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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之刃:隻為她袖手天下 第175章 悲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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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靜靜地聽著她這番長篇的、撕心裂肺卻又邏輯清晰的剖白,看著她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和閃爍著執拗與痛楚的紫眸。

忽然,兩行清淚毫無預兆地從他眼角滑落,悄無聲息。

他看著她,嘴角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弧度,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後的沙啞:

“哇……這麼瞭解我乾什麼?

”他抬手,用指腹有些粗魯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濕痕,也順勢抹了抹她不斷湧出的淚水。

“我們都希望彼此好過,不是嗎?尤其是在……假設我真的會先離開的情況下。”

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卻更顯沉重。

“聽著,”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移開,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說出的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刻意地刺向自己。

“我隻是一個……死了前妻的寡夫。忍,不要把我看得太重。”

“我說不出‘你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好、更合適的人’這種虛偽的安慰話。”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但……湊合過吧。生活不止有愛情,還有很多其他重要的東西,蝶屋,香奈乎,鬼殺隊的未來……”

蝴蝶忍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聽懂了,聽懂了他為了打消她的死誌,為了讓她在他離開後還能有活下去的念頭。

不惜用最惡毒的語言貶低他自己,不惜將他們之間深刻的愛戀輕描淡寫為可以“湊合”過去的一部分。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一股夾雜著滔天怒火和鑽心疼痛的情緒瞬間攫住了她,幾乎讓她窒息。

她不允許!絕不允許他這樣輕賤自己!絕不允許他有這種“他先離開也無所謂”的想法!

她的身體因極致的情緒而微微顫抖,但聲音卻異樣地平靜了下來,紫眸深不見底,直視著他:

“好,我不說那些了。”她頓了頓,話鋒如刀,直刺他最深的痛處,“那你呢?”

“你沒遇到我之前,不也一直困在過去的愛裡,守著對茉莉的回憶,不肯走出來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現在,你用這種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輕飄飄的‘湊合過’來糊弄我?”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狼狽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然而,下一秒,他卻忽然笑了出來,那笑容裡充滿了苦澀和自嘲,他搖了搖頭,肩膀微微聳動。

“你啊……”他歎息般地說道,聲音裡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愛憐,“你怎麼能……怎麼能相信,我能對你說出真正的絕情話。”

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試圖“為她好”的狠心,在她這直指核心的反問下,潰不成軍。

“好吧……好吧……我說……”他妥協了,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他再也控製不住洶湧的情緒,猛地抬起手,用手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彷彿想要擋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但滾燙的液體還是不斷從指縫間溢位,順著他的手腕滑落。

在壓抑的哽咽聲中,他破碎的、帶著絕望深情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但願……能……化作……風雨……陪在你身邊……”

終究,他還是說不出任何絕情的話語。

哪怕是在設想自己死亡之後,他所能想到的,也依舊是如何換一種形式,陪伴她,守護她。

這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令人心碎。

他這句“化作風雨”如同最沉重的鐘鳴,在她心湖深處轟然回蕩,激起無邊浪潮。

震撼、傷心、難過……無數激烈的情緒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沒,但最終沉澱下來的,是一種痛到極致的麻木。

以及在這麻木之下,清晰無比、無法撼動的認知——她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

他愛得何其卑微,他的愛,早已超越了尋常的誓言與承諾。

他甚至不奢求來世,不寄望靈魂,他寧願消散成無形的風雨,失去所有的意識與記憶,隻為了還能以一種最原始、最永恒的方式,徘徊在她身邊,無聲地訴說過往的愛與情。

這比“同生共死”更決絕,比“至死不渝”更蒼涼。

洶湧的心潮在極致的痛苦中,竟奇異地驟然平息。

一種深徹的、近乎悟道般的平靜籠罩了她。

所有的憤怒、不甘、恐懼,都在他這卑微到塵埃裡、卻又崇高至雲霄的愛意麵前,消散無蹤。

她看著他依舊捂著臉,肩膀因壓抑的哭泣而微微顫抖的模樣,緩緩開口,聲音異常平穩,帶著一種洗淨鉛華的清澈:

“以前,蝶屋來過一位神州人。”

她輕聲敘述,彷彿在講一個古老的故事。

“他說,他們那裡,‘悲’這個字,分開來寫,是‘非心’。”

她頓了頓,目光溫柔地落在他身上。

“意思是,不痛快,悲傷。”

她繼續說著,聲音很輕,卻像羽毛般拂過他劇烈起伏的心。

“但我認為,‘非心’……或許還有另一層意思。”

“那是我們可以對自己說的違心話。用來安慰自己,甚至……貶低自己。”

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他的手掌,看到了他此刻的痛苦掙紮。

“我們可以告訴自己‘不重要’,‘沒關係’,‘湊合過’。”

她的語氣陡然變得堅定而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唯獨,不能對著對方說。”

“因為‘非心’,非自己真心所願,更不願以此,去傷對方的心。”

她伸出手,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卻異常堅定地,輕輕拉下了他遮住眼睛的手,迫使他迎上自己那雙盈滿淚水、卻無比清晰的紫眸。

“我愛你。”

沒有猶豫,沒有保留,隻有最純粹、最直白的宣告。

然後,她踮起腳尖,閉上眼,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決絕,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不再帶有任何試探、戲謔或懲罰的意味。

它溫柔而深入,纏綿而堅定,彷彿要將自己所有的生命、所有的靈魂、所有的理解與接納,都通過這個吻,毫無保留地渡給他。

不留餘地。

這天晚上,相擁而眠的兩人沉入各自的夢境。

他的夢境,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混沌,唯有心臟處傳來陣陣清晰而綿長的痛楚,如同被最纖細卻最堅韌的絲線一圈圈纏繞、勒緊,不見血,卻痛入骨髓。

視線裡的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水霧,什麼也看不真切。

然而,聽覺卻異常敏銳,甚至到了殘酷的地步。

他聽見一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用各種不同的語調,呼喚著一個相同的稱號——

心臟像是被冰棱刺穿,又冷又痛。

視線之內,萬物都浸泡在渾濁的灰霧裡,扭曲晃動,唯有聲音,清晰地烙在靈魂上。

他聽見自己的呼喚,穿過少年、中年與老年的光陰長廊,執拗地重複著同一個稱謂:

“仙人……”

“仙人……”

“仙人……”

那聲音裡,高興是如此的稀薄,傷心是如此的綿長,最終都碎裂在崩潰的邊緣。

灰霧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他,疏離得像遠山之巔的雪。

一個靈巧的人偶繞著她飛旋,喋喋不休地斥責:“榆木腦袋!榆木腦袋!”

可她置若罔聞,紋絲不動。

她是誰?

他竭力想看清。那灰藍色的發絲,如同月華凝成的霜。

她似乎微微側首,驚鴻一瞥間,那雙眸子……彷彿是冰封的湖藍?太模糊了,隔著重重的霧靄。

就在她回眸的刹那,景象轟然崩塌。

光陰似箭,再次穩定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拂雲觀那冰冷的寒玉床上。

他意識到,這不是安眠,而是長逝。

而她,並未讓他入土為安,是將他的遺骸,永遠鎖在了這清冷之地。

一個念頭在他沉寂的識海中浮起:“即便如蕭雲那般……你也未曾如此。為何獨獨對我……?”

她來了。

素白的喪服,襯得她像雪地裡一株失去顏色的梅。

她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沉重,跪倒在寒玉床邊,伸出微不可察顫抖的手,握住了他那已失去溫度二十年的左手。

觸碰到的,隻有刺骨的冰涼。

“……好久不見。”

停頓在空氣中蔓延,彷彿承載了百年的重量。

“一百年了……竟這樣快。”

此刻,他終於看清了她的容顏。

那雙他曾以為萬年不化的冰眸周圍,浸染著洗不去的緋紅淚痕,眼底堆積著深不見底的疲憊與痛楚。

然而,她的麵容卻異樣地平靜,如同冰封的湖麵,將所有驚濤駭浪死死壓在其下。

她靜靜地凝視著他沉寂的麵容,目光像是要穿透時光。

新的淚光在她眼中無聲彙聚,閃爍著,卻倔強地不曾墜落。

“我試著絕食了。”

她忽然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也想起了,那九十年。”

“……對不起。”

她低下頭,避開了那永恒的安詳。

“你留下的書,我看了。”聲線輕微波動,“柴火,乘涼房,菜園……你都想到了。”

話語在此斷弦,餘音散入寂靜。

“……我哭不出來。”她陳述著,這事實比慟哭更令人窒息。

“好像有許多話,”聲音裡透出一種被掏空後的茫然,“可最後……隻剩對不起,和……謝謝你。”

那強行維持的平靜,終於綻開一絲裂痕。

“我竟……忘了你的名字。”

她的肩線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我本該記得的。我……”

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毫無波瀾的臉頰。悲慟與愧疚濃稠到了極致,反而凝結成一種令人心碎的麻木。

“我躲著你,怕你。”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素白的衣袂上,“怕再來一次失去。九十年……三句話,零星的照麵……你卻讓著我九十年。”

“直到……我害死你。”

“……你都不曾怨我。”

她跪在那裡,握著他冰冷的手,像一座為自身罪責而立的碑,在無聲的懺悔中,進行著一場永無止境的贖罪。

……

……

……

他猛地從榻榻米上彈坐起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劇烈的絞痛讓他瞬間窒息,額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一股腥甜毫無預兆地湧上喉頭。

他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踉蹌著衝出房間,直到廊下的陰影處才彎下腰,壓抑地咳嗽起來,殷紅的血點濺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吐完之後,胸腔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平息了些許,但心臟處的劇痛卻依舊清晰,如同夢魘的餘燼,頑固地灼燒著他的神經。

他扶著廊柱,大口喘息著,回頭望了一眼屋內。月光透過門縫,隱約能看到蝴蝶忍依舊安睡的輪廓。他鬆了口氣,幸好……沒有吵醒她。

若是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怕是又要惹她擔憂落淚了。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手背上那抹暗紅,眉頭微蹙,隨即又緩緩鬆開。

大概……又是那個光怪陸離的腦子,做的又一個莫名其妙、卻又真實得可怕的夢吧。

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情況。

那些破碎的、彷彿屬於彆人一生的畫麵和情感,總會不時闖入他的夢境,帶來一陣兵荒馬亂,然後在天亮時分悄然退去。

他沒有再多想,隻是將那劇烈的心痛和那口吐出的血,都歸咎於這過於逼真的夢境。

拖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身體,他悄無聲息地回到屋內,重新在蝴蝶忍身邊躺下,小心翼翼地不去驚擾她,強迫自己閉上眼,試圖再次入睡。

隻是這一次,那心臟深處殘留的、如同被冰錐刺穿般的寒意和痛楚,久久未能散去。

……

ps:感覺這章有點割裂,但確實這是重大伏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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