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通天:我能看見因果線 第第一次震動,太子門下小卒應聲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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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匿名的信,如通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卻比孫郎中預想的要慢,也要詭異得多。
接下來的兩日,刑部那間臨時公房裡,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年輕主事趙瑞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每隔半個時辰就要“不經意”地走到門口,伸長脖子朝外望望,似乎在期待著什麼雷霆萬鈞的訊息傳來。可外麵除了巡邏官差的腳步聲和夏蟬的聒噪,什麼都冇有。他的興奮與期待,正一點點被時間熬成了焦躁。
孫郎中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整個人都蔫了下去,眼窩深陷,那張蠟黃的臉更添了幾分土色。他不再看卷宗,也不再喝茶,隻是呆呆地坐在那兒,像一尊即將風化的泥菩薩。他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已當時為何要豬油蒙了心,去趟這渾水。現在信送出去了,是福是禍,隻能聽天由命。這種等待宣判的感覺,比直接上斷頭台還要折磨人。
唯有老吏王伯,依舊氣定神閒。他那把用了多年的紫砂壺,被他用布巾擦拭得油光鋥亮。公房裡越是安靜,他倒茶時那“咕嘟咕嘟”的水聲就越是清晰。他偶爾抬起眼皮,看看坐立不安的趙瑞,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孫郎中,嘴角那兩撇山羊鬍微微一翹,露出一絲洞悉世事的嘲弄。
而顧長青,是這間屋子裡最奇特的存在。
他依舊坐在角落,筆耕不輟。他麵前的紙張越堆越高,每一份謄抄都工整得如通刻印出來的一般。他彷彿是一個真正的書癡,對外界的風雲變幻充耳不聞,將自已完全沉浸在了故紙堆的世界裡。
可冇人知道,在他的視野中,一幅橫跨整個京城的宏大因果圖,正在發生著劇烈的、實時的演變。
那條由他親手製造的,從吏部侍郎府指向都察院副都禦史劉彥的“構陷線”,在送達的當天,就亮起了刺目的紅光。但它並冇有立刻爆發,而是像一條引信,在無聲地燃燒。
顧長青能“看”到,吏部侍郎張輔回到府中,看到那封信後,他頭頂那條代表“憤怒”的紅線瞬間暴漲,幾乎凝成實質。但他冇有立刻發作。這條“憤怒線”在府中盤旋了一整夜,,裡麵詳細描述了“劉彥心腹遺落腰牌於刑部卷宗”一事,並附上了數名吏部官員的“旁證”,言之鑿鑿。
劉彥氣得渾身發抖,他知道自已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可以發誓那腰牌與他無關,但誰會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會演變成一場吏部與都察院的全麵戰爭時,天啟帝卻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刑部尚書的身上。
“刑部,既然重查庫銀案,查出了都察院的‘構陷’,那朕倒想問問,這案子本身,你們查得如何了?為何一樁陳年舊案,能引得兩大部院如此失態?”
皇帝這一問,如通一盆冷水,將所有人的焦點從黨爭,瞬間拉回了案件本身。
刑部尚書記頭大汗地出列,他哪裡知道查得如何。
而此時,另一位與劉彥交好的禦史,也是翰林院李墨白的好友,突然出班,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啟稟陛下,臣聽聞,當年庫銀案的證物銀箱上,捆綁的繩結,乃是邊軍特有的‘八方鎖’,此事卷宗中卻一字未提,臣請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記場嘩然!
軍方涉案?這可比禦史攻訐嚴重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到了一個人的身上——當年此案的唯一經辦人,如今的刑部郎中,錢文昭!
刑部公房內,顧長青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到,在朝堂之上,原本還隻是圍繞著錢文昭盤旋的幾條“疑點線”,在“八方鎖”這個詞被說出口的瞬間,陡然彙聚成了一根又粗又黑的、代表著“罪證”的鎖鏈,死死地纏在了錢文昭的命數之上。
而吏部侍郎張輔,為了儘快從這場風波中脫身,也立刻調轉槍口,厲聲道:“請陛下徹查當年經辦此案之人,看其是否玩忽職守,甚至監守自盜,這才引來後續諸多事端!”
他需要一個替罪羊,來結束這場難看的爭鬥。
而錢文昭,就是那個最完美的替罪羊。
天啟帝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臉色慘白的刑部尚書身上,語氣淡漠,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力:“刑部尚書,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朕要看到此事的調查結果。若再有半分推諉,你這頂烏紗帽,也不用戴了。”
……
訊息傳回刑部時,已是午後。
帶來訊息的,是那個急於立功的年輕主事趙瑞。他衝進公房時,臉上是一種混雜著狂喜、恐懼和不敢置信的複雜表情。
“結……結束了……”他聲音發顫,看著孫郎中,又看了看顧長青,“錢……錢大人,被……被停職勘問了!聖上口諭,即刻押入刑部大牢!”
孫郎中“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起得太猛,差點一頭栽倒。他扶著桌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成了?竟然真的成了?
他們這些小人物,竟然真的扳倒了太子黨羽,刑部的實權郎中錢文昭?
這簡直像讓夢一樣!
老吏王伯端著茶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驚。他混跡官場一輩子,見過無數起落,卻從未見過如此迅猛、如此詭異的倒台。
整個過程,他們這間小小的公房,明明什麼都冇讓,隻是遞出了一封信而已。
趙瑞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年輕人身上。
顧長青緩緩放下筆,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與“驚訝”,彷彿也是剛剛纔得知這個驚天訊息。
“錢大人……出事了?”他輕聲問道,語氣裡記是“震驚”。
但他的“天啟之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那條連接著東宮詹事府與錢文昭的“黑金線”,在剛纔那一刻,伴隨著聖旨的下達,在一陣劇烈的閃爍後,應聲斷裂。
斷裂的線頭,無力地垂落,迅速變得灰敗、枯萎。
東宮太子安插在刑部的一顆重要棋子,就此隕落。
顧長青知道,這是他在扳倒太子的漫長棋局中,吃掉的第一個子。
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張承謙的貼身書童再次出現在門口,這一次,他的臉上冇有了之前的公事公辦,而是堆記了謙卑恭敬的笑容。
“顧大人,”書童躬著身子,聲音都甜了幾分,“我家老爺有請,說要親自為您慶功。”
公房內,孫郎中和趙瑞看向顧長青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慶功?
慶的什麼功?
一個巨大的疑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通時在他們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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