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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萬古界 第4章 家仇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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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疏葉,斑斑駁駁灑落在演武場的石板上。許長歌緩步而行,腳步未及停,心頭的餘波尚未平息。他與蕭雲瀾並肩走回,身後傳來幾位少年弟子的竊語,空氣中的劍鳴與呼吸交織成一道不易察覺的暗流。

“你方纔出手極巧,”蕭雲瀾側目打量他,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那一招斷步有些門道。”

許長歌淡淡應道:“都是晨練時多思幾步,不敢在師兄麵前逞能。”

蕭雲瀾笑了笑,冇有繼續追問。二人之間的友誼,在無聲處漸生氤氳。然而許長歌的眉眼間,卻有著旁人難以察覺的隱隱壓抑。他心頭的念頭,遠比演武場這點勝負更加沉重。

院牆外,幾縷風吹過,帶來淡淡樹木清香,也喚醒許長歌埋藏許久的記憶。那是前世隕落時最後看到的畫麵——家宅被毀、人血染階,父母兄姊的哀聲像毒蛇般纏繞在心底,每每靜夜難眠。

蕭雲瀾見他沉默,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神色不安,莫非今日還有什麼要事?”

許長歌收斂心神,目光落在遠方宗門高牆之上,聲音微低:“有些舊事,難以釋懷。”

蕭雲瀾點頭,未再多問。宗門弟子各有來曆,各懷隱痛,誰又不是在恩怨和利益中掙紮。一陣沉默後,許長歌抬頭看向演武場儘頭的石柱。宗門銘文蒼勁,曆曆在目。那一刻,浮現的卻是家族祖宅的門框——前世未雪之仇,今生怎能輕易忘卻?

課室中,顧懷山執教,聲音沉穩如鐘,講解宗門初級心法與守則。許長歌聽得一字不漏,卻分心於窗外那株老槐,枝椏如枷鎖,盤結迴環。每當他見到這樹,心頭就浮現隱痛。

半晌後,顧懷山略停,目光掃過眾人,隻在許長歌身上多停留一瞬。許長歌立刻垂首,屏息靜聽。

“修道者,修身先修心。你們的根基不在口訣,也不在法器,而在自身有無執念。”

顧懷山緩緩道:“有些執念,反成桎梏。許長歌,你如何看待?”

許長歌抬首,神色清冷,言語卻不急不緩:“執念不可斷,也不可溺。有人生在福中,自無掛礙,有人家國仇怨,不敢放下。唯有以念為引,錘鍊已身,方能於大劫中存一線生機。”

教室內一陣靜默,顧懷山看了他片刻,眼神複雜,彷彿想說什麼,卻終究轉開了話題。

下課後,弟子們三三兩兩散去。許長歌卻忽然折身走向藏書閣。他在一排堆記書卷的案邊翻檢舊籍,指尖拂過一冊族譜殘卷。紙頁間花紋斑駁,歲月已久,卻承載著多少往昔血淚。

正翻閱間,忽然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你在此尋什麼?”聲音溫婉,語氣卻帶些疏離。

許長歌微微側身,看見寧婉青立在書架一角,麵容清冷,神色淡然。她身著青衣,裙角細紋,以世族禮儀要求自持,一言一行都得l到極致。

“隻看些家族舊事,以警自身。”許長歌合上書卷,語氣平和。

“你許氏,自前朝末年,族中數度遭劫,卻頑強存續。”寧婉青走近一步,眼中一絲溫情一閃而逝,“你可知,當年宗門未能庇護,你們家族之人亡於何手?”

許長歌眸光微斂,將殘卷收好,語氣低沉:“旁門江流月,借魔功暗算,先奪地契後滅族。宗門袖手,連師門執事也不願多管。”

寧婉青凝視他,片刻無言,終是輕聲道:“江流月如今已是旁門之主,勢力根深。你若欲討還,須三思後行。”

許長歌苦笑,語氣堅定:“仇怨不滅,終為心魔。今生重來,我不再隻等天命。”

寧婉青頷首,眼中一抹風雪般溫柔:“若你需助,我自會相幫。”

許長歌一怔,心中微暖,卻不敢許諾:“多謝。仇恨雖濃,行事仍要謹慎。”

窗外日光轉移,書閣中的空氣浮動著微細塵埃。許長歌低頭,指尖輕觸族譜殘卷。他知道,複仇之路不是一時之計,而是多年謀劃之舉。

夜色漸深,許長歌獨自返屋,路上經過演武場。場上隻有一人靜自練拳。江流月的名字如長夜之毒,盤繞心頭,不散不滅。他走至槐樹下,樹影婆娑,記憶又起。

那一夜,家宅失火,許氏親人慘死於非命。年輕的許長歌隻來得及目睹血泊,便被宗門弟子帶走,成了無根之浮萍。此後歲月中,他苦苦修行,終究未成正果,昔年仇敵卻高居旁門。重生回到十三歲,萬象未定,一切皆有轉機。他明白,這一世不能靠僥倖,而要步步為營。

門口忽然又現人影,是蕭雲瀾匆匆趕來。

“長歌,今日你真異樣。”蕭雲瀾低聲道,“我知你心中鬱結,若有困難,休要孤身一人。”

許長歌抬眼,眉間肅然,“雲瀾,你可聽過旁門江流月?”

蕭雲瀾先是一愣,隨即蹙眉:“聽說過。此人野心深重,此番宗門大會或許有其參會。你若有打算,記得多留後路。”

二人相對,演武場上的燈火漸息,夜風正寒。

許長歌道:“來日宗門選拔,江流月多半會現身。我已查明,他藏於西山嶺,旁門弟子往來頻繁。我要收集更多證據,待時機成熟再動手。”

蕭雲瀾遞過一枚玉符,“這是宗門內專信符,有急事可召我來。你一人獨行,便攜此物以防萬一。”

許長歌接過玉符,沉聲應道:“多謝。有你在側,前路雖險,亦可無懼。”

蕭雲瀾笑意未減,拍拍他的肩膀,“來日通道,且通生死。”

木葉飄零,夜色如墨。許長歌立於燈影之下,心頭殺機冷卻為理智,一切謀算靜靜流轉。他明白,家族之仇並非血債血償這麼簡單,宗門旁門,都有無數暗湧與陷阱。有些仇,需以道心為刃,有些情,需以知已為盾。

不遠處,寧婉青站在槐樹下,無聲凝望。月光映照她的臉頰,更顯清冷溫柔。許長歌微微頷首,內心某處柔軟動了動。

天色將明,宗門山門外,隱約傳來腳步和低語。夜的餘息漸消,一場新的較量已經在無聲處醞釀。許長歌緊握玉符,取出族譜殘卷,藏入袖中。

在這紛爭未止的世界裡,仇怨遠未能消散。但他已不再是那個任人驅策的少年。

他看向遠山,一步步走向晨光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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