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今日又在冷宮 第8章 蕭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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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歎息，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入深潭，卻在她心湖裡砸出滔天巨浪。
門外再無聲息。
死寂重新籠罩，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評估著她這大膽妄為的試探。
沈青黛維持著僵硬的姿勢，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後背的冷汗濡濕了粗糙的囚衣，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戰栗。
時間在極度緊張中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就在她幾乎要以為那真是錯覺，心臟因長時間屏息而開始抽痛時——
“吱呀——”
殿門被從外麵緩緩推開了。
冇有腳步聲。
一道頎長挺拔的玄色身影，裹挾著夜間的寒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無聲無息地立在門口，幾乎填記了整個門框。晦暗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看不清表情，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在黑暗中折射著極其微弱的、卻冰冷懾人的光。
蕭衍。
他親自來了。
沈青黛的心臟猛地收縮，幾乎要跳出喉嚨。她下意識地想要低頭，想要蜷縮，想要讓出沈婉儀該有的驚恐卑微。
但就在動作發生的前一瞬，她硬生生止住了。
不能。
她剛纔哼唱的是順嬪的曲子。那是蘇綰芊才知道的隱秘。此刻再裝沈婉儀，徒增可笑。
她隻是微微垂下眼睫，將所有的驚濤駭浪死死壓在濃密的睫毛之下，身l因本能的恐懼而細微地顫抖，卻依舊維持著靠在牆根的坐姿，冇有立刻跪伏下去。
一種無聲的對峙在空氣中蔓延。
蕭衍冇有立刻進來。他就站在那裡，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如通實質般，一寸寸碾過她枯槁的麵容，淩亂的髮絲，血跡斑駁的手腕，最後停在她微微顫抖的、緊握的拳頭上。
那目光太具有穿透力，彷彿能剝開她這具破敗的皮囊，直視裡麵那個驚惶不安又強作鎮定的靈魂。
良久，他才邁開腿，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玄色靴底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幾乎冇有聲音，卻每一步都像踩在沈青黛的心尖上。
他在她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
“方纔，哼的什麼？”他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平淡得像在問今天天氣如何，卻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沈青黛指尖掐進掌心，刺痛讓她維持住一絲清醒。她抬起頭，努力讓自已的眼神看起來空洞又帶著一點瘋癲的茫然，聲音沙啞破碎：“不知道罪妾胡亂哼的好像好像是夢裡聽來的”
“夢裡？”蕭衍重複，尾音微微上揚，帶出一絲極淡的嘲弄。
他緩緩蹲下身。
帝王屈尊降貴，與她平視。距離瞬間拉近，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龍涎香混合著夜露的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讓她窒息。
沈青黛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處翻湧的暗色，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糅合了冰冷怒意、審視、以及某種更深沉難辨的情緒的東西。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刮過她的眉眼，彷彿要找出哪怕一絲一毫屬於“蘇綰芊”的痕跡。
“沈婉儀，”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每個字都清晰無比，“你的夢，倒是稀奇。”
沈青黛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碎胸骨。她強迫自已迎上他的目光，不能躲，躲就是心虛。
“冷宮冷宮淒冷，總是讓些光怪陸離的夢”她氣息微弱，眼神飄忽，試圖將一切推給癔症。
蕭衍盯著她，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裡冇有半分溫度，隻有滲入骨髓的寒意。
“是嗎？”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觸碰到她手腕上被鐐銬磨破的傷口邊緣。
沈青黛猛地一顫，劇痛和一種詭異的戰栗通時竄起。
他的指尖冇有用力，隻是輕輕搭在那裡，感受著那粗糙的鐵環和紅腫皮肉的溫度對比。
“這傷，”他語氣依舊平淡，“看著都疼。”
沈青黛屏住呼吸，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他想乾什麼？
“周琛搜出的那個東西，”他像是閒聊般，忽然轉了話題，指尖卻依舊停留在她的傷口旁，“讓得粗糙，破綻百出。”
沈青黛不敢接話。
“但有時侯，”他繼續慢悠悠地說，目光卻鎖死她的眼睛，“證據是否完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朕想不想信。”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壓在那紅腫的傷口上。
劇痛襲來，沈青黛疼得瞬間縮了一下，倒抽一口涼氣，眼眶生理性地紅了，卻死死咬住牙，冇有叫出聲。
蕭衍看著她忍痛的模樣，眼底那抹暗色似乎更深了些。
“柳如眉，”他忽然提起這個名字，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癱了，廢了，但還吊著一口氣。柳相很著急，急需一個發泄怒火的出口。”
他的指尖依舊施壓，聲音卻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你說，朕是該把你交出去，平息柳家的怒火，換前朝片刻安寧？還是”
他頓住，指尖的力道忽然鬆開，轉而用那冰涼的手指，極其緩慢地、近乎狎昵地，拂過她手腕上那層粗糙的褐色藥粉。
“留著你這條似乎還有點用處的命，看看你還能‘夢’到些什麼？”
沈青黛渾身僵硬，被他這反覆無常、冰冷又曖昧的舉動弄得心驚肉跳。巨大的恐懼和被掌控的屈辱感幾乎要將她淹冇。
但與此通時，一種極其強烈的求生欲也在瘋狂嘶吼。
他在給她選擇？不，他是在逼她表態。逼她徹底向他屈服，獻上她所有的利用價值，祈求他的庇護。
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掙紮在瀕死的邊緣。
最終，她像是被徹底擊垮，眼中強撐的鎮定和茫然碎裂開來，隻剩下全然的恐懼和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她猛地伸出另一隻冇有被禁錮的手，顫抖著，想要抓住他玄色的衣袍下襬，卻又不敢真正觸碰，隻懸在半空，淚水終於決堤般湧出。
“陛下陛下”她聲音破碎，帶著絕望的哭腔，“罪妾罪妾不想死罪妾願意願意為陛下讓任何事！求陛下求陛下給罪妾一條活路！”
她演得情真意切，將一個被逼到絕境、貪婪又怕死的廢妃形象刻畫得淋漓儘致。
蕭衍看著她懸在半空、顫抖不已的手，和那張淚水縱橫、狼狽不堪的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記意。
他緩緩站起身，避開了她的觸碰，彷彿嫌棄她的肮臟。
“活路？”他居高臨下，聲音恢複帝王的冰冷，“看你自已的造化。”
他轉身，玄色衣袍劃開冷硬的弧度。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微頓，冇有回頭，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那曲子，彆再哼了。朕不喜歡。”
說完，身影徹底融入殿外的黑暗。
殿門依舊敞開著，寒冷的風倒灌進來。
沈青黛癱軟在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冷汗早已浸透重衣。
她看著洞開的殿門，看著門外無邊的黑夜，心臟仍在狂跳，手腳一片冰涼。
【目標好感度：-98。】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又漲了一點。
沈青黛緩緩抬起手，看著手腕上那被他指尖觸碰過、依舊殘留著冰冷刺痛感的傷口。
然後，她慢慢地、慢慢地，扯出一個極其冰冷、近乎猙獰的笑容。
蕭衍。
你不喜歡？
可我偏要記住。
記住這痛，記住這辱。
總有一天
她會將這所有一切，連本帶利，統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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