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處有青山 第1809章 糾結
說著，深吸一口氣，擡手抽出腰間的九幽玄天。
劍刃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在掌心一劃。
“嗤！“
鮮血湧出，卻不是尋常人類的鮮紅，而是泛著淡淡金芒的赤紅龍血！
龍血滾燙，溫度遠超常人。
滴落的瞬間，竟讓周圍的雪花瞬間蒸發，化作嫋嫋白霧。
黑夜將手掌懸於棺材上方，任由龍血滴落在黑衣女子的眉心。
“轟——“
龍血接觸屍身的刹那，一股熾烈的氣息驟然爆發！
黑衣女子的身體猛地一震，周身陰氣與龍血相融，竟化作一道道赤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在她麵板上遊走。
女子的魂魄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微微一滯，隨後毫不猶豫地再次嘗試融入！
這一次，龍血成了媒介！
她的魂魄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排斥，而是被龍血牽引，緩緩滲入黑衣女子的身體。
可過程仍舊艱難！
“呃——！“
女子的魂魄劇烈顫抖，彷彿正在承受千刀萬剮之痛。
魂體不斷扭曲，幾乎要崩散。
黑夜眉頭緊皺，掌心龍血不斷滴落，可即便如此，融合仍舊緩慢至極。
“還不夠！“
黑夜猛地一咬牙，掌心傷口再度撕裂，更多的龍血湧出，如泉般傾瀉而下！
“轟隆隆——“
整片廣場震顫，龍血的氣息引動了天地靈氣。
陰氣與陽氣交織，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赤金色的旋渦！
女子的魂魄終於徹底融入黑衣女子的身體！
可就在這一刻——
“哢嚓！“
黑衣女子的肉身竟開始龜裂！
“糟了！“
黑夜瞳孔驟縮。
龍血太過霸道，而她的肉身早已死去多年，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
再這樣下去，她會徹底崩碎！
黑夜毫不猶豫，一掌按在黑衣女子的心口，低喝一聲。
“歸！“
龍族秘法催動，體內的龍氣瘋狂湧入，強行穩固她的肉身！
“砰！砰！砰！“
黑衣女子的身體不斷震顫，麵板下的赤金紋路瘋狂閃爍，彷彿在掙紮。
“撐住…“
黑夜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黑影與黑衣女子說。
額頭滲出冷汗，龍氣的消耗讓他也感到吃力。
終於——
“呼……“
一聲極輕的呼吸聲響起。
黑衣女子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她…活了。
睫毛輕輕顫動，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陰氣逆流，生死逆轉！
“轟隆隆——“
整片廣場劇烈震顫，地麵龜裂，無數陰氣從地底噴湧而出，化作漆黑的霧氣盤旋而上。
黑衣女子的身體緩緩浮空，長發無風自動，周身纏繞著幽藍色的陰火。
眼眸漆黑如墨，卻又在最深處閃爍著一縷冰藍色的光。
她活了。
但黑夜知道，這不是真正的複活。
而是至陰之體強行逆轉生死，短暫喚醒了這具肉身！
女子眼眸漆黑如墨，卻在最深處閃爍著一縷冰藍色的光，宛如夜空中最冷的星。
微微偏頭，目光落在黑夜身上。
“你…是誰？“
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久違的生機。
黑夜收回手掌，龍血已經止住，可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是誰？“
黑衣女子再次開口，表情驟然扭曲。
“呃——！“
猛地抱住頭，指節發白，渾身顫抖，彷彿正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原本平靜的氣息瞬間暴走，陰冷的靈力如風暴般席捲而出。
地麵寸寸凍結，連空氣都彷彿被凝固！
這氣息…竟絲毫不弱於黑夜！
黑夜瞳孔驟縮，本能地後退數步，龍族敏銳的感知讓他瞬間意識到。
眼前這個剛剛“複活“的女人，實力雖然不到真武，但絕對不是歸墟巔峰那麼簡單！
“記憶…混亂了？“
黑夜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強行逆轉生死，魂魄與肉身尚未完全契合，再加上魂體本就殘破不堪，此刻的她，記憶出現混亂也很正常。
陰氣肆虐，女子的長發無風自動，漆黑的眼眸中時而冰冷，時而迷茫。
黑夜握緊九幽玄天，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失控。
然而，就在他以為她會徹底暴走時。
“呼……“
女子的氣息突然一滯，隨後如潮水般退去。
她緩緩擡起頭，眼中的暴戾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洞。
“我…是誰？“
輕聲問著，聲音裡透著深深的困惑，彷彿一個剛剛誕生的嬰孩，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黑夜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不知道…“
黑衣女子站在雪地裡，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茫然地擡頭望向黑夜，嘴唇微微動了動。
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黑夜盯著她，心情有些複雜。
剛才自己怎麼就腦子一熱，用龍血幫她了呢？
萬一她真是薑家的人，那豈不是助紂為虐？
薑家那群瘋子，可是連太初古境都敢算計的！
想到這裡，黑夜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腰間的九幽玄天，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要不…現在直接解決掉她？“
想著，眯了眯眼，殺意剛起。
可目光一落在女子那雙茫然的眼睛上，那股狠勁兒又莫名其妙地泄了。
“嘖，麻煩。“
黑夜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裡掙紮得要命。
“萬一她真是薑家的人，等她恢複記憶，豈不是第一個就要弄死我？“
“可萬一她不是呢？“
“而且她剛才那副樣子…“
黑夜腦海裡又浮現出那道魂魄不顧一切想要融入這具身體的模樣。
那種執念，那種痛苦，那種近乎絕望的思念…
“嘖，算了！“
黑夜猛地一甩手，像是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似的，自言自語道：
“如果她真是薑家人，以後再殺也不遲！“
話說的很決絕，就是沒想過自己能否打的過眼前的女子。
“再說了，槐江州那邊妖獸肆虐，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帶個幫手總比單打獨鬥強！“
“對！就是這樣！“
黑夜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決定簡直英明神武，甚至忍不住點了點頭，彷彿在肯定自己的“深思熟慮“。
“嗯，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想到此，滿意地拍了拍手，然後轉身朝女子走去。
女子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黑夜走到她麵前，手一晃，掌心凝結出一麵晶瑩剔透的冰鏡，遞了過去。
“喏，看看你自己。“
或許見到樣子，說不定能想起什麼。
女子怔了怔，緩緩伸手接過鏡子。
下一刻，鏡麵映出她的臉。
蒼白、清冷，眉目如畫，卻又帶著一絲淩厲的英氣。
盯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瞳孔一縮，嘴唇顫抖著吐出一個名字：
“盼兒…“
黑夜眉毛一挑，心裡咯噔一下。
盼兒？
這是她的名字？
還是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名字？
想來應該是後者吧。
試探性地問道：“你想起來自己是誰了嗎？“
女子聞言，眉頭猛地皺起，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般，手指死死攥住冰鏡，指節泛白。
“我…我是…“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表情越來越痛苦，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她的記憶。
黑夜一看這架勢，頓時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嘴欠什麼！“
說著，連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放軟：
“沒事兒沒事兒，想不起來就彆想了，以後慢慢來！“
女子擡起頭，眼神依舊迷茫，但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些。
黑夜鬆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這地方不安全，咱們先離開再說…“
女子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黑夜見她還算配合，心裡稍微踏實了點，轉身朝廣場外走去。
“希望這個決定…彆是個大坑。“
黑夜在心裡默默嘀咕了一句，剛邁出兩步，忽然停住了。
四周的雪地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
緊接著，地麵開始微微震動，一隻隻青灰色的手破雪而出，腐爛的手指扒住地麵，緩緩爬出。
行屍！
黑夜眯起眼睛，掃視四周。
隻見十幾具行屍從雪地裡鑽出，腐爛的麵孔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空洞的眼眶裡跳動著幽綠色的鬼火。
而在更遠處，幾個披著灰袍的修士站在雪丘上，手中捏著控屍符，陰冷地笑著。
“嘖，陰魂不散。“
黑夜冷笑一聲，手已經按在了九幽玄天上。
這種程度的行屍，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然而——
“唰！“
就在準備動手的時候，身旁忽然掠過一道黑影！
黑夜猛地轉頭，隻見那黑衣女子已經衝了出去。
臉上不再是迷茫，而是冰冷的殺意，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彷彿凝結了萬載寒冰。
手在腰間一摸，兩把幽藍色的鉞瞬間出鞘，刃口泛著刺骨的寒芒。
下一刻，屠殺開始。
女子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黑夜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第一具行屍就已經被攔腰斬斷！
腐肉和黑血還未落地，她的身影已經閃到第二具行屍麵前。
鉞刃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行屍的頭顱高高飛起！
“轟！“
更驚人的是，在她出手的瞬間，身上的黑甲突然生出無數尖銳的倒刺，每一根都泛著幽冷的光澤，如同活物般微微顫動。
每一次移動，都帶起一陣刺骨的陰風，所過之處，地麵凝結出厚厚的冰霜。
乾淨、利落、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