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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語迷鏡 第449章 無間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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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野的指尖劃過照片上魏明山的臉。泛黃的相紙上,男人穿著囚服,金絲眼鏡早被打碎,眼眶深陷,嘴角卻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像在看什麼有趣的玩意兒。照片邊緣印著“第七監獄,2019.03.17”——正是沈青死後的第三個月。

“這老東西硬得像塊石頭。”柳媚叼著煙,吐出來的煙圈在客廳燈光下慢慢散開,“電擊、水牢、餓肚子……獄警能想到的招都試了,他就像沒知覺,最多哼一聲,眼神還直勾勾的,看得人發毛。”

王奎蹲在角落擦他那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刀刃磨得發亮,映出他耷拉的眼皮:“上個月用了新藥,能讓人神經錯亂,見了鬼都得喊爺爺。給他打了半針,他倒好,盯著牆角笑了半夜,說‘影兒餓了,該餵了’。”

林野把照片扣在茶幾上,相紙背麵朝上,露出個模糊的指印,沾著點暗紅,和精神病院牆縫裡的漆一模一樣。“不怕死的人多,但怕‘活著比死了還難受’的人,更多。”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冷意,“魏明山不是不怕,是他知道,開口了,會比現在更慘。”

蘇九璃往他杯裡添了點熱水,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你是說……封界司在盯著他?”

“不止。”阿九姐突然開口,紅衣在陰影裡泛著冷光,“他養的影煞認主,要是他鬆口,影煞第一個就會撕了他——那東西靠他的執念活著,執念斷了,就成了沒頭的蒼蠅,不撕他撕誰?”

林野想起鎖影盒裡的暗紅絨布,那觸感像極了沈青舊襯衫的布料。他突然明白,魏明山的硬氣,從來不是什麼骨氣,是被恐懼和利益捆住的掙紮——他既怕封界司滅口,又怕影煞反噬,隻能把自己封成塊捂不熱的石頭。

“過兩天我去見他。”林野拿起照片,指尖在魏明山的笑臉上重重按了下,“我有他想要的東西。”

柳媚挑了挑眉:“哦?什麼寶貝能讓這老頑固開口?”

林野沒答,隻是把照片塞進貼身的口袋,那裡還放著半塊沈青的相框碎片。他知道,魏明山最想要的,是擺脫影煞的控製,而他手裡的鎖影盒,還有阿九姐的血,恰恰是那隻影煞的剋星。

王奎突然抬頭,鼻子嗅了嗅:“外麵有東西在看。”

眾人齊刷刷看向窗外。小區樓下的路燈忽明忽暗,樹影裡似乎有個佝僂的身影,正對著林野家的窗戶,手裡拿著個相機,鏡頭閃著冷光——和二十年前鐘錶店老闆照片裡的相機,一模一樣。

“是監獄的看守。”柳媚冷笑一聲,“魏明山的人,盯著咱們呢。”

林野沒動,隻是端起水杯喝了口,熱水滑過喉嚨,卻壓不住胸口的悶。他知道,從決定去見魏明山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明麵上的靶子,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隻會越來越多。

第二天清晨,天陰得像塊浸了水的灰布。林野、蘇九璃、柳媚、王奎四人站在市警察局門口,灰色的大樓在烏雲下像頭蟄伏的巨獸,門口的石獅子眼睛被人用紅漆塗過,在陰光下透著詭異的亮。

“三樓檔案室,走側門的電梯。”柳媚壓低聲音,紅裙在警服人群裡格外紮眼,“那電梯平時鎖著,隻有帶‘陰符’的人能開。”她從包裡掏出四枚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個扭曲的“獄”字,“捏在手裡,彆丟了。”

林野捏著令牌,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像有條小蛇鑽進麵板。側門的電梯果然鏽跡斑斑,按鈕麵板上的數字早就磨沒了,隻有個模糊的“3”字,像用血寫的。柳媚按下“3”,電梯門“吱呀”一聲滑開,裡麵黑得像潑了墨,隻有頂上的燈泡忽明忽暗,照出梯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深得能塞進手指。

“進去吧。”王奎推著林野往裡走,他的手像塊冰,“彆回頭,不管聽到什麼都彆回頭。”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林野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像在往下墜,胃裡翻江倒海。梯壁的抓痕裡突然滲出些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壁麵往下淌,像無數條小蛇在爬。蘇九璃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桃木手鏈燙得嚇人,她的聲音帶著顫:“你聽……有哭聲。”

林野側耳細聽,電梯的轟鳴聲裡,果然混著些細碎的啜泣,像無數個孩子被關在鐵盒子裡,聲音尖細得能刺破耳膜。柳媚卻像沒聽見,指尖轉著那枚黑令牌,嘴裡念念有詞:“陰階十九,陽階十三,過了這關,見著‘獄心’……”

“獄心?”林野追問。

“地下監獄的名字。”王奎的聲音悶悶的,“專門關那些‘半人半鬼’的東西,魏明山就被押在那兒,第七監獄隻是個幌子。”

電梯突然停了,下墜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像有座山壓在胸口。門“哐當”一聲滑開,外麵不是預想中的黑暗,而是條長長的甬道,牆壁是青黑色的石頭砌成,上麵嵌著盞盞油燈,火苗綠幽幽的,照得人影在地上扭曲變形,像在跳舞。

甬道入口的石碑上刻著三個篆字,筆畫扭曲,像纏繞的鬼爪——“無間獄”。

“這就是‘獄心’的入口。”柳媚收起令牌,紅裙在綠火下泛著詭異的光,“裡麵的時間跟外麵不一樣,咱們待一個小時,外麵才過十分鐘。”她往前走了兩步,腳步聲在甬道裡蕩出迴音,像敲在棺材板上,“魏明山就在最裡麵的‘影牢’,那地方不見光,影煞最喜歡待。”

林野看著甬道深處,黑暗像頭張開嘴的巨獸,正等著他們鑽進去。牆壁的石頭縫裡滲出些黏膩的液體,聞起來像鐵鏽混著腐肉,他想起沈青解剖報告裡的“創口處有不明粘液殘留”,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蘇九璃的桃木手鏈突然“啪”地斷了,珠子滾了一地,在綠火下泛著白光。她臉色煞白:“這地方的陰氣……比精神病院重十倍。”

王奎彎腰撿起顆珠子,捏在手裡搓了搓,珠子竟化成了灰:“正常,這兒埋著清末的死牢地基,下麵全是冤魂,魏明山的影煞在這兒,就像回了家。”

林野深吸一口氣,空氣裡的腥臭味嗆得他喉嚨發疼。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鎖影盒,又按了按貼身的相框碎片,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清醒了些。

“走吧。”他率先邁步,綠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貼在青黑色的石壁上,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了,“去會會魏明山,看看他的影煞,到底長什麼樣。”

甬道深處的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像無數隻手在石壁上抓撓。柳媚和王奎對視一眼,跟了上去,紅裙和灰衣的影子在綠火下交織,像幅詭異的畫。

蘇九璃最後一個走進甬道,她回頭望了眼電梯門,那裡不知何時多了道人影,穿著藍布衫,領口歪著,正對著她笑,嘴角咧到耳根——和照片裡的沈青,一模一樣。

她心臟猛地一縮,剛想開口,林野卻回頭喊她:“快跟上!”

蘇九璃咬咬牙,轉身追了上去。電梯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那道藍布衫的影子被關在裡麵,笑聲卻透過門縫滲出來,細細的,像根線,纏上了她的腳踝。

無間獄的甬道很長,油燈的綠火明明滅滅,將他們的影子反複拉長、縮短,像在經曆一場沒有儘頭的輪回。林野知道,真正的考驗,從踏入這裡的那一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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