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語迷鏡 第98章 停擺掛鐘裡的嬰兒啼哭
林野的手腕還在發燙，上一章破除血咒時留下的褐色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灼燒感順著血管鑽進骨髓。蘇九璃遞來的黃符剛貼上麵板，就“滋啦”一聲化為黑灰，灰燼在空中聚成細碎的鬼影，又被她掌心的靈力打散。
“反噬壓不住了。”蘇九璃的指尖泛著白光，緊緊按在林野的脈門處，“血咒的殘怨鑽進了你的靈力通道，必須找個怨氣更重的地方‘以毒攻毒’，否則三個時辰後你會被怨氣吞噬。”
蹲在旁邊的阿吉突然跳起來，從揹包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個歪斜的“慈安療養院”：“我爺爺的筆記裡寫過這地方！十年前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了，後來去的道士連骨頭都沒剩下——這不正好當‘怨氣收容所’？”他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又突然縮手，“謔，比我奶奶的暖水袋還燙！”
瑞雪站在最後，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沒人發現她袖口藏著的半截破碎魂器——上一章主角團破咒時，誤毀了她修煉用的法器，此刻魂器的反噬正啃噬著她的經脈。她抬眼看向林野三人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陰翳：今晚，就讓他們替自己留在這療養院裡。
四人踏著荒草往城郊走，越靠近療養院，空氣越冷。斑駁的外牆上爬滿墨綠藤蔓，風一吹，藤蔓晃動的影子像無數隻手在抓撓牆麵。鏽跡斑斑的鐵門上，“慈安療養院”的字跡早已模糊，斷成兩截的鐵鏈在風裡晃蕩，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像有人在敲喪鐘。
“這地方要是拍恐怖片，導演都省了佈景費！”阿吉搓著胳膊往林野身邊湊，卻突然被蘇九璃拽住：“彆說話，羅盤瘋了。”她手裡的羅盤指標瘋狂打轉，最後死死釘向療養院深處，指標頂端的銅片竟開始發黑生鏽。
推開門的瞬間，濃烈的消毒水味混著腐朽氣息撲麵而來。走廊裡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綠色的光線下，地板縫隙裡似乎有東西在蠕動。林野扶著牆往前走，體內的灼燒感稍緩，卻總覺得有雙眼睛貼在背後，涼絲絲的氣息順著衣領往脖子裡鑽。
“要不我們分頭找壓製怨氣的東西？”瑞雪突然開口，聲音發顫，“林野哥的反噬不能等……”
“不行！”蘇九璃立刻打斷，“怨靈最會用幻象引誘人分開。”阿吉也跟著點頭：“就是就是，電視劇裡分頭走的都成了炮灰，我還想多活兩集！”
瑞雪咬了咬唇，趁眾人盯著走廊深處的間隙，悄悄摸出個畫著紅符的紙人。指尖一彈，紙人落在地上，瞬間發出淒厲的尖叫。緊接著，兩側病房門“砰砰砰”全被撞開，黑色霧氣從門縫裡湧出來，在地上彙成扭曲的人影。
“是引魂紙人！”蘇九璃的桃木劍瞬間出鞘，劍氣劃開麵前的霧氣，“有人故意引怨靈過來！”
林野猛地回頭，正撞見瑞雪臉上來不及收起的詭異笑容。可沒等他開口，阿吉突然指著瑞雪身後，聲音都變調了：“九璃姐！她後麵有東西！”
眾人轉頭看去——瑞雪身後的病房裡，緩緩走出個穿白護士服的女人。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遮住大半張臉，隻剩雙沒有瞳孔的白眼球露在外麵。女人端著個生鏽的托盤，托盤上的體溫計刻度正倒著轉，從37c一路降到零下，銀白色的水銀柱裡，似乎有隻細小的手在蠕動。
瑞雪猛地回頭，看到護士的瞬間癱坐在地，嘴裡反複唸叨：“不是我引來的……不是我……”
護士沒理會她，一步步朝林野走來。托盤上的體溫計發出“滴答”聲，像在倒計時。林野體內的怨氣突然狂躁，手腕上的印記燙得像火炭。蘇九璃揮劍刺向護士，桃木劍剛碰到對方的肩膀，就冒出黑煙，護士發出尖銳的慘叫，身體透明瞭一瞬，又立刻凝聚成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
“跑！”蘇九璃拉著林野轉身就跑，阿吉也拽起癱軟的瑞雪跟上去。護士在後麵緊追不捨，地上的黑色霧氣順著他們的腳印蔓延，纏上了瑞雪的腳踝。
跑到樓梯口時，瑞雪突然被霧氣拽倒。她回頭看去，護士手裡的體溫計“哢嚓”碎裂，水銀灑在地上，變成無數隻小蟲，朝著她爬來。就在這時，樓梯上方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穿病號服的男人歪著頭走下來，脖子上的傷口不斷往下滴血，滴在台階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男人抬起頭，露出張和林野一模一樣的臉，隻是他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嘴角掛著詭異的笑：“找到你了……”
林野瞳孔驟縮，體內的怨氣瞬間爆發。蘇九璃立刻將鎮邪符貼在他額頭：“彆被幻象影響！他是衝著你的怨氣來的！”阿吉掏出糯米往男人身上扔，糯米落在對方身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卻沒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救我……”瑞雪被霧氣纏得越來越緊，看著逼近的護士和假林野，終於崩潰大哭，“我錯了！我不該用引魂紙人害你們……我隻是想讓你們替我受魂器的反噬……”
林野強忍著意識模糊，伸手去拉瑞雪。可就在兩人的手即將碰到時，護士突然撲上來，指甲深深嵌進瑞雪的肩膀。瑞雪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蘇九璃揮劍斬斷護士的手臂，黑色的液體濺在地上，瞬間彙成新的手臂。
“用這個！”阿吉突然掏出串鞭炮，點燃後扔向護士。鞭炮炸開的巨響震得護士後退兩步，阿吉趁機拽起瑞雪：“再作妖下次扔二踢腳！”
四人衝上二樓，隨便躲進間病房。蘇九璃靠在門上喘氣，林野坐在地上，手腕上的印記終於不再發燙。阿吉趴在門縫往外看，剛想說話，突然僵住——門縫裡，正貼著隻布滿血絲的眼睛。
“媽呀！”阿吉嚇得跳起來，撞得牆上的掛鐘晃了晃。停擺的鐘擺突然開始倒轉，鐘裡麵傳出細碎的嬰兒啼哭，哭聲越來越響，像是有無數個嬰兒在鐘裡掙紮。
瑞雪蜷縮在角落，突然指著窗戶尖叫：“外麵！外麵有東西！”
眾人轉頭看去——窗戶上貼著張青灰色的人臉，眼睛和嘴巴大得不成比例，正死死盯著他們。人臉突然裂開嘴，順著窗戶縫鑽進來，變成團黑霧，在病房中央凝聚成個穿病號服的女人。她的肚子鼓鼓的，雙手按在腹部，臉上滿是痛苦：“我的孩子……你們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女人的肚子突然“哢嚓”裂開，個渾身是血的嬰兒爬了出來，紅眼睛盯著瑞雪，發出“咯咯”的笑。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撞開，護士和假林野站在門口，堵住了所有去路。
“跑不掉了。”護士舉起生鏽的手術刀，“十年前，這裡的人把我們當實驗品……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假林野晃了晃手裡的輸液管，黑色液體順著管壁往下滴，落在地上腐蝕出小坑：“你的怨氣……很美味。”
林野、蘇九璃和阿吉背靠背站在一起，桃木劍和糯米都已備好。可沒等他們動手，整個療養院突然陷入黑暗。隻有嬰兒的哭聲和怨靈的笑聲在回蕩，林野能感覺到股更強大的氣息正在靠近，他握緊蘇九璃的手，低聲說：“小心，真正的東西來了。”
黑暗中，雙猩紅的眼睛緩緩睜開，低沉的笑聲在房間裡回蕩：“歡迎來到怨魂療養院……遊戲，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