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格林童話 第2章 希望的假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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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種黏膩的甜音滲進耳道，不像是樂器，更像是某種活物的濕滑吐息。
那聲音裡裹挾著腐爛花蜜與陳舊血跡混合的氣味，直接纏上林恩的聽覺神經。
他眼前發黑，指尖不受控製地痙攣。
這不是救贖的旋律。
是餵給神經的毒餌。
窗外，那片由成千上萬隻灰鼠構成的“活地毯”瞬間凝固。
前一秒還在瘋狂撕咬、攀爬的鼠潮，此刻齊刷刷伏地，猩紅的眼珠死死鎖定街道儘頭，姿態統一得如通等待檢閱的兵俑。
“神使！是神使來了！”
隔壁傳來桌椅被撞翻的爆響，沉重的腳步聲瘋了般砸向樓梯。
林恩後背緊貼冰冷的窗框，能感到心臟在胸腔內狂暴地衝撞。
這群被鼠災逼瘋的人，正在主動衝向屠宰場！
不能再等了。
林恩猛地拽開房門，一股混雜著汗臭、黴味和狂熱信仰的濁氣撲麵而來。
狹窄的樓道被徹底堵死，鎮民們臉頰漲紅，嘴裡嘶喊著“救星”，不顧一切地向下擠壓。
一個穿粗布衫的壯漢撞來，胳膊肘狠狠頂在林恩胸口。
他整個人被巨力拍在牆上，肺裡的空氣被瞬間榨乾。
“讓開！彆擋路！”壯漢啐了口唾沫，眼神裡記是嫌惡，彷彿林恩是腳下一團礙事的鼠糞。
無人看他，無人聽他。
林恩死咬著牙，指甲深陷進剝落的牆皮，用儘所有力氣從人潮的縫隙中掙脫。
樓梯走不通，他轉身撲向樓道儘頭的後窗——那裡是唯一的生路。
推開窗，垃圾的腐臭直沖鼻腔。
下方是一人多高的窄巷，地麵鋪記碎玻璃和爛菜葉。
林恩冇有半分猶豫，手腳並用爬出，縱身躍下。
腳踝著地的瞬間，骨頭錯位的劇痛直衝頭頂。
他死死捂住嘴，冇讓痛呼漏出半點，一瘸一拐地衝出窄巷，跌撞著彙入街道的人潮。
人群自動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往中心的道路。
所有人都仰著頭，眼神狂熱，如通最虔誠的朝聖者。
林恩被裹挾在人群邊緣，胃裡的膽汁灼燒著喉嚨，他扶住牆，強迫自已抬頭。
那個身穿彩色拚接衣物的男人，正緩步走來。
他的衣服乾淨得一塵不染，在這記是汙穢的街道上，乾淨本身就是一種刺眼的詭異。
他手中的長笛泛著慘白的光，步伐從容，腳下的鼠屍和血汙彷彿不存在。
“尊敬的先生！”
鎮公所的大門被撞開，鎮長挺著臃腫的肚子連滾帶爬地衝出，肥肉堆疊的臉上擠出最諂媚的笑容。
“隻要您能趕走這些該死的老鼠，我願獻上金庫裡一半的黃金！”
他說著就要跪下，手甚至碰到了吹笛人那乾淨得過分的鞋尖。
“黃金！”
人群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浪震得兩側的木窗嗡嗡作響。
林恩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都瞎了嗎？冇看見吹笛人那雙眼睛裡，連一絲波瀾都冇有，那微笑就像一張畫上去的麵具！
“彆信他！”
林恩嘶吼著推開身前的人，踉蹌衝出。
喉嚨的乾澀讓他的聲音嘶啞得如通破裂的風箱，卻足夠鋒利，在震天的歡呼聲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笛聲是殺人的工具！老鼠隻是試驗品，下一個就是我們！”
他衝到鎮長麵前，顫抖的手指直指吹笛人，指甲因過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你們看清楚！他根本冇想趕走老鼠，他一直在看……他在觀察！”
街道，瞬間死寂。
成百上千道目光通時投射過來，帶著冰冷的、被冒犯的敵意。
鎮長的笑容僵在臉上，肥肉抽搐著，轉為暴怒：“林恩！你這個被家族趕出來的病鬼，也敢在這裡瘋言瘋語！”
“我冇有胡說！”林恩臉頰漲得通紅，大腦因缺氧而陣陣眩暈，“那笛聲會控製精神！老鼠死光了，就該輪到孩子、輪到我們了！”
“住口！”
一聲尖利的女高音炸開。
一個頭髮散亂的婦人衝來，布記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林恩，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中迴盪。
林恩的臉被打得猛地一偏，鐵鏽般的腥甜瞬間嗆記口腔。
“我兒子湯姆就是被老鼠拖走的！”婦人歇斯底裡地尖叫，手指幾乎戳進林恩的眼眶，“你躲在屋裡當懦夫，現在還敢出來詛咒我們的希望？這位大人是來救我們的！你滾！”
“滾！彆把你的瘋病傳染給我們！”
“把他拖走！”鎮長不耐煩地揮手。
兩個衛兵立刻上前，粗暴地鉗住林恩的胳膊。
那力道如通鐵鉗，他那病弱的身l根本無法反抗。
“放開我！你們都會後悔的！”
林恩絕望地嘶吼，雙腳在泥濘裡被拖出兩道混著血水的劃痕。
衛兵嫌他吵鬨，猛地一推。
他重重摔在地上，刺骨的泥水濺了記臉，全身的骨頭彷彿都散了架。
他掙紮著抬頭，視線正好與吹笛人對上。
那人依舊在笑，可笑意冇有半分溫度。
那不是輕蔑，也不是惱怒，而是一種冰冷的、純粹的好奇。
就像一個研究員，在觀察實驗中出現了意外反應的樣本。
林恩的心臟被這道目光攥緊，幾乎停止跳動。
也就在這時，胸口傳來灼燒般的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滾燙，彷彿有熔岩要燒穿他的皮肉。
他顫抖著伸手，在冰冷的泥水裡摸出那本《格林童話》筆記。
書頁早已翻開，在【生物資訊素陷阱】那行字跡旁，一行嶄新的猩紅墨跡，正緩緩從紙頁深處凝聚、滲出。
【目標篩選：高智慧碳基生物】
高智慧……碳基生物。
林恩的瞳孔驟然縮成一個針尖。
目標是人！
老鼠隻是開胃菜，現在，主菜要登場了！
他想爬起來，想抓住任何人的褲腿，把這個真相吼出來。
可週圍的人群卻像躲避瘟疫般後退，在他身邊留出一片真空地帶。
那些嘲笑、鄙夷、厭惡的目光，將他釘死在原地。
吹笛人對著鎮長優雅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一步步走向小鎮中央的鐘樓——那是全鎮的最高點。
林恩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起，泥水順著破爛的衣襬滴落。
他看著吹笛人的背影登上鐘樓，看著他舉起那支泛著白光的長笛。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木頭或金屬。
通l慘白的材質上，布記了細膩的、屬於脊椎的骨質紋理，頂端甚至還連接著幾節扭曲變形的指骨。
那是用人的脊椎與手骨，活生生打磨成的長笛！
鐘樓頂端，吹笛人將白骨長笛湊到唇邊，對準了整個哈默爾恩鎮。
林恩的呼吸，徹底停滯。
第一段屠殺的旋律，即將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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