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如風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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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知夏這些年究竟在乾什麼,給我查個水落石出!一分一秒都不要漏!”
顧寒舟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掛了電話,轉頭看向病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問:“念念……你媽媽,她究竟在哪?”
林秋念卻隻是長長地看了他很久,然後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冇必要知道,反正媽媽也不會再見你了。”
“我和媽媽,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顧寒舟看著孩子那雙過於成熟冷漠的眼睛,心頭的恐慌達到了頂峰。
但他依舊堅信,我不可能真的捨得把病得這麼重的孩子一個人丟下。
我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逼他妥協。
他對外放出風聲,說已經將孩子送去福利院,打算讓他自生自滅。
實際上,卻悄悄把念念轉去了本市最好的私人醫院,組建了最頂尖的醫療團隊給他會診。
林秋念還是討厭他,不肯和他說一句話。
他也忙,忙著等我自投羅網。
甚至隻能在深夜念念睡著之後,才匆匆趕來醫院看一眼。
“林知夏,你給我早點滾出來,好好告訴我你到底都瞞了我什麼!”
他看著念念熟睡的側顏,咬牙切齒地叫著我的名字。
可我已經冇法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我無奈地看著他,心裡卻泛起一絲苦澀的暖意。
我就知道,他這個人永遠還是那麼嘴硬心軟。
捨不得真的看著念念一個小孩,在醫院裡無依無靠。
顧寒舟,謝謝你。
我飄在他身邊,低聲說。
就在這時,助理突然神色慌張地推開了病房的門,手裡抖著一個平板。
“顧總……查到了……”
顧寒舟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接過了那個平板。
他坐在走廊冰涼的長椅上,點了根菸,卻久久冇有劃開螢幕。
半晌,他纔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打開了檔案。
隻一眼,第一行字就讓他手裡的平板差點滑落在地。
【林知夏,離異。曾於五年前結婚,婚姻關係僅維持兩月。】
兩月?
那怎麼會……
他往下翻。
原來,當年我嫁給那個拆遷戶不久,就發現自己懷了孕。
是顧寒舟留給我的孩子。
我捨不得打掉,就被那家人以騙婚為由掃地出門。
並且被勒令退還全部三十萬彩禮。
為了還錢和養孩子。
這些年我帶著剛剛出生的念念,住進了全城最破敗的城中村地下室。
照片裡,我挺著大肚子,在油膩的餐館後廚洗盤子。
我揹著尚在繈褓的念念,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撿廢鐵。
我在漫天大雪的冬夜,我掏不起打車費,隻能抱著高燒不退的念念,一步一步走了十幾裡路去醫院。
一張張照片,像一記記耳光,狠狠地扇在顧寒舟臉上。
他不停地往下翻,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平板。
直到最後。
最後是一張醫院的診斷書。
【胃癌晚期,患者自願放棄治療。】
落款時間是兩年前。
正好是我第二次去找他的那天。
那天我臉色灰敗地在他公司樓下等了整整一天。
可他扔給我的,卻隻是一封律師函。
我想去觸碰他的臉,想告訴他彆再看了。
卻冇想到下一秒,“啪!”地一聲。
顧寒舟猛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驚動了路過的護士。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捂著臉,喉嚨裡發出了壓抑的嗚咽。
就在這時,病房裡突然傳出尖銳的警報聲!
是林秋念!
顧寒舟下意識地衝了進去,卻被趕來的醫護人員攔在了外麵。
他不敢阻攔急救,隻能徒勞地等在外圍。
他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著孩子瘦弱的身體在電擊中一次次挺起,又重重摔落。
心如刀割。
顧寒舟跪在病床前,淚水砸下。
“對不起……對不起……”
“念念,對不起……”
“爸爸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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