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159章 夜晚
夜幕低垂,雪後的山林格外寂靜。
“**塔塔維奇”將炭治郎單獨叫到屋外,確認了禰豆子情況穩定後,他話鋒一轉:
“小子,你要走了,沒什麼好送你的,教你一招吧。”
他拍了拍腰間的“石燈籠切虎徹”,“看好了,這招叫‘扛刀斬’。”
炭治郎一愣:“扛刀……斬?”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粗獷,與他想象中精妙的劍技相去甚遠。
“**塔塔維奇”沒有多解釋,他後退幾步,與炭治郎拉開距離。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極其怪異且不符合常理的起手式——
隻見他右手握住“石燈籠切”的刀柄,竟直接將修長的打刀扛在了右肩上,刀身幾乎與地麵平行,刀尖朝後。
他的右臂向外展開,身體隨之側轉,重心微微下沉,整個人像一張拉開的、姿態彆扭的弓。
炭治郎屏住呼吸,以為這詭異的姿勢會爆發出驚人的橫向居合斬。
然而,下一瞬,異變陡生!
“**塔塔維奇”扛在肩上的刀,軌跡毫無征兆地改變了!
不是橫斬,而是借著身體側傾和手臂展開的勢頭,刀鋒如同蟄伏的毒蛇猛然昂首,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刁鑽狠辣的逆袈裟斬!
速度奇快,角度詭異!
更讓炭治郎瞳孔收縮的是,在出刀的那一瞬間,“**塔塔維奇”握刀的手,竟然順著刀柄猛地向後滑到了末端!
這個細微的動作,使得本就迅猛的上挑斬擊,攻擊距離和力道驟然增加了近乎一倍!
刀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彷彿要將夜幕都撕裂開!
收刀,站定。
“**塔塔維奇”看著目瞪口呆的炭治郎,麵具下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腔調,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告誡:
“這招兒,看明白了?”
“記住了,彆對著自己人用啊。”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卻透著寒意,“這原本……就是殺人用的。”
炭治郎怔在原地,腦海中反複回放著那違背常理、由扛肩驟然變為致命上挑的一刀,以及那關鍵性的、滑握刀柄增加攻擊距離的細節。
這一招,沒有任何華麗可言,卻將“出其不意”和“一擊致命”詮釋到了極致。
這確實不是用來切磋或斬鬼的招式,它的每一個細節,都透著為殺戮而生的冰冷效率。
這份“離彆禮”,沉重得超乎他的想象。
他將炭治郎打發去休息後,獨自一人踏著積雪,深入寂靜的山林。
在一處月光勉強能穿透枝椏的空地上,他停下腳步,緩緩跪下,如同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他摘下麵具,放在一旁,冰冷的空氣拂過他毫無遮擋的臉。
“茉莉……”
他低聲呼喚,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溫柔。
“我好像……在慢慢變好了。”
“你希望我這樣嗎……?”
他抬起頭,望著被樹枝分割的、灰濛濛的夜空,眼神有些迷離,。
“這感覺……就好像一開始我悟道一樣……重新再來一遍的滋味,”
他頓了頓,一絲苦澀的笑意掠過唇角,“卻隻能道,從前是平常……”
最後,他閉上眼,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蘊含著最深沉的眷戀與愧疚:
“我愛你……”
“願你原諒……你無能的愛人。”
他俯下身,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冰雪的寒意透過額頭的麵板滲入,卻遠不及他話語中那跨越了生死的沉重。
當他起身時,動作微微一頓。他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開口:
“出來吧。”
富岡義勇的身影從不遠處一棵樹的陰影後走出,踏雪無聲。
他顯然已經在那裡站了一會兒。
“抱歉。”富岡義勇說道,為打擾了他的私人時刻。
“沒事。”
他重新戴上麵具,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穩,“怎麼有閒工夫出來?”
富岡義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銳利,直視著他,問出了盤旋在心頭已久的疑惑:
“你的心境,一直很平靜。”
“任何事都不急不躁。”
“為什麼……談到她,你就這樣了。”
他指的是剛才那番充滿了痛苦、懷念、自我剖析乃至卑微祈求的禱告。
這與眼前這人平日裡那副或滑稽、或淡漠、或深不可測的形象,形成了太過鮮明的反差。
麵具遮擋了他的表情,隻有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逸出。
他沒有回答富岡義勇的問題,隻是轉過身,望向山下那間亮著微弱燈光的屋舍,那裡有他們剛剛介入並改變了命運的一家人。
有些答案,或許連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或者說,那答案本身,就是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疤,觸碰不得。
他望著山下微弱的燈火,聲音平靜地回應著富岡義勇之前的疑問,話語如同山間的霧氣般飄渺:
“心境像雪,而自己是雜草。隻有慢慢明白冬天的意義,等到雪徹底覆蓋住雜草的時候,或許……就能悟道了吧。”
富岡義勇沉默地聽著,這充滿禪機的話語似乎並未完全解開他的疑惑,但他沒有再追問。
他隻是從袖中摸出了一根不知何時撿來的、約莫手臂長短的枯木枝,握在手中,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睡不著。”
他轉過身,看著富岡義勇手中那根簡陋的“木劍”,麵具後的目光似乎閃動了一下,隨即淡然應道:
“可以。”
沒有多餘的廢話,富岡義勇手腕一抖,木枝已如毒蛇出洞,帶著破空之聲,直刺而來!
速度、角度,儼然是水之呼吸的精髓劍技!
然而,麵對這淩厲的攻勢,他卻依舊雙手背負身後,甚至連腰間的兩把名刀都未曾觸碰。
他隻是腳下微動,身形如同風中飄絮,又似流水無形,在方寸之間挪移閃轉。
富岡義勇的劍(木枝)快如閃電,或刺、或劈、或挑,將水之呼吸的靈活與多變展現得淋漓儘致,密集的攻勢幾乎織成了一張網。
可詭異的是,無論他的攻擊多麼迅疾,角度多麼刁鑽,卻始終連對方的衣角都沾不到!
他就那樣背負雙手,在月光與雪地交織的微光中,如同鬼魅般搖曳。
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彷彿早已預判了所有攻擊的軌跡,精準得令人心悸。
那姿態,與其說是在戰鬥,不如說是一場閒庭信步的舞蹈,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從容。
富岡義勇的眉頭越皺越緊,出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水之呼吸的形態甚至開始隱隱顯現,周圍的雪花都被劍風攪動。
可即便如此,他手中的木枝,依舊無法觸及對方分毫。
那人就站在那裡,雙手始終未曾拿出,卻彷彿立於另一個不可觸及的維度。
這場無聲的較量,在寂靜的山林中持續著。
一個攻勢如潮,一個守得固若金湯。
富岡義勇的“睡不著”,似乎找到了一種另類的、令人倍感無力的宣泄方式。
就在富岡義勇的攻勢如疾風驟雨般傾瀉,卻始終無法觸及對方分毫時。
那背負雙手的身影一邊以近乎預知般的精準閃避,一邊用那平靜無波的聲音繼續說道,話語與他的動作一樣,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疏離:
“我從前心如激流,可道是靜水。”
“激流要成長,就必須直麵……深入天地的斷崖。”
“我做到了……”
他的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
“可我……走不出來。”
話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向後飄退,如同被風吹走的柳絮。
富岡義勇豈容他輕易脫離?腳步迅疾跟上,手中的木枝借著前衝之勢,化作一道淩厲的下劈,直取對方肩頸!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那一直背負在後的雙手,其中一隻手快得隻剩殘影,倏地向後一探,精準地按在了腰間“石燈籠切虎徹”那白鞘的末端!
並非拔刀,而是猛地向前一推!
“鏘!”
一聲輕微的金屬摩擦聲。
與此同時,他前移的身體如同鬼魅般切入富岡義勇因下劈而露出的微小間隙,右腿如同蓄勢已久的毒蟒,驟然彈出!
足尖並非踢向富岡義勇的身體,而是精準無比地踹在了那因他前推而微微出鞘三寸的刀柄那一點點的內側之上!
“嗡——!”
“石燈籠切”被這巨力撞擊,發出一聲低沉嗡鳴,整把連鞘的長刀,如同被強弩射出,化作一道白色的殘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直射富岡義勇的咽喉!
這一擊,太過突然,太過詭異!完全超出了常規劍道的範疇!
富岡義勇瞳孔驟縮,下劈的動作根本來不及收回格擋!眼看那刀鞘的尖端就要刺穿他的喉嚨——
就在這生死一瞬,那白色的刀影卻以毫厘之差,擦著他的脖頸側方掠過!帶起的勁風颳得他麵板生疼!
是對方在最後關頭,刻意偏轉了角度!
與此同時,他持木枝下劈的手臂,也被對方另一隻不知何時探出的手,用手背看似輕巧地一磕,一股柔韌卻不容抗拒的力道傳來,整條手臂瞬間被蕩開,痠麻不已。
富岡義勇僵在原地,脖頸側方似乎還殘留著那冰冷的觸感和死亡的威脅。
他站在原地,彷彿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與他無關,聲音依舊平靜,繼續著之前未儘的話語:
“走不出來……”
“是因為斷崖之下,那份‘大愛’讓我沉淪,並且……讓它成為了我唯一的目標。”
“這……”
他緩緩抬起手,接住了那柄飛回、悄然歸鞘的“石燈籠切”。
“就是於我而言的……我的人生。”
“就像人人常說……不尋、不知、不愛、歸處,何談為人。”
月光下,富岡義勇持刀而立,他麵具遮臉,身影孤寂。
方纔那驚豔乃至恐怖的一擊,與他此刻話語中流露出的、深陷於過往“大愛”而無法找到自我“歸處”的迷茫,形成了無比矛盾的統一。
富岡義勇看著的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之下,包裹著的,是一顆漂泊了太久、幾乎忘瞭如何靠岸的靈魂。
他最後的話語在清冷的月光和未散的殺意中緩緩落下,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了悟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悵惘:
“悟道最深處……便是傳承時。”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幕,落在了山下那間庇護著灶門一家的屋舍,也落在了剛剛與他交手的富岡義勇身上。
“老師這個詞……”
他微微停頓,聲音裡染上一抹極淡的、近乎溫柔的複雜情緒。
“真是……太好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
那挺拔的身姿重新變得有些佝僂,雙手也緩緩背到了身後,彷彿又將所有的鋒芒與秘密重新收斂進了那副看似平凡無奇的軀殼之中。
他踏著來時的足跡,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著山下亮著燈火的方向走去,身影逐漸融入雪夜,與這寂靜的山林融為一體。
富岡義勇獨自站在原地,手中還握著那根毫無用武之地的木枝,脖頸側方似乎還殘留著那致命一擊帶來的冰冷觸感。
他回味著對方最後那幾句話,尤其是“老師”二字所蘊含的深意——
那並非指向他自己,更像是一種泛指的感慨。
或許關乎炭治郎,或許關乎更久遠的過往,或許……也關乎某種他自己正在無意識中進行著的“傳承”。
夜風拂過,帶著刺骨的寒意。
富岡義勇沉默良久,最終也隻是將木枝隨手丟棄,轉身,默然跟上了那道已然遠去的、佝僂而神秘的背影。
這一次,他沒有再問任何問題。
有些答案,或許本就不需要言語,隻需在漫長的道路中,自己去慢慢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