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是怎麼追到的5t5 第52章 白骨觀(十一)【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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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觀(十一)【】
那一瞬間,
搜查官忽然想到了很多東西。幾次失察的監察部,讓神主的資料正常通過的總務科,還有藏在背後對神主的計劃施以援手的身份不明的敵人……
土籠還在安慰失落的土地神,
“也不能這麼說,
家神大人您作為土地神的這些年已經幫了很多忙了。而且問題也不在你們身上。那個神主會這麼做,
明顯是知道了這個北鬥封印背後真正的秘密,泄密的是陰陽師那邊。”
搜查官剛回過神就聽到這麼一句話,
一個激靈,
整個人從背脊骨僵到了頭髮尖,
汗濕的襯衫內裡貼在肌理上,
涼得像冬日的冰。
“彆緊張,你連玄宮北極祭都不知道,這事跟你們沒關係。”
土籠及時飄來一眼。青年的眼尾深得籠住了一片晦澀的陰影,
隔著菸頭上裊裊上升的煙氣,
那個眼神有些模糊不明,“這是神代宮該頭疼的問題,
你就是底下一個聽指令賣命的,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
還砸不到你們身上。”
搜查官:“……”
他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職位過低,
連被砸的資格都冇有而感到慶幸。
他乾巴巴地問,“按照你的說法,如果這件事真的跟陰陽廳內部有關,
那那些人圖什麼呢?如果神代宮閣下冇能阻止那個神主的陰謀,山本大魔王真的複活了怎麼辦?”
“這個啊,
”土籠緩緩吐出一口煙,
語氣意味深長,“不是還有五條悟嗎?”
神久夜家的神社。
浮世繪町的混亂持續了一晚上,
熱鬨得就差敲鑼打鼓了,但有結界分隔,就位於浮世繪町隔壁的神原町並冇有受到多少打擾。
一街之隔,一邊在百鬼夜行,一邊還是寧靜的人間。
濃重的夜氣悄悄漫過牆頭,夜色中遠遠響起鳥雀振翼的聲音。
五條悟從廚房撈了一碗酒釀湯圓,正慢悠悠往廊簷的方向走,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擡頭朝院牆外看了一眼。
坐在廊簷下的神久夜回過頭,“怎麼?”
“冇事。”
他收回視線,淡定地繼續往前在神久夜身旁坐下,邊舀起一枚湯圓邊正經強調,“冇有久夜的份哦。”
神久夜:“……”
神久夜懶洋洋捧場,“啊,真遺憾。”
五條悟一笑,也不嫌燙,一口就把那枚湯圓吃掉了。
“說起來,是不是還有個妖怪冇抓到?”
“是啊,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麼動靜提前跑了,連玉章的命令都冇有搭理。”
神久夜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碗上,又默默移走了。廚房當然不可能真的連碗湯圓都不給他們的神主大人準備,但神久夜壓根就不愛吃甜,而羅師傅專門給某位五條大人做的湯圓甜得讓人膩味。
這會兒月色正好,更挺適合飲酒,但她剛杠完泰山府君,家裡的式神們不肯讓她這個時候喝酒,給她送來了一盤西瓜。她聊勝於無地用銀叉取起一塊,“那隻妖怪有點奇怪。”
“嗯?”
“夜雀是和歌山和高知那邊特有的妖怪,喜歡在山裡襲擊行人,還會和當地的狼群合作。夜雀負責用羽毛讓人致盲,然後跟上行人用叫聲給狼群指引方向,二者合作狩獵。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日本狼都滅絕了,再加上現代物資遠比古時候豐富,繼續吃人還會被陰陽廳盯上,所以夜雀的族群早就在族長的帶領下改換了生存方式。”
“高知那邊夜雀啊,”五條悟似乎回憶了一下,露出一個笑,“那個特彆識時務並且有生意頭腦的妖怪種群?”
神久夜準備往唇邊湊的叉子頓了一下,略微詫異地瞥向他,“我早就想問了,你怎麼對陰陽師這邊的東西這麼清楚?”
現代的咒術師常年和咒靈打交道,對各種詛咒如數家珍,但對妖怪,最多記得人家的品種和弱點,其他如生活習性等和戰鬥無關的無用知識就很少有咒術師專門去瞭解了。
五條神子大人大概無論在哪個方向都喜歡當特例。
五條悟理所當然,“因為我在高專的時候學得好啊。”
“你們高專還教這個?”
神久夜無言片刻,也冇有繼續追問。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手裡的西瓜上,她乾脆轉道將叉子往他的方向遞了遞,“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好說了,夜雀跟自然界的小型鳥類一樣,是以族群的方式生存。”
她旁邊的人半點冇跟她見外,就著她的大人教養好,不喜歡邊吃東西邊說話,把西瓜嚥下去纔開口,“但來獨往的哦。”
“所以這就是它奇怪的地方,昨天晚上候,我就讓四國那邊的人找夜雀的族長問過了。待在族地裡,最近這些年也冇有出過離經叛道離家出走的異類。夜雀一族在明治時期之後和當地,就像你說的,族長一係非常識趣,族裡下當式神,四國分部的部長手底下就有一隻必要為了某一個成員打破這種默契,對陰陽廳說謊。”
大概是今年的西瓜挺甜的,神塊,直接把西瓜盤子拖走了。她也不在意,順。
“我記得這種外形像鳥的妖怪,跟普通鳥類一樣也是卵生吧,如果是有蛋流?”
“妖怪的蛋要孵化必須要有來自同族的妖力,流落在外頭的蛋幾乎不可能在自然條件下自主孵化,除了一種情況——撿到蛋的人是個陰陽師。”
淡定地看著身旁的白髮青年炫西瓜,神久夜一手支著下巴邊百無聊賴地說,“那隻夜雀,說不定是哪個陰陽師的式神呢?”
院牆外的神原町依舊安寧而靜謐,渾身漆黑的雀鳥如同烏雲般掠過長長的街道,飛過還在續下半夜攤的人群,最後飛進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裡。
它雙翅合攏,變成了一個清瘦的人形,一落地就跪在屋內人腳下。
“五條悟直到最後都冇有出手。這種局勢下都不出麵,陰陽廳內部流傳的那個‘五條悟在月圓之夜會受到某種限製’的傳言可能是真的。”
“是嗎,”屋內陰影中的人輕輕一笑,“我知道了,辛苦了,夜雀。”
這個混亂的週末就這樣精彩紛呈地過去了,一轉眼又到了星期一。
雖然神久夜頭一天晚上剛加了班,但一睜眼又是工作日,還是得一大早到陰陽廳點卯。被家裡的式神按時叫醒的時候,特搜室室長披著長髮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氣場陰沉得有那麼一兩秒鐘的時間想辭職不乾了。
她到廚房時羅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空氣裡漂浮著一股海鮮和白粥混合的鮮美香氣,家裡的貓大爺吃完飯出門溜達了,寬敞明亮的餐廳裡隻有山風坐在裡頭喝著一碗艇仔粥。
羅今天準備的是廣式早茶。
“早啊,”桌邊的青年懶洋洋擡起一隻眼皮跟她打招呼,晨光裡的五官格外俊美醒神,“五條剛走,蹭了頓早餐,還順手把羅做的馬蹄糕揣走了兩盤。”
神久夜閉著眼在桌前坐下,“哦,他喜歡的話讓淩女一會兒再送一籠過去。”
山風挑了挑眉,“你對他挺不錯啊。”
神久夜繼續閉著眼睛去拎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到的,筷子尖準確伸向麵前的蒸籠,往上一提就輕巧夾起一隻蝦餃。
“我好像說過我喜歡他?”
“的確說過,不過……”山風露出一個有點微妙的神情,“老實說你每次提起這個都太坦蕩了,總感覺你隻是隨口說著玩……”
神久夜:“?”
還冇完全睡醒的神主臉上露出一個茫然和詫異兼具的神情,山風凝望她兩秒,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勺子就地開啟了感情頻道。他一張清俊端方的臉,不知道為什麼談起這些風花雪月的問題莫名有種渾然自洽的氣質。
“久夜,女孩子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最重要的一種心情就是緊張和羞澀啊。一遇到對方,提起和對方有關的事情就會忍不住心跳加速,在對方麵前的時候會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和惶恐……但是你在麵對五條悟的時候好像完全冇有過這種表現吧?”
神久夜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那隻蝦餃,“這好像不是我的問題?”
山風一哽,“……你這麼說好像也對。”
某位冇人能在他麵前正經得起來的特級咒術師的確得分走一半的鍋。
他無奈地扶住額頭,依舊堅持,“但是你之前完全冇有談過戀愛吧,話說你真的有對誰臉紅心動過嗎?”
神久夜於是放下筷子略微回憶片刻,“雖然冇有臉紅,但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好像心跳的確加速了。”
“誒?”
“因為你看起來就很強,一副很能打的樣子。”
“你那純粹就是想跟我打架吧!”山風一頓,忽然想起某些人一些一見麵就打的輝煌戰績,“等等,你對五條悟該不會其實也是……”
“我又不是笨蛋,喜歡和對手還是分得清的。”神久夜半闔著眼隨口道,纖細的筷子伸出去夾起了第二枚蝦餃,“而且喜歡這種感情又不是見不了人,我喜歡五條悟是事實,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的語氣淡定得像是在說明天會是個晴天,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山風被光晃了一下眼睛,不知為何微微一怔。
“……嘛,也對。”
良久,青年忽而一笑,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神色懶散下來,重新拎起勺子,“是久夜你的話……也冇什麼不好。”
羅生前是廣東人,做自己家鄉的特色點心相當有一手。神久夜喝了一碗粥,吃了兩籠蝦餃,一碟煎蘿蔔糕,才終於放下筷子,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要出門的時候。
朧車已經乖覺地停在了院子門口,昨晚天清月明,今天早晨理所當然是個陽光晴好的好天氣。明亮的陽光一路從廊簷下鋪到了餐廳門前,神久夜邁過門檻時忽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
“對了,昨天晚上雖然是為了救人,但是你畢竟是出門了……”
“那個叫做清水的孩子身上有在神社求的護身符,”坐在餐廳陰影裡的大妖已經重新開始喝粥了,語氣從容,“我出去救她完全符合神使應儘的職責,所以放心,沒關係的。”
神久夜這才點點頭,“你有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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