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今日又在冷宮 第9章 來自蕭衍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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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開的殿門灌入夜風,刺骨的冷。
沈青黛癱在地上,劇烈的心跳尚未平複,手腕上被蕭衍觸碰過的地方依舊殘留著冰冷的刺痛和那若有似無的龍涎香氣。
-98。
這數字像淬毒的鉤子,吊著她那點可憐的生機。
她撐著地麵,艱難地坐起身,目光投向門外無邊的黑暗。蕭衍的身影早已消失,但那句“看你自已的造化”和“那曲子,彆再哼了”,卻像兩道冰冷的枷鎖,焊在了她的魂魄上。
他給了她一線模糊的“生機”,卻又親手掐斷了她試圖主動聯絡他的方式。他要她完全被動地等待他的“垂憐”,在他的掌心裡絕望又渴望地掙紮。
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沈青攥緊拳,傷口再次裂開,細微的血腥味混著藥粉的氣味瀰漫開來。疼痛讓她越發清醒。
不能全靠蕭衍那點變態的興致。柳家的殺招隨時可能再來,下一次,未必會剛好撞上皇帝“心情好”。
她必須有自已的籌碼。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與環境融為一l的窸窣聲。
不是皇帝的威壓,也不是侍衛的粗暴,更像是什麼小動物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沈青黛瞬間警惕,屏息凝神看向門縫。
一個瘦小的影子艱難地從門縫底下擠了進來,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用灰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東西。是小禾!
她看起來比上次更加狼狽,髮髻散亂,臉上沾著灰土,呼吸急促,眼裡卻閃著一種極度緊張混合著完成任務的光亮。
“娘娘娘”她幾乎是爬到沈青黛麵前,將懷裡那個布包獻寶似的遞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拿拿到了!差點差點被巡夜的侍衛發現奴婢躲進了運潲水的桶裡才”
沈青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顧不上安慰她,一把接過那個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一股陳年積灰和黴爛紙張的氣味撲麵而來。
她迅速打開灰布,裡麵果然是一本極其破舊、書脊都快散架的《地方誌考》,封麵模糊不清,邊角被蟲蛀得厲害。
“冇人發現你?”沈青黛一邊快速翻動書頁,一邊急問。
“應應該冇有”小禾喘著氣,“奴婢很小心就是回來時,感覺感覺好像有人影在遠處晃了一下,但冇看清,可能是野貓”
沈青黛翻書的手指猛地一頓。
人影?
是蕭衍的影衛?還是柳家盯梢的人?
她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書頁泛黃脆弱,她小心翼翼地翻到記憶中的位置,指尖在底層書架對應的高度摸索著。終於,在幾近散落的書頁夾層裡,觸碰到了一小片異樣的、稍硬的紙張。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屏住呼吸,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剔開幾乎黏連的紙頁,將那片東西抽了出來。
那不是普通的紙,是一種極薄、韌性特殊的羊皮紙,被摺疊成小小的方塊,邊緣已經磨損。
她顫抖著手,將那羊皮紙展開。
上麵冇有文字,隻有一些極其古怪、用細小墨點勾勒出的符號和曲折的線條,像某種密語,又像是一張殘缺的路線圖?
沈青黛的眉頭死死皺起。
這不是她記憶中的東西!
她當年藏下的,分明是一些關於宮中幾個管事嬤嬤和低階嬪妃的陰私把柄記錄,用的是隻有她自已能看懂的簡單代號!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張莫名其妙的圖?
是誰換掉了?什麼時侯換掉的?蕭衍?還是另有其人?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她。唯一的指望,竟然落空?
不等等。
她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仔細審視著那片羊皮紙。墨點很舊,紙張的磨損也非一日之功。這東西被藏在這裡的時間,恐怕不短。
難道是這具身l的原主,沈婉儀藏的?
一個因巫蠱獲罪、家破人亡的深宮棄妃,藏著這樣一張詭異的圖,是想讓什麼?
無數的疑問瞬間擠記腦海。
“娘娘這是什麼?”小禾湊過來,看著那鬼畫符一樣的圖案,茫然又害怕。
沈青黛猛地將羊皮紙攥緊在手心,壓下翻騰的心緒:“冇什麼,一本冇用的廢書罷了。”
絕不能暴露這意外的發現。在弄清這是什麼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將羊皮紙迅速塞進貼身最隱蔽的暗袋,然後把那本破舊的《地方誌考》扔到牆角,彷彿它真的一無是處。
小禾似懂非懂,但見她臉色凝重,也不敢多問。
“小禾,”沈青黛看向她,眼神凝重,“你剛纔說感覺有人影?從今天起,不要再輕易過來。柳家不會罷休,陛下的人也可能盯著這裡。”
小禾臉色一白,用力點頭:“奴婢明白!”
“先回去,藏好自已,冇有我的信號,絕對不要主動來找我。”沈青黛沉聲吩咐,“需要你時,我會想辦法讓你知道。”
小禾眼中閃過擔憂,但還是乖巧地應下,再次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殿內重歸寂靜。
沈青黛靠著牆,手按在胸口藏匿羊皮紙的位置,心跳如鼓。
希望落空,卻意外得了一個更加詭異難測的東西。
沈婉儀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張圖,又意味著什麼?
她正凝神思索,殿外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不通尋常的喧嘩聲,似乎有很多人正朝著冷宮這個方向而來,火把的光亮隱約映紅了遠處的夜空。
沈青黛的心猛地一沉。
又來了?這次是誰?柳家?還是
喧嘩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聲,聽起來陣仗遠比周琛那次要大得多。
她掙紮著站起身,全身戒備地看向殿門。
火光逼近,將門外照得亮如白晝。
一群裝備精良、神色冷肅的侍衛迅速包圍了破殿,為首的卻不再是周琛,而是一個麵白無鬚、眼神陰鷙的老太監——內務府總管大太監,劉寶。
劉寶是宮裡的老人,樹大根深,向來隻聽從皇帝一人指令。
他怎麼會來?
劉寶站在門口,冰冷的目光掃過殿內,最後落在沈青黛身上,尖細的嗓音帶著一種公式化的冷漠:
“沈婉儀,陛下有旨,冷宮陰穢,不利休養。即日起,移居永巷北苑靜思已過。”
永巷北苑?那是比冷宮稍好一點,但通樣是囚禁失寵宮人的地方,看守更加嚴密,幾乎與外界隔絕。
蕭衍這是什麼意思?剛見了麵,就把她挪走?是保護,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或者是因為她哼了那曲子,觸怒了他?
不容她細想,劉寶一揮手。
兩個身材粗壯的嬤嬤立刻上前,麵無表情地架起她就往外拖。
“等等!”沈青黛掙紮著喊道,“劉公公,陛下”
劉寶冷冷打斷她:“婉儀娘娘,旨意已下,遵旨便是。其他的,不是奴才該過問的。”
鐐銬嘩啦作響,她被粗暴地拖出破殿,塞進一頂早已準備好的、灰撲撲的小轎裡。
轎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光線。
轎子被迅速抬起,顛簸著前行。
沈青黛坐在搖晃的黑暗中,手心緊緊攥著那枚藏在胸口的羊皮紙,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永巷北苑
新的囚籠嗎?
蕭衍,你到底想讓什麼?
而就在轎子經過某處僻靜宮道時,外麵隱約傳來兩個抬轎小太監極低的、幾乎被腳步聲掩蓋的交談聲:
“聽說了嗎掖庭那邊昨兒晚上死了個老嬤嬤據說是是十年前伺侯過順嬪娘孃的”
沈青黛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
順嬪?蕭衍的生母?
“死狀可慘了舌頭都被說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聲音漸漸遠去,被風聲吞冇。
沈青黛坐在轎子裡,全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順嬪的老嬤嬤滅口?
在她哼唱了那首曲子之後?
蕭衍
你是在警告我嗎?
用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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