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146章 穿越界限的絕望
產屋敷耀哉在天音夫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到聚集在院中的柱們麵前。
他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恐慌、悲痛與無處發泄的憤怒。
他聽到的不是往日的沉穩或鬥誌,而是粗重的喘息、壓抑的嗚咽、以及死一般的寂靜。
他張了張嘴,那聲慣常的、帶著安撫力量的問候,最終隻化作一聲沉痛到極致的歎息,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大家……唉……”
這聲歎息,包含了太多——有對逝者的哀悼,有對昏迷者的擔憂,更有對眼前這些瞬間失去了方向、如同迷途孩子般的柱們的心疼。
他沒有下達任何命令,也沒有試圖用空洞的語言去安撫。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
他隻是微微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然後在天音夫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到廊下,摸索著,就在那冰涼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他將身體微微靠在廊柱上,麵對著那扇緊閉的、決定著兩條性命(或許是一條,或許……)的門扉,聲音低沉而帶著深深的無力和自責:
“我陪你們……一起守。”
“是我……太不中用了…………”
他責怪自己,未能預見到這樣的變故,未能保護好他的隊員們。
他甚至沒有去追問緣由,因為在絕對的失去麵前,緣由似乎也變得不再重要。
主公的這一坐,這一句自責,像是一道無聲的命令,瞬間定住了所有慌亂的心。
柱們看著那位一向運籌帷幄、如同他們精神支柱般的主公,此刻竟也流露出如此脆弱和無力的姿態,並選擇以最平等的姿態,與他們一同守候在這絕望的夜色裡。
煉獄杏壽郎猛地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把臉,一言不發地走到主公身後,如同最忠誠的衛士般站定。
不死川實彌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沉默地走到院子中央,抱著臂,像一尊壓抑著怒火的石像,目光死死盯住房門。
宇髄天元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雖然依舊華麗不再,卻默默走到了廊下的另一側。
伊黑小芭內輕輕拍了拍還在抽泣的甘露寺蜜璃,拉著她走到一旁安靜站立。
富岡義勇不知何時也轉過了身,默默地走到了人群的邊緣,低著頭。
連時透無一郎也似乎明白了氣氛的沉重,安靜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抱著膝蓋。
沒有人再說話,沒有人再慌亂地指揮。混亂的騷動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沉重、更加壓抑的寂靜。
所有人都守在這裡,陪著他們的主公,一起等待著那個未知的、可能極其殘酷的結果。
夜色深沉,隻有風穿過庭院的聲音,以及每個人心中那震耳欲聾的、不安的心跳。
晨曦刺破夜幕,將微光灑在庭院中凝固般的人群身上。
當那扇緊閉了整夜的門終於被推開時,所有柱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位步履蹣跚、滿臉疲憊與悲慼的老醫生身上。
老醫生走到廊下,對著靜坐了一夜的主公深深鞠躬,聲音乾澀沙啞,帶著濃濃的無力感:
“主公大人……忍大人,性命無礙了,隻是心神受創太重,還在昏迷。”
這訊息讓眾人緊繃的心絃稍稍一鬆,但醫生臉上絲毫未見輕鬆,他頓了頓,更加沉重地開口:
“至於那位‘先生’……唉……”
這一聲歎息,讓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穀底。
“他……是悲傷過度,急痛攻心,導致……七竅流血,心脈斷絕而亡。”
老醫生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惋惜。
“我們……實在是迴天乏術。抱歉,主公大人,我們……儘力了。”
悲傷過度。
七竅流血。
心脈斷絕。
這幾個字如同最冰冷的判決,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不是因為敵人的刀刃,不是因為詭譎的血鬼術,甚至不是因為任何外在的傷害。
而是因為……悲傷。
一種濃重到極致的荒謬感和無力感,混雜著未能手刃仇敵的憋悶,席捲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煉獄杏壽郎猛地閉上了眼睛,牙關緊咬。
不死川實彌彆過頭,狠狠一拳砸在身邊的廊柱上,木屑紛飛。
宇髄天元仰頭望天,試圖阻止什麼東西從眼眶滑落。
甘露寺蜜璃捂住嘴,新的淚水湧出。
伊黑小芭內將鏑丸摟緊,沉默得像一座冰山。
富岡義勇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時透無一郎茫然地看著大人們悲痛的樣子,似乎終於明白了“死亡”的含義。
產屋敷耀哉靜靜地聽著,依靠在廊柱上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晃。
天音夫人及時扶住了他。
他沉默了許久,才對著醫生微微頷首,聲音疲憊而沙啞:
“辛苦了……不怪你們。”
是啊,能怪誰呢?
怪那太過沉重的悲傷嗎?
老醫生彙報的餘音還未完全散去,那沉重的、剛剛因蝴蝶忍“性命無礙”而稍緩的氣氛,瞬間被屋內傳來的尖叫聲徹底撕裂!
“醫生!!醫生!!快來啊!!!”
一名護理人員跌跌撞撞地衝出門,臉色煞白,聲音因極度驚恐而扭曲變調:
“忍大人……忍大人她又吐血了!!!而且……而且眼睛……眼睛在流血淚啊!!!醫生!快!!!”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院內所有人的心上!
剛剛鬆懈了一瞬的神經驟然繃緊至斷裂的邊緣!
老醫生臉色劇變,再也顧不得禮儀,轉身就朝著屋內狂奔而去。
“忍!”
煉獄杏壽郎幾乎是吼出來的,下意識就要往裡衝,被身邊的不死川實彌死死拉住,兩人都紅著眼睛,如同困獸。
“怎麼會這樣?!剛纔不是說沒事了嗎?!”
宇髄天元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甘露寺蜜璃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不要……忍小姐……不要啊……”
伊黑小芭內猛地看向屋內,異色瞳孔縮成了針尖。
富岡義勇身體前傾,那總是缺乏表情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愕與……恐懼。
時透無一郎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袖。
產屋敷耀哉在天音夫人的攙扶下猛地站起,身體因這接連的打擊而微微搖晃,白佈下的臉龐想必已是凝重至極。
他朝著屋內的方向,沉聲喝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不惜一切代價!救她!”
剛剛浮現的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被這突如其來的、更詭異的危機徹底撲滅。
蝶屋,再次被更深沉的恐慌和絕望籠罩。
吐血不止,流血淚……
這已完全超出了尋常傷勢的範疇,透著一種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氣息。
老醫生聞言,哪裡還敢有半分耽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轉身衝回了那間彷彿被詛咒了的病房,徒勞地試圖再次與無常角力。
在門扉合上的最後一刻,他嘶啞的聲音擠出縫隙:
“諸位!請……請先回去等訊息吧!”
這聲呼喊,與其說是勸慰,不如說是一種絕望的懇求,懇求這些情緒已然瀕臨崩潰的柱們,不要再給這混亂的場麵增添更多變數。
產屋敷耀哉靜靜地聽著門內隱約傳來的慌亂聲響,以及醫生那近乎哀求的話語。
他緩緩地、極其疲憊地抬起一隻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那向來挺直的脊背,此刻也顯出了一絲難以承受重壓的佝僂。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空氣中的絕望幾乎要凝結成冰。
然後,他轉向院子裡那些如同石雕般、卻散發著灼熱悲痛與無措氣息的柱們,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深深的無力:
“大家……”
他頓了頓,彷彿在積蓄最後的氣力。
“請……給我一個體麵……”
“去做自己的事吧……什麼事都可以……”
“我……我……”
他終究沒能說出更多,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重到幾乎能將人心壓垮的歎息:
“……唉……”
這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是一位領袖在發現自己也無力迴天、連穩定軍心都難以做到時,所能做出的、最無奈也是最坦誠的讓步。
他無法再要求他們保持鎮定,無法再給出任何希望,隻能請求他們暫時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絕望之地,去尋求各自的方式宣泄或麻痹這巨大的悲痛。
至少……保留住最後一絲屬於“柱”的尊嚴,也給他這位無能的主公,留下最後一點維持局麵的體麵。
他承認了自己的無力,也理解了他們此刻無法壓抑的崩潰。
柱們聽到主公那近乎破碎的請求,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身體皆是一震。他們死死咬住牙關,將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悲鳴與質問硬生生嚥了回去。
(領命……)
他們聽懂了主公話語裡的無力與懇求。此刻的堅守,已無濟於事,反而是一種煎熬。
然而,休息?
怎麼可能!一旦閒下來,腦海中便會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同僚昏迷不醒、以及那位先生七竅流血的慘狀,那會比任何惡鬼的利爪更殘忍地撕扯他們的心神。
於是,他們以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遵從”了主公的命令——遠離那間病房,卻並未離開蝶屋。
煉獄杏壽郎如同一團沉默的火焰,在蝶屋外圍的樹林中高速穿梭,日輪刀不時劈砍在無辜的樹乾上,留下焦灼的痕跡,彷彿在斬殺那無形的悲痛。
不死川實彌則像一頭被困的凶獸,在庭院最外圍的牆根下暴躁地踱步,眼神凶狠地掃視著每一個方向,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來他壓抑的低吼。
宇髄天元不再華麗,他躍上蝶屋最高的屋脊,如同一個黯淡的守望者,目光死死鎖定著那扇緊閉的門窗,手中緊握著他的雙刀,指節發白。
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內背靠背站在通往病房的廊道入口處,一個無聲流淚,一個沉默如冰,卻共同構築了一道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屏障。
富岡義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蝶屋的庫房頂上,抱著刀,一動不動,彷彿融入了陰影,隻有那過於銳利的視線暴露著他的存在。
連時透無一郎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坐在庭院那棵最大的紫藤花樹的枝椏上,蜷縮著身體,彷彿這樣就能離得近一些,又不會打擾。
(岩柱去偏僻分部照顧那裡的人了,不知道情況。)
他們不敢靠近,怕自己的情緒給主公增添負擔,也怕聽到更壞的訊息。
但他們更無法真正遠離,因為知道主公必定會一直守在那裡。
讓身體不停地動起來,用巡邏、警戒這種最熟悉的方式麻痹自己,是他們唯一能做的抵抗。
當有不明所以的鬼殺隊成員因好奇或關心試圖靠近蝶屋核心區域時——
“滾開!”
“不準靠近!”
“立刻返回總部!違令者拘押!”
沒有解釋,沒有理由。
柱們如同被觸及逆鱗的猛獸,帶著滔天的戾氣和不容置疑的威壓,直接將人扣下,粗暴地命令“隱”的成員將其強行送回總部。
此刻的蝶屋,成了一個被巨大悲痛和恐慌籠罩的、生人勿進的禁區。
他們在外圍築起了一道由悲傷和憤怒組成的、密不透風的牆,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陪著他們那坐在廊下、同樣心力交瘁的主公,一起進行著一場無聲的、絕望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