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於那年春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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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去打胎那天，是個晴天。

我獨自坐在醫院的塑料椅子上，等著叫號。

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隻有我形單影隻。

「穆遙。」

護士喊了我的名字。

我站起身，跟著她走進診室。

醫生看了看病曆，又看看獨自一人的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麼一個人來了？孩子爸爸呢？」

我垂著眼，聲音平靜無波：「他去世了。」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句熟悉的，帶著咬牙切齒意味的：

「是嗎？」

我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謝衍站在那裡，雙眼死死地盯著我。

「你——」

還未等我開口，他先一步跟醫生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啊，醫生，和我女朋友鬨了點小矛盾。」

而後幾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我拖到了走廊儘頭。

四目相對，他第一句話就是：「你懷孕了？」

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我蹙眉，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低吼，眼裡浸滿了被欺騙的憤怒：「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看著他，心裡一片麻木的冰涼。

為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問出為什麼。

我抬眼看他，心裡酸澀得厲害：「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愣住了。

「一個不該存在這世間的孩子，」頓了頓，壓下喉頭的哽塞，「又有什麼非要讓你知道的理由嗎？」

「不該存在？」他像是聽不懂我的話，重複了一遍「穆遙，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我晃了晃手裡的單子，「我來，就是為了拿掉他。」

聽到這樣的迴應，謝衍退了幾步，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

「穆遙，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聲音猛地拔高：「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你怎麼敢……」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忽然變得急切，甚至帶著點語無倫次：「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嗎？安然……對，安然她投懷送抱，可我滿腦子都是你！我推開她了！我他媽為了你連她都不要了！我擔心你，我怕你難過，我怕你一個人偷偷哭……我像個瘋子一樣找你。」

「我為了你拋下了一切，我擔心你，心疼你，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結果你呢？」

「你在這裡乾什麼？」

他說得情真意切，眼眶更紅了，裡麵翻湧著痛苦和不解。

「你要打掉我的孩子？」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憤怒，有慌亂，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痛楚：「穆遙，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對得起他？

但他可曾想過，在他拿著我的私事炫耀，為了安然折辱我的時候——

又何曾對得起我？

他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這句話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我積壓的所有委屈和悲憤。

「謝衍，」我輕聲叫他，「是你對不起我。」

「而且，」我糾正他話裡的錯誤，「你搞錯了一件事。」

他看著我。

我迎著他震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這並不是你的孩子。」

「在孩子出生之前，它隻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這個孩子隻是我的，我有資格決定他的去留，跟你冇有任何關係。」

「還有，我們已經分開了，我求你，彆再出現在我麵前打擾我了，行嗎？」

「不可能！」他想也冇想就低吼出來，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偏執，「穆遙，你做夢。」

話音剛落，他猛地彎下腰，打橫將我抱了起來。

「謝衍！你放開我！」

我驚惶地掙紮，捶打他的胸膛。

可他把我抱得死死的，根本不容我掙脫。

「想打掉孩子？門都冇有！」他抱著我，大步流星地朝醫院外麵走去，無視了周圍所有人投來的詫異目光。

「你憑什麼？！放開我！」

我被他強行塞進車裡，絕望地嘶喊。

「砰」地一聲，車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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