青禾累得有些脫力,靠在冰冷的棺材板上喘氣,她擺擺手,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起來,人死為大,入土為安。

”她看了一眼棺材裡安靜躺著的老婦人,濕透的粗布衣服緊貼在僵硬的身體上,顯得更加瘦小可憐。

“柱子,去後頭灶上,燒點熱水,找兩件我娘留下的舊衣裳,給老人家換上。

”柱子應聲去了。

那男人還跪在地上,臉上雨水混著淚水,滿是泥汙。

他抬起頭,看著陳青禾,嘴唇哆嗦著,臉上是絕望的灰敗:“陳掌櫃,俺冇錢,買不起好棺木……這口速成的……俺也……”他羞愧地低下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俺娘苦了一輩子……臨了連口像樣的棺材都……”他哽嚥著說不下去。

鋪子裡隻剩下男人絕望的嗚咽和灶膛裡柴火燃燒的劈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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