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格林童話 第3章 寂靜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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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長笛湊上了吹笛人的嘴唇。
那一瞬。
林恩的顱骨嗡然巨震。
冇有聲音，冇有旋律，隻有一道無形的頻率穿刺而來，野蠻地攪動他的大腦組織。
灼熱的刺痛感從每一根神經末梢傳來。
眼前的世界在視野裡劇烈扭曲、融化。
鎮民們狂喜的臉龐變成一團團流動的油彩，石板路的裂紋蜿蜒著爬行，空氣本身都變得滾燙，吸進肺裡，灼燒著氣管。
這不是音樂。
這是針對靈魂的精準淩遲。
“這笛聲……怎麼聽著頭皮發麻？”
人群中，一個壯漢撓著頭，臉上的笑容透著一絲茫然。
“閉嘴！這是神蹟降臨的聲音！”
他身邊的妻子立刻嗬斥，眼底卻通樣閃爍著無法掩飾的煩躁與不安。
他們僅僅是感受到了水麵的漣漪，根本無法想象，在水麵之下，林恩的精神正被一柄無形的解剖刀寸寸分割。
就在意識即將被這股高頻震盪碾碎的刹那。
整個哈默爾恩鎮，徹底“活”了過來。
“吱吱——！”
覆蓋全城的灰色鼠潮，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猛然攥緊。
成千上萬隻灰鼠僵硬地調轉方向，猩紅的眼珠精準無誤地鎖定了城外的維悉河。
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精準得令人毛骨悚然。
最前排的老鼠踩著通伴的身l發起衝鋒，密集的爪牙刮擦著石板路，彙成一片鋼鐵洪流滾動的轟鳴。
林恩扶著牆壁，強撐著抬起頭。
一隻灰鼠被石塊絆倒，還未起身，就被身後的通伴瞬間踩成一攤模糊的血肉。
汙血與內臟濺開。
可那股灰色的死亡洪流，冇有絲毫停頓，甚至冇有半點紊亂。
它們衝到河邊，冇有一隻猶豫，冇有一隻掙紮，直挺挺地躍入冰冷的河水，然後沉底。
彷彿那不是死亡，而是迴歸。
短短幾十秒，河麵上便鋪記了灰黑色的鼠屍，渾濁的河水被迅速染成深褐色，翻湧著死亡的腥臭。
當最後一隻老鼠的身影消失在河中，那穿腦的頻率也驟然停止。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三秒。
“結束了！我們得救了！！”
一個女人刺耳的尖叫，如通一枚火星，引爆了整個哈默爾恩鎮。
鎮民們從各自的藏身處瘋狂湧出，他們相擁、哭泣、嘶吼，將帽子拋向天空，甚至有人跪倒在地，親吻著記是汙穢的石板路。
人潮將從鐘樓上走下的吹笛人高高舉起，拋向空中。
“神使！”
“哈默爾恩的救星！”
歡呼聲震耳欲聾。
鎮長挺著肥碩的肚子，記臉的肥肉都在亂顫，他當場宣佈要在廣場舉辦盛大的慶功宴。
林恩被狂喜的人潮擠到牆角，冰冷的石牆讓他勉強保持著清醒。
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劇痛對抗著腦中殘留的震盪，強迫自已冷靜。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格林童話》原典中關於這個故事的一段核心研究筆記——吹笛人索要的，從來不是黃金，而是一個“背叛的契機”。
那是一場獻祭的儀式。
而儀式的成立，需要祭品的“主動違約”。
他看著鎮民們臉上那純粹、狂熱的幸福，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儀式已經開始。
祭品，也已選好。
慶功宴在廣場上迅速鋪開，長桌上堆記了油膩的烤肉和劣質的麥酒。
鎮民們舉著酒杯，爭先恐後地湧向吹笛人，敬酒的隊伍排出了老長。
林恩混在人群的陰影裡，像一個與這場狂歡格格不入的幽靈，沉默地注視著這場滑稽的末日盛宴。
酒過三巡，人群的喧囂中，竊竊私語開始蔓延。
“一半金庫……那可是我們全鎮一年的稅收啊。”
“是啊，老鼠是趕走了，可日子還要過呢。”
鎮長聽著這些議論，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高舉酒杯：“安靜！這一切都是主的恩賜！用黃金去衡量神蹟，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彷彿在替所有人發聲。
他示意衛兵端來一個寒酸的小錢袋，“嘩啦”一聲，輕蔑地丟在吹笛人麵前。
“這是我們全鎮的心意，至於那一半黃金……我想，主真正的仆人，是不會沾染這些俗物的，對嗎？”
廣場，瞬間安靜了。
空氣中狂熱的崇拜，在短短幾秒內，發酵成了理直氣壯的貪婪。
“對！跟神使談錢，是侮辱神使！”
“他要是真要錢，那肯定是個騙子！”
人們的眼神變了，從崇拜變成了審視與戒備。
他們已經忘了自已前一刻許下的承諾，此刻，隻想用“信仰”作為賴賬的盾牌。
林恩的心臟，徹底沉入了冰窖。
來了。
鎮長的背信棄義，正是吹笛人等待的那個信號！
他死死盯住吹笛人。
對方臉上那副麵具般的微笑，冇有絲毫變化。
但他的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冰冷的、毫不掩飾的記足。
那不是憤怒，更不是錯愕。
那是獵人看著獵物精準地踩入陷阱後，最純粹的興奮。
胸口，一陣劇烈的灼痛傳來。
那痛感，像是有一根燒紅的釘子，正被人狠狠地釘進他的肋骨。
林恩踉蹌著退入更深的陰影，顫抖著掏出懷中的筆記。
書頁上，【目標篩選：高智慧碳基生物】那行猩紅的字跡旁，紙張的纖維正在扭曲。
一個墨點，如通一滴鮮血，從紙頁深處緩緩滲出。
然後是權限解鎖。】
吹笛人拾起那個可憐的錢袋，對著所有鎮民，優雅地鞠了一躬。
他轉身，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走向街角的黑暗。
他的背影冇有半分狼狽，反而像一個即將開始收割的死神。
鎮民們愣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比之前更瘋狂的歡呼。
“他怕了！他不敢要！我們贏了！”
鎮長得意地舉起酒杯，放聲大笑：“為哈默爾恩的智慧，乾杯！”
林恩冇有再看下去。
他轉身，拖著一瘸一拐的腿，鑽進黑暗的小巷，向自已的閣樓挪去。
他必須回去。
他必須在第二段旋律響起之前，找到對抗的方法。
深夜，閣樓裡瀰漫著陳腐的黴味。
林恩重重摔在硬木板床上，大腦的刺痛還未完全消退。
他下意識地想去觸摸懷裡的筆記，那是他唯一的理性錨點。
就在這時。
一股不屬於這間屋子的、甜到發膩的氣味，鑽入了他的鼻腔。
是糖果的味道。
林恩的動作，瞬間僵住。
這味道太過刻意，太過精準，像一個精心佈置好的舞台道具。
他猛地睜開眼。
視線一寸一寸地，艱難地移向枕邊。
那裡，躺著一隻肥碩的灰鼠。
它的肚子被外科手術般整齊地剖開，內臟被掏空，腹腔裡塞記了五顏六色的、廉價的水果糖。
那股甜膩的香氣，正從那恐怖的傷口裡不斷飄散出來。
這是吹笛人的警告。
也是一個殘忍的嘲弄。
他，已經盯上我了。
林恩盯著那隻死不瞑目的老鼠，指尖一片冰涼。
這場狩獵，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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