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28章 立馬勒個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蝴蝶忍那“虛弱”的詢問。
他先是走到窗邊,將敞開的窗戶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麵可能存在的視線與聲音。
然後,他拉過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椅子,放在床榻前,坐了下來。
他坐下的姿勢並不放鬆,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
然後,他做了一個極其罕見、泄露了他內心真實狀態的動作——他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捏著自己的鼻梁,閉著眼睛,彷彿在抵禦一陣突如其來的頭痛,或者是在積蓄麵對某種巨大“麻煩”的耐心。
這個動作裡充滿了肉眼可見的無力和……無語。
然而,蝴蝶忍可不管他內心是如何的波濤洶湧(或者說,正是猜到了他內心的無語,她才更要繼續)。
她心裡打定了主意,今天無論如何,非得從他嘴裡撬出點“關心”的話來不可,否則她就將這場“病重”的戲碼一直演下去!
於是,她無視了他那無聲的抗議,繼續用那種氣若遊絲、彷彿隨時會香消玉殞的語調,開始了她的“表演”:
“先生……咳咳……是不是我的病……太棘手了?”
她微微側過頭,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眼神“黯淡”。
“沒關係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能撐到見您最後一麵……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用顫抖的手想去拿小幾上的水杯,故意讓杯子發出輕微的磕碰聲,以彰顯自己的“虛弱”和“努力”。
“隻是……還有些遺憾……”
她輕輕歎息,聲音飄忽。
“沒能和先生……好好說上幾句話……那些信……先生一定……覺得很煩吧……”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深情、隱忍、即將抱憾離世的可憐形象,每一句話都在試圖勾起對方的愧疚或憐惜。
男人終於放下了揉捏鼻梁的手,抬起頭,看向她。
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但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睛裡,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那不是憤怒,不是厭煩,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混合著難以置信和徹底無話可說的……
無語。
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麵對這種完全不講道理、胡攪蠻纏、演技浮誇卻又異常執著的“病人”。
任何常規的溝通方式似乎都失效了。講道理?她根本不在乎道理。拆穿她?她巴不得你拆穿好繼續演下去。
他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虛弱”的姿態,聽著她那“遺憾”的台詞,第一次在麵對她時,感到了一種語言難以形容的……詞窮。
空氣彷彿凝固了。隻有蝴蝶忍偶爾發出的、刻意壓抑的咳嗽聲在房間裡回響。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湮滅在了喉嚨深處。
見男人依舊沉默以對,隻是用那種極度無語的眼神看著自己,蝴蝶忍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來勁”了。
她深知,對付這種油鹽不進的悶葫蘆,就得下猛藥。
她輕輕咳了兩聲,將“虛弱”演繹得更加淋漓儘致,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而“哀傷”,彷彿真的在回顧自己“短暫”的一生。
“先生……一直不說話……”
她聲音微弱,卻字字清晰,“是覺得……和我這樣一個將死之人……無話可說嗎?”
她不等他反應,又自顧自地“感慨”起來,語氣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釋然”:
“其實……我能理解的……像我這樣……總是給先生添麻煩的人……確實不討人喜歡呢……寫了那麼多無聊的信……還害得先生……特意跑這一趟……”
她微微垂下眼簾,長睫輕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營造出一種易碎的美感。
“隻是……想到以後……再也不能……收到先生的回信了……”
她說到這裡,適時地停頓了一下,彷彿在壓抑巨大的悲傷,聲音帶上了一絲更明顯的哽咽(偽裝的),“心裡……還是有點……難過的……”
這句話簡直是**裸的指責和暗示,將“不回信”與“讓她抱憾而終”巧妙地聯係了起來。
她甚至“努力”地想要撐起身體,表現出一種“臨終托付”的鄭重:
“先生……在我……走之後……能否請您……偶爾……去看看我種的那些紫藤花……它們……開得很漂亮的……”
這已經是在安排“後事”了,試圖用這種極度煽情的方式,逼出他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或回應。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密切觀察著他的反應,心中暗暗發誓:今天你要是再不開口說點人話,我就咳到你以為我真的要斷氣為止!
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精心設計的刺激,如同細密的針,不斷紮向男人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沉默壁壘。
她倒要看看,這塊頑石,到底能硬到什麼時候。
就在蝴蝶忍醞釀著下一波更猛烈的“臨終遺言”時,男人終於有了動作。
他極其無奈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彷彿要將滿腹的無語都隨著這口氣排出去。
然後,他抬起手,對著她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你……”
他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近乎疲憊的妥協。
這個“你”字拖得有點長,後麵似乎跟著千言萬語,但最終都化作了簡短的一句:
“……唉。”
這一聲歎息,沉重得彷彿承載了這數月以來所有的信件轟炸、所有的陰陽怪氣、以及眼前這出荒誕鬨劇的全部重量。
“把手拿出來,”他言簡意賅地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我看看脈搏。”
說完,他似乎預見到她絕不會老實配合,又立刻補充了一句,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警告:
“期間彆說話。”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終選了一個最能表達他此刻感受的:
“我受不了。”
這三個字,說得清晰而有力,不再是之前的平淡無波,而是帶著一種被逼到極限後的坦誠。
他明確地告訴她:你的表演,你的嘮叨,我已經到忍耐的極限了。
然後,他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落在她那隻擱在被子外、為了表現“虛弱”而刻意擺放得軟綿綿的手上,等待著她履行一個“病人”最基本的配合。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蝴蝶忍那準備好的滿腹“台詞”都被這句“我受不了”給堵了回去。
她看著他那一臉“求你安靜一會兒”的表情,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般的狡黠光芒。
但表麵上,她還是順從地(並且依舊保持著“虛弱”姿態地)將自己的手腕,慢吞吞地伸到了他的麵前。
他的手指並未真正觸及她的手腕,隻是在虛空中停留片刻,便收了回來。
整個過程快得彷彿隻是走個過場。然後。
他抬起眼,看著她那張寫滿“脆弱”與“堅強”的臉,用極其平淡、甚至帶著點敷衍的語氣下了診斷:
“嗯,是得了心病。”
他頓了頓,給出了“治療方案”:“彆想那些就行。”
隨即,他乾脆利落地站起身,彷彿完成了一項極其麻煩的任務,準備結束這場鬨劇:“好,就這樣,我回去了。”
這診斷和後續反應,敷衍到了極點,幾乎是把“我在陪你演戲”寫在了臉上。
然而,蝴蝶忍豈會讓他如此輕易脫身?
就在他轉身欲走的瞬間,她立刻開始了新一輪的表演。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聲音裡帶上了清晰的、壓抑的哭腔,眼眶也迅速泛紅(天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用一種“看透生死”卻又“難以釋懷”的悲涼語氣說道:
“先生……我知道的……我命不久矣……”
她抬起淚眼朦朧(偽裝的)的雙眼,“感激”地望著他:“您隻是……不想讓我難以接受吧……我都明白的……謝謝您的善意……”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用被角輕輕擦拭那並不存在的眼淚,將一個“善解人意”卻又“悲痛欲絕”的絕症患者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男人的腳步硬生生地釘在了原地。
他背對著她,肩膀幾不可察地垮下去一絲弧度。
他能感覺到,自己那為數不多的耐心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殆儘。
他真的服了。
他從未遇到過如此難纏、如此執著、如此……戲精附體的人。
他在原地僵立了幾秒,最終,像是認命了一般,帶著一股濃重的無力感,重新轉回身,一言不發地坐回到了原來的椅子上。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他看著她依舊在那裡“低聲啜泣”,表演著“生命的最後時光”,隻覺得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
他試圖在那片混亂的思緒中,找到一個能打破這僵局的、哪怕最微不足道的突破口。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嘗試性的、近乎荒謬的妥協,試探著問道:
“……我給你開點感冒藥吧?”
聽到男人那近乎無奈的“感冒藥”提議,蝴蝶忍心中暗笑,麵上卻更是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輕輕搖著頭,氣若遊絲:
“先生……何必再安慰我呢……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她完美地避開了他的試探,繼續在“絕症患者”的角色裡沉浸。
男人看著她這油鹽不進、鐵了心要把戲演到底的架勢,終於,那根名為“忍耐”的弦,似乎到了極限。
他不再迂迴,直接戳破了那層兩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戶紙,語氣裡帶著一種被逼到牆角後的、近乎直白的質問:
“那就奇怪了。”
他的目光平靜卻極具穿透力地落在她臉上。
“你裝病是想見我,你現在見到我了,又不讓我走了——”
他微微前傾,一字一頓地問道:
“不是發燒是什麼?”
這邏輯清晰而尖銳,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所有矯飾的表演,直指核心——她的行為自相矛盾,毫無道理可言。
然而,蝴蝶忍是何等人物?她早已料到會有被拆穿的一刻,也早已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隻見她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像是被他的話“傷透了心”,眼中的“哀慼”更濃,她連續發出了三聲極其誇張、帶著戲劇腔調的歎息:
“唉……”
“唉……”
“唉——!”
彷彿承受了巨大的誤解和不公。她抬起那雙“水光潦潦”的紫色眼眸,“失望”地看向他:
“原來先生……是這麼看我的……”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被誤解”的痛心,彷彿他剛才的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指控一般。
她心中雪亮,他根本不會真的動怒。他就是這樣的人——看似冷漠,實則底線模糊,尤其不擅長應對這種胡攪蠻纏式的、軟性的進攻。
他的無語,他的無奈,甚至他此刻這難得的直接質問,恰恰證明瞭他已經被逼到了某種程度,而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就是要看他這副想走又走不掉、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來的彆扭樣子。這比收到任何回信都讓她感到愉悅。
男人看著她那副彷彿受了天大委屈、還在不停唉聲歎氣的模樣,最後一點迂迴的耐心也終於消耗殆儘。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陪她玩這種彎彎繞繞的文字遊戲,直截了當地捅破了最後那層窗戶紙:
“想讓我陪你說話,”
他的聲音清晰,平穩,卻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篤定,“直說。”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了所有虛偽的表演和試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聽到這句徹底攤牌的話,蝴蝶忍臉上那副“病重垂危”、“哀慼委屈”的表情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
蒼白?虛弱?淚光?全部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她慣常的、那抹如同蝴蝶翩躚般優雅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盈盈笑意。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稍微坐直了身子,剛才那副連杯子都端不穩的虛弱姿態蕩然無存。
她紫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注視著他,裡麵充滿了計謀得逞般的愉悅和一絲毫不掩飾的“反擊”之意。
她用恢複清亮、甚至帶著點俏皮的語調,慢悠悠地反問了一句,精準地抓住了他之前的“把柄”:
“那你寫給我的信,”
她故意頓了頓,欣賞著他瞬間微凝的表情,“也沒直白說呀。”
這一記回馬槍,又快又準又狠!
她巧妙地將矛頭調轉,把他此刻的“直白”與她之前收到的、那堆積如山的、隻有“工作完成”四個字的回信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彷彿在說:你要求我直白,可你自己呢?你那吝嗇到極致的回信,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不直白”和“迴避”?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將了他一軍。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從一方裝病胡鬨、一方無奈拆穿的戲碼,陡然變成了兩人之間關於“溝通方式”的清算與對峙。
男人看著她那笑靨如花、彷彿扳回一城的得意模樣,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他發現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由她精心編織的邏輯陷阱裡。
他看著她瞬間變臉,又聽到她那精準無比的反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權衡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纔再次開口,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無奈或被逼急的質問,反而變得有些低沉,帶著一種難得的、試圖認真溝通的意味。
“我知道。”
他先承認了她的指責,承認了自己在信件中的沉默與“不直白”。
然後,他抬起眼,目光沉靜地看向她,試圖傳遞某種更深層的東西:“但你也感覺出來了吧,有些東西……不是說出來的。”
他微微停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是要去思考和做的。”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懇切的意味,彷彿在努力讓她理解某種他無法、或者不願用言語直接表達的邏輯和立場:
“我很想讓你明白一些……”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表露自己的內心,試圖向她解釋他那看似冷漠、迴避的行為背後,可能存在的某種笨拙的、行動大於言語的處事方式。
然而,就在這溝通似乎即將走向更深層次的關鍵時刻——
蝴蝶忍卻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無聊的東西一樣,猛地抬起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個耍賴的小孩子一樣,用力地搖晃著腦袋,臉上帶著誇張的、故意搗亂的笑容,用清脆響亮的嗓音打斷了他:
“啊拉啊拉——!”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蓋過他的聲音:
“大道理我不聽呢!”
她捂緊耳朵,閉上眼睛,擺出一副“你念經我也不聽”的頑皮姿態,徹底將他試圖認真溝通的苗頭扼殺在了搖籃裡。
她纔不要聽什麼“行動大於言語”的狗屁道理!
她寫了那麼多信,等了那麼久,要的不是這種迂迴曲折的“明白”!
她就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男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看著眼前這個捂著耳朵、閉著眼、像個無賴一樣拒絕溝通的女人,剛剛醞釀起的一絲認真和試圖解釋的心情,瞬間被一種更加深重的無力感所取代。
他張了張嘴,看著她那副“拒不接收”的模樣,最終,所有未儘的話語都化作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歎息,消散在空氣中。
溝通,再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