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從選調生到封疆大吏 第239章 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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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結合部一處廢棄多年的機械廠內，鐵鏽的氣息裹挾著塵土在空闊的廠房裡瀰漫。幾輛外表普通的小型客車靜靜停在佈滿油汙的入口處陰影裡，發動機早已熄滅，聽不見一絲雜音。省紀委聯合專案組的負責人霍正國站在一個廢棄的大型機床操作檯下，皮鞋底小心地避開地上蜿蜒的潤滑油汙漬。幾個麵色冷峻、動作利落的辦案人員正圍著一個被臨時征用的行軍桌專注忙碌，強光手電在桌上攤開的幾張列印紙上打出刺眼的白斑。
“張海濤開口了，”一名精乾的下屬走到霍正國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卻難掩一絲興奮，“鬆口了！供認新拓集團李明通過他介紹的那箇中間人孫胖子送了三筆‘谘詢費’，時間點跟土地性質變更審批、規劃調整高度重合！但他隻咬死是李明單方麵的‘感恩’，自己完全不知情，更不承認參與任何利益輸送操作，隻字不提上麵。”下屬嘴角撇了一下，“滑頭得很，把責任全推到李明和孫胖子身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霍正國麵無表情，隻從口袋裡掏出個小鐵盒，撚了點鼻菸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氣味刺激著鼻腔神經，讓大腦保持絕對的冰冷銳利。“谘詢費？感恩？”他的聲音像是結了冰碴子，“說得好聽。賬做得再乾淨，鏈子扣死了也一樣是索賄受賄。孫胖子呢？”
“孫胖子失聯了！”旁邊的技術組長放下紅外夜視儀介麵的平板，螢幕顯示著一個定位信號最後消失的城市地圖紅點，“我們盯他的手機、車和人，昨天半夜還在城南棚戶區一個麻將館，今天上午十一點，信號進了地下停車庫後徹底消失。他常去的幾個點，老婆孩子老家，全不見人！像是有人提前給他通了氣，讓他遁了！”技術組長眼神凝重，“手法很老道，有反偵查意識。”
霍正國的眉頭不易察覺地鎖緊了幾分。關鍵行賄中間人消失，意味著行賄資金具體流向、證據鏈中最直接有力的一環驟然斷裂！即使張海濤頂不住吐出了李明，在司法認定上也隔了一層，威力大打折扣。像一道精心準備的大餐，主菜還在，最提味的醬汁卻被人提前倒掉了。
“加派人手！動用一切能動用的渠道和手段，給我盯死孫胖子的社會關係網！所有和他有過關聯的銀行賬戶、通訊記錄、交通節點影像資料，全部過篩！他有幾斤幾兩我清楚，背後肯定有人給他擦屁股，幫他藏！”霍正國語氣斬釘截鐵，眼神銳利如刀，“順著這個擦屁股的手給我往上找！我要知道，是誰在卡住我們的脖子！”
“是！”
下屬和技術組長凜然應命。廠房裡隻剩下紙張翻動和儀器低微運行的嗡鳴，空氣裡的鐵鏽塵土氣息似乎都凝滯下來，唯有一股更深的寒意無聲蔓延。張海濤是打開的口子，但這口子裡湧出的，卻是深不見底的黑幕。失聯的孫胖子，像第一根被精準砍斷的引線。
雲峽區委書記辦公室。
百葉窗半合，光線半明半暗地落在孫凱寬闊的辦公桌麵。他剛放下保密內線電話聽筒，臉上冇有半分波瀾，端起手邊溫度恰到好處的紫砂杯，啜了一口。茶是好茶，湯色金黃透亮，入口醇厚回甘，熨帖著喉嚨和心神。
但放下茶杯的那一刻，他的指關節卻極其輕微地在光滑的杯壁上收緊了一下，泄露出某種刻意的控製感。
“老馬，”他像是隨口問起，側頭看向肅立在旁邊的區委辦公室主任馬明海，“區檔案局上週報過來，關於那幾年沿江風貌帶規劃設計報批流程的補充掃描件，歸檔好了吧？都是曆史了，完整些好留檔備查。”
馬明海臉上肌肉幾不可查地繃了繃，隨即立刻躬下身，聲音恭謹平穩，帶著恰到好處的報告口吻：“孫書記，檔案局的老王今天早上突發急病住院了，急性膽囊炎，據說挺厲害。備份掃描這事由小李接手，但小李反饋說……他們係統升級過程中，可能有部分原始掃描檔案……出現了非常規的技術性損毀，係統日誌顯示是在數據遷移時的一次小範圍硬體故障導致，非常抱歉！我已經責成檔案局技術中心全力補救修複，但……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技術性損毀？”孫凱抬起眼皮，目光看似無意地掃過馬明海低垂的額角，像掂量一塊石頭的重量，“……哦，意外難免。工作要抓緊，也要注意同誌們的身體狀況。讓小李辛苦點，儘量修複補救，那些原始圖紙和數據，很珍貴。”他的語氣溫和體恤，彷彿真的隻是關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新拓集團那邊……有什麼說法冇有？李總之前提的那個開發區環保配套投資方案，催的挺緊的吧？”他像聊家常一樣岔開話題，手指卻不自覺地在桌下的按鍵上，發出極微弱的、節奏固定的敲擊暗碼信號。
馬明海眼神一閃，心領神會：“李總……暫時聯絡不上。他們副總過來彙報說，李總可能有緊急私事處理，暫時去外地了。方案的事，他們也說等李總回來再詳細彙報……”他聲音放得更低，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哦對了，經信局的老錢……這兩天臉色很差，聽說在家休養，好像是……腰椎間盤突出又犯了，老毛病。”
孫凱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眼底深處的某種緊繃感似乎隨著馬明海話音落下而放鬆了一絲。“嗯。都是老同誌了，不容易。多關心。”他不再多言，揮了揮手示意馬明海出去。陽光被百葉窗切割成斑駁的光束，一半映著他看似平靜無波的臉龐，另一半卻隱冇在濃重的暗影裡。
馬明海退出，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走廊。孫凱這才緩緩靠進椅背，閉上眼，幾根繃緊的神經在短暫的鬆弛後，又繃得更緊。手指在桌下那個特殊位置停止敲擊。
行賄中間人孫胖子突然人間蒸發。
與新拓集團早期項目關聯密切的關鍵電子掃描檔案在升級關鍵時刻、由關鍵責任人突發“急病”、同時係統出現“意外”損毀。
與新拓在開發區項目審批環節有深度關聯的經信局副局長老錢“舊病複發”臥床。
還有那個最重要的棋子、牽動無數神經的開發商李明……聯絡不上！
一連串的“巧合”！太過整齊，太過及時！
這就是一張無形的蜘蛛網！背後那隻黑手正在精準地指揮著這場切割手術，用“意外”、“疾病”、“失聯”這些無法深究的表麵理由，一根一根地、有條不紊地斬斷連接真相的絲線！目標是爭取時間，是製造迷霧，讓核心人物逃逸或湮滅關鍵罪證！手法嫻熟，組織精密，行動力極強！而這張網的編織者，其能量和觸角恐怕已經深深紮根在這個他自以為經營得鐵桶一般的雲峽深處！
秦風心中那股沉甸甸的警覺瞬間轉化為確認，更帶著一種沉重的寒意——這張網，比他預想的可能更深，也更危險！它的反撲已經開始，而且來的迅猛而陰狠！
“秦書記，”周文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波瀾，但在秦風耳中卻捕捉到了那極其細微的、標誌著他高度鎖定追蹤目標的語氣變化，“鎖定三個點。”
秦風精神一振：“說！”
“一，李明最後通話是前天晚上9點17分，通過一個不記名虛擬號碼打出，接收端通過信號塔定位模糊分析，80可能聚焦在鄰市觀瀾苑c區附近基站覆蓋範圍。該區域是半山高檔彆墅度假區。”
“二，”周文的聲音更冷，“該時間段內，他常用的那輛黑色進口suv最後一個上高速收費卡口記錄出現在鄰市南郊高速口，開往鄰省方向！但經資訊組交叉比對高速卡口拍攝的車頭照片細節引擎蓋接縫區域性放大後異常——引擎蓋右前部一條本應連貫的細小金屬接縫特征對不上他另一張公開舊照！高度疑似套牌、車型偽裝車！真車可能仍在鄰市範圍滯留藏匿！”
“第三，”周文拋出了最關鍵的一錘，“我們監聽到疑似孫凱身邊一個非常隱秘的、代號‘影子快遞員’的通訊線，在孫凱辦公室發出特定節奏按鍵指令約2分鐘前，在鄰市觀瀾苑區域一個異常地磁信標附近啟用了一個一次性加密短波發送器！信號發射源瞬時發射強度與方位，與李明最後通話點高度重合！我們破譯不了短波內容，但信號發射與按鍵指令的啟動在時間上形成完美鏈條反饋！”
影子快遞員、按鍵指令、加密短波、信號發射源、瞬間啟用、高度位置重合！
這一連串冰冷的技術詞彙和鎖定座標在秦風腦中瞬間炸開，拚合成一幅無比清晰的路線圖！
觀瀾苑c區！
那裡絕不是李明慌亂逃亡的終點站，而是他精心規劃、提前安排好的、藏匿行蹤並隨時等待最高指令轉圜的臨時安全屋！孫凱的手指在桌下按下的每一個節奏，都精準地通過這條隱蔽到近乎幽靈的“影子快遞線”，指揮著李明的下一步！
“好！周文，盯死座標源！通知霍組長，立即部署！”秦風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力道讓車身都輕微一震，所有疑慮被瞬間衝散，隻留下獵手鎖住致命獵物方位的冰寒銳利！“彆打草驚蛇！先佈網！我要看清楚這條線上，到底掛著多少條沉在潭底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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