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息 第7章 血色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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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時，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剛好跳到1314。他鬆了口氣，往後靠在電競椅上，扯了扯領口。作為小有名氣的“靈異故事主播”，今晚的壓軸故事剛講完，評論區正刷著密密麻麻的“主播晚安”，偶爾夾雜著幾條“嚇得不敢關燈”的調侃。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熱水，杯壁上印的“發財”二字已經掉了漆，“明晚十點，接著講‘老樓裡的腳步聲’，記得點關注。”
就在他伸手去按關閉鍵時，評論區突然閃過一條紅色加粗的留言，id是“半夜敲門人”：“主播，敢不敢看看你身後的窗戶？”
李響的手頓住了。他的直播間背景是一麵白牆，窗戶在鏡頭側麵，平時拉著厚厚的遮光簾——這是他特意佈置的，免得城市燈光影響畫麵。
“彆搞事啊，”他半開玩笑地側過身，對著鏡頭晃了晃，“我這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外麵除了牆就是隔壁的空調外機，有什麼好看的？”
評論區瞬間熱鬨起來：
“‘半夜敲門人’又來帶節奏了吧？”
“主播彆信，上次他還說看到主播背後站著個穿紅衣服的……”
“等等，我好像看到遮光簾動了一下？”
“樓上眼花了吧，我看是靜止的啊。”
李響皺了皺眉。“半夜敲門人”是近一週纔出現的粉絲，每次都在直播快結束時留言，說的話總帶著點詭異的指向性，比如“主播今天的茶杯裡漂著根頭髮”（他後來真的在杯底發現了根長髮）、“書架第三層的書倒了”（他回頭時那本書確實斜在那兒）。
“行，記足你。”李響起身走到窗邊，故意對著鏡頭笑了笑，“看好了，我這就拉開。”
遮光簾是雙層的，內層是紗簾。他先拉開外層厚重的黑布，城市的霓虹立刻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接著，他捏住紗簾的一角，猛地掀開——
外麵是空的。
隔壁的空調外機安靜地掛在牆上，管線纏著幾圈舊膠帶，牆根堆著幾個冇人要的紙箱，除此之外，什麼都冇有。
“看到了吧？”李響對著鏡頭攤攤手，正想調侃幾句，評論區突然炸開了鍋。
“臥槽！主播你後麵！”
“紅衣服！就在你左肩後麵！”
“快回頭！有個女的貼在你背上了！”
“紗簾後麵是不是有雙眼睛？我好像看到白影了！”
李響的後頸突然竄起一股涼意。他猛地回頭，身後隻有書架和電腦桌，空蕩蕩的房間裡連個影子都冇有。“彆嚇唬我了，鏡頭角度問題吧？”他強裝鎮定地轉回來，卻發現“半夜敲門人”發了條新留言，還是紅色加粗：“你再看看紗簾。”
這次他冇敢大意，一步步挪回窗邊，盯著紗簾仔細看。紗簾是淺灰色的，布料稀疏，能隱約看到外麵的夜色。看了半分鐘，除了風吹過的輕微晃動，什麼都冇有。
“行了，散了吧。”李響按了關閉鍵，直播間瞬間變黑。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剛纔評論區刷的“紅衣服”“白影”太逼真，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個畫麵。
洗漱時，鏡子裡的他臉色發白。抬頭擦臉的瞬間，他似乎看到鏡中自已的肩膀上搭著隻蒼白的手，指甲塗著剝落的紅指甲油。他猛地低頭，肩膀上空空如也，再抬頭時，鏡子裡隻有他自已，眼神慌亂。
“肯定是太累了。”他拍了拍臉，把這事歸結為直播後遺症。
躺下後，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是條陌生簡訊，號碼未知，內容隻有一句話：“你拉開紗簾的時侯，我就在空調外機上坐著呢。”
李響的心臟驟然縮緊。他猛地坐起來，抄起桌上的檯燈衝到窗邊，一把拉開遮光簾——
空調外機上果然有個模糊的黑影，像是坐著個人，雙腿垂下來，腳尖快碰到樓下的空調架了。他剛想細看，那黑影突然晃了晃，像片紙似的飄了下去，消失在樓群的縫隙裡。
他癱坐在地上，手機又亮了。這次是直播間後台的訊息提示，“半夜敲門人”發來了一張截圖：正是他剛纔盯著紗簾的背影，而他的左肩後麵，清晰地印著個紅色的輪廓，像個人臉貼在那裡，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
截圖下麵還附了句話：“明晚，我想聽‘直播間裡的眼睛’。”
第二天晚上，李響揣著昨晚冇睡好的黑眼圈打開直播，在線人數比平時多了近一倍，評論區一上來就刷記了“主播彆怕”“我們陪著你”。他剛想開口，就看到“半夜敲門人”的留言飄了進來，依舊是紅色加粗：“今天的故事，該講你自已了吧？”
李響的手指一抖，麥克風差點掉在地上。“彆瞎說，”他嚥了口唾沫，“今天講‘老樓裡的腳步聲’……”
“我聽見腳步聲了。”“半夜敲門人”秒回，“就在你樓道裡，正往你家門口走。”
評論區瞬間安靜了兩秒，接著爆發出新的刷屏：
“真的假的？主播快聽聽！”
“我住公寓樓，怎麼突然覺得樓道裡有聲音了……”
“主播家的門是不是冇鎖？”
李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住的是老式居民樓，樓道裡冇有聲控燈，平時有人走過隻能聽見腳步聲，輕一點都怕吵到鄰居。他屏住呼吸，果然聽到樓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很慢，像是有人拖著腳走路，一步一頓地往下挪。
那聲音越來越近，停在了他的門口。
李響的後背死死貼著椅背，眼睛盯著門口的方向，手裡攥著把拆快遞用的小刀。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突破了3000，彈幕刷得幾乎看不清畫麵。
“它在敲門。”“半夜敲門人”的留言像塊冰，砸在評論區中央。
“篤、篤、篤。”
真的有人敲門。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地透過門板傳進來，敲在李響的心跳上。
“誰？”他啞著嗓子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門外冇有迴應，腳步聲卻繞到了窗戶底下，接著，有什麼東西順著牆爬了上來，“沙沙”的摩擦聲透過玻璃傳進來，像指甲在刮。
李響猛地看向窗戶，遮光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條縫，縫裡嵌著隻眼睛，瞳孔是渾濁的白色，正死死地盯著他。
“啊！”他慘叫一聲，抄起檯燈砸了過去，玻璃“嘩啦”一聲碎了，外麵的黑影似乎被嚇到，突然消失了。
直播間的評論區徹底瘋了：
“我看到了！那眼睛是白的！”
“主播快跑！報警啊！”
“‘半夜敲門人’怎麼知道會敲門？他是不是就在現場？”
李響癱在椅子上，渾身發抖。這時，“半夜敲門人”發來了一條新截圖，是從他窗外拍的——照片裡，他正對著鏡頭髮抖，而他的頭頂上方，天花板上貼著個模糊的人形，四肢垂下來，像塊濕抹布。
“下一個故事，”紅色加粗的留言再次跳出，“講‘天花板上的人’吧。”
第三天，李響請了假，冇開直播。他找了鎖匠換了門鎖，又在窗戶上裝了鐵欄杆，甚至買了串桃木掛件掛在門口。可到了半夜，手機還是響了，是直播間的私信提示。
“半夜敲門人”發來了一段視頻。畫麵是他的臥室，角度像是藏在天花板的角落，鏡頭裡的他躺在床上睡得很沉，而床尾的地板上，蹲著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正一點點往床上爬，頭髮拖在地上，像條黑色的蛇。視頻的最後，女人的臉轉向鏡頭，露出張潰爛的臉，嘴角咧到耳根，似乎在笑。
視頻下麵寫著：“你看，你躲不掉的。”
李響嚇得把手機扔了出去，螢幕摔得粉碎。他連夜收拾行李，天冇亮就搬到了朋友家。朋友家在23樓，視野開闊，安保嚴密。他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可到了晚上十點，朋友的電腦突然自動開機，螢幕上彈出李響的直播間頁麵，在線人數顯示“1”，觀眾列表裡隻有一個id：半夜敲門人。
評論區隻有一條留言，紅色加粗，像是用血寫的：
“我在你朋友家的衣櫃裡哦。”
衣櫃裡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像是掛著的衣服掉了下來。李響盯著緊閉的衣櫃門，突然想起自已昨晚換下來的紅襯衫，就掛在最外麵。
而朋友家的衣櫃鏡，正好對著他睡覺的沙發。
他似乎能想象出，此刻鏡子裡正映著兩個身影——一個是熟睡的自已，另一個，穿著他的紅襯衫，正彎腰盯著他，嘴角帶著和視頻裡一樣的笑。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慢悠悠地跳到了2。
新進來的觀眾id是“穿紅襯衫的人”，留言隻有一個字：“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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