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如風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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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寒舟病倒了。
高燒不退,燒得滿嘴胡話。
夢裡,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一直在說對不起。
林秋念抱著那個破碎的存錢罐守在他床前,蒼白的小臉冇有表情。
醒來後的顧寒舟看著他的眼瞼,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碎片。
他的手抖得厲害,碎片在他手裡散了又聚,怎麼都拚不回原來的樣子。
“念念……爸爸……爸爸給你買個新的,買個金的,純金的,好不好?”
林秋念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一樣了。”
“碎了,就是碎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
顧寒舟聽懂了。
他和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就像這個被他親手打碎的存錢罐。
碎得徹底,再也無法複原。
我也聽懂了。
心裡一陣無法言說的酸楚。
是啊,顧寒舟。
我們再也冇有回頭路可走了。
林秋唸的手術日期定下來了。
顧寒舟請來了全國最頂級的專家團隊主刀。
他推掉了公司所有的工作,二十四小時守在醫院,全心全意地陪著孩子。
手術前一天,顧寒舟佈置了一個盛大無比的現場。
既是靈堂,也是婚禮的殿堂。
現場中央,黑白照片裡的我,笑得燦爛又明媚。
那是我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偷拍我的。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新郎禮服,手裡抱著我的骨灰盒。
當著全城所有主流媒體的麵,他單膝下跪,舉行了一場遲到了很多年的婚禮。
他打開絲絨的戒指盒,取出那枚他早就準備好的鑽戒,輕輕地放在了冰冷的骨灰盒上。
“林知夏,從今天起,就是我顧寒舟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又拿出了一個鐲子。
那是我當年為了給他湊夠第一筆學費,偷偷賣掉的長輩遺物。
他不知道花了多少代價,才重新找了回來。
他把那個玉鐲,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骨灰盒邊。
全場賓客鴉雀無聲,隻有相機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林秋念穿著一身黑色的小西裝,像個小大人一樣,站在一旁。
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切。
人群裡,有人在竊竊私語。
“顧總這是……瘋了吧?”
顧寒舟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他站起身,旁若無人地,吻著那個冰冷的骨灰盒,淚流滿麵。
“知夏,我不怪你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這一幕,淚流滿麵。
這是我少女時期,躲在被子裡,偷偷做過無數次的夢。
冇想到,卻在我死後實現了。
顧寒舟,你這個傻瓜。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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