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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107章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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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終放棄了與蝴蝶忍那複雜難解的邏輯糾纏,將碗筷收拾好,默默回到了廚房。冰涼的水流過指尖,帶來一絲清醒。

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表麵態度已經表明瞭。

他試圖用這種念頭來說服自己,維持住那搖搖欲墜的界限。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在他決心“做個普通人”時,給他來點意想不到的“饋贈”。

到了下午,他開始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四肢泛起酸軟無力,額頭也燙得驚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確認了那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感冒了,還在發高燒。

對此,他倒是沒有太多震驚。

畢竟,他主動遮蔽了所有高維度的特權與體質,將自己徹底降格為了一個會疲憊、會受傷、也會生病的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麼在勞累過度、心緒激蕩,加上可能夜裡在廊下著了涼之後,感冒發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反正都這樣了。

他帶著一種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平靜接受了現實。

去開點藥,請個假得了。

此刻隻能拖著沉重發燙的身體,腳步虛浮地朝著蝶屋的藥房走去,準備像任何一個普通隊員一樣,去申請病假和幾包退燒藥了。

這頗具諷刺意味的一幕,彷彿是他那“凡人宣言”最直接、也最狼狽的實踐。

而他並不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感冒,或許將成為打破目前僵局的又一個意外契機。

他感到頭腦愈發昏沉,身體一陣陣發冷,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他先是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神崎葵。

“神崎小姐,”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沙啞低沉,“我高燒了,需要請假幾天。”

神崎葵看到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和略顯虛浮的腳步,嚇了一跳,連忙點頭:

“好的先生,您快去醫務室看看!這邊的工作沒關係的,您不用擔心!”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隨即轉身,朝著蝶屋的醫務室走去。

在醫務室,值班的醫生為他量了體溫,確認是相當高的熱度,簡單詢問了症狀後,便給他開了退燒和緩解症狀的藥物。

他平靜地接過藥,依照醫囑用溫水服下,整個過程沒有多餘的話語。

做完這一切,他便徑直回到了分配給自己的那個房間。陽光透過窗戶,在榻榻米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但他隻覺得渾身發冷。

他脫下鞋子,幾乎是憑著本能躺了下去,拉過被子將自己裹緊。

藥物的效力或許還沒上來,或許是他身體的疲憊與精神的消耗實在太重,高燒帶來的暈眩與寒意如同潮水般將他包裹。

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昏沉而不安穩的睡眠之中。

曾經能撼動時空的存在,此刻也不過是一個被感冒病毒擊倒,需要藥物和睡眠來恢複的普通病人。

他踐行了他的選擇,而這份“普通”,正以最直接、甚至有些狼狽的方式,回報著他。

藥物帶來的睡意如同厚重的潮水,卻未能淹沒意識的淺灘。

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緣,那股熟悉的、刻骨的孤寂感再次趁虛而入,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緩緩收緊。

高燒讓他的身體變得脆弱,也讓一直緊繃的精神壁壘出現了裂縫。

他想到了茉莉。

不是刻意地回憶,而是那個身影、那份溫暖,就在這片由病痛和孤獨構築的黑暗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清晰得令人心痛。

與之形成殘酷對比的,是此刻現實——空蕩的房間,冰冷的被褥,獨自承受病痛的自己,以及那漫長到望不見儘頭的、沒有她的未來。

他可以忍受孤獨。

漫長的生命裡,他早已習慣了與孤寂為伴。他可以像一塊頑石,沉默地存在於任何角落,不為外物所動。

可是……

唯獨這份孤獨裡,不能有關於茉莉的回響。

一旦思念起她,這孤獨便不再是空無一物的寂靜,而是充滿了過往歡聲笑語的、令人窒息的喧囂後的死寂。

每一個角落裡都彷彿殘留著她的痕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他永遠的失去。

這份孤獨,因為曾經擁有過極致的溫暖,而變得格外冰冷刺骨。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痛猛地攫住了他,比高燒帶來的不適更加尖銳,更加徹骨。

他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啜泣的聲音,隻是緊閉著雙眼,眉頭因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而緊蹙著。眼淚卻不受控製地、無聲地從眼角滑落,迅速浸濕了鬢角的頭發和下方的枕頭。

這淚水,是為逝去的愛人而流,是為無法挽回的過去而流,也是為這個在永恒孤寂中掙紮的、隻剩下“未亡人”身份的他自己而流。

他越是試圖驅散那個身影,記憶就越是頑固地翻湧上來。高燒像一層毛玻璃,模糊了現實與過往的邊界。

感官開始錯亂。

鼻尖彷彿不再是消毒水和灰塵的味道,而是縈繞起了茉莉身上那獨特的、如同陽光曬過野草的淡淡香氣。

耳邊似乎也不再是房間的寂靜,而是響起了她帶著笑意的、溫柔的呼喚,或是她在廚房忙碌時,碗碟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甚至能“聽”到多年前戰場上,她在他身後沉穩而令人安心的呼吸聲。

眼前昏暗的天花板彷彿在扭曲、變形,化作了記憶中他們共同居住過的小屋梁柱,或是那片他們曾並肩仰望的、綴滿陌生星辰的夜空。

他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身體不再感到冰冷和疼痛,而是被一種虛幻的、久違的溫暖包裹,彷彿她正躺在他身邊,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發絲拂過自己臉頰的微癢。

這感覺如此真實,如此令人沉溺。

然而,就在他幾乎要徹底迷失在這美好的幻境中時,一股更加尖銳的、來自現實的冰冷,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刺穿了他的沉溺!

是額頭上因為高燒而滲出的、此刻變得冰涼的冷汗。

是被淚水浸濕後,緊緊貼在麵板上、帶來寒意的枕頭。

是身體內部一陣陣無法抑製的、讓他牙齒都微微打顫的惡寒。

這現在的、真實的冰冷,與過去的、虛幻的溫暖形成了最殘酷的對比。

他的思想在絕望地發出警報,像最後一道理智的堤壩,在洶湧的記憶洪流中搖搖欲墜地呼喊著:

“彆忘了……彆忘了現在的冰冷……”

“她已經不在了……”

這認知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他的靈魂上來回拉扯。一邊是幾乎以假亂真的溫暖回憶,一邊是刺骨錐心的冰冷現實。

他被困在其中,無法徹底回歸過去,也無法安然存在於現在。

他在榻榻米上蜷縮起來,彷彿這樣就能抵禦那內外交加的寒意,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這場高燒,不僅折磨著他的身體,更成為了一場對他靈魂最殘酷的刑訊。

高燒如同一個失控的閘門,不僅釋放了對茉莉的思念,更釋放了那些被他深埋於時間塵埃下的、所有因他而死或直接死於他手的身影。

他們來了。

無聲無息,如同從冥河彼岸被召喚而來。第一世的袍澤、敵人、無辜者……

第二世的追隨者、背叛者、犧牲品……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這間狹小的日式房間裡,沉默地,如同灰色的潮水,淹沒了榻榻米,堵住了門窗。

他們沒有猙獰的麵目,沒有血淋淋的傷口,隻是保持著生前的模樣,穿著不同時代的服飾,靜靜地站著。

他們的目光無一例外地鎖在他身上,每一雙眼睛裡都緊鎖著眉頭,那眉頭裡沒有刻骨的仇恨,也沒有怨毒的詛咒,隻有一種深沉的、化不開的困惑與質詢。

房間站滿了,這一批便如同煙霧般消散,緊接著是新的一批,周而複始,無窮無儘。

絕對的寂靜中,他彷彿能“聽”到他們無聲的詰問,那並非惡毒的詛咒,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對他存在本質的質疑:

“我們都想你這畜生死……”

(我們因你而亡,你的存在本身即是災厄,我們都期盼你的終結。)

“但本來就是畜生的你……”

(你冷酷、你漠然、你視生命如草芥,這本就是你的天性。)

“為什麼要這麼孤獨了?”

(一個天生無情無義的怪物,一個本該在殺戮與漠然中永恒存在的“東西”,為什麼會品嘗到“孤獨”這種屬於人類的情感?)

“你又有什麼資格了?”

(一個親手造就了無數悲劇、一個連自身情感都曾否定的存在,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像一個失去了摯愛的普通人一樣,流露出如此脆弱、如此“人性化”的痛苦?你的孤獨,是對我們這些真正逝去之人的褻瀆!)

這無聲的質問比任何刀劍更鋒利,比任何詛咒更惡毒。

它們不是在控訴他的罪行,而是在否定他此刻痛苦的合法性,將他最真實的感受定義為一種“僭越”和“矯飾”。

他蜷縮在被子下,在高燒的炙烤和幻象的包圍中,渾身被冷汗浸透。

他無法回答,也無法辯解。那些緊鎖的眉頭和無聲的詰問,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刺入他每一寸靈魂。

他因失去茉莉而感到的孤獨是如此真實,痛徹心扉。

可眼前這些無儘的亡魂,又彷彿在嘲笑他:你一個早已拋棄了情感、踐踏了生命的“畜生”,憑什麼配擁有這份“孤獨”?

現實的冰冷,過去的幻影,亡者的質詢,以及對自身存在的懷疑……

所有的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纏繞,拖向意識崩潰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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