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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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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線:假如宋承弼重生了01

宋承弼不再去管胸前的傷口,生命也隨之不斷流逝著。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或許是他在深淵一般的朝堂上沉浮了太久,見慣了被利益驅使的行屍走肉,麻木地認為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晦暗無光的。

偏見就這樣滋生了。

故而,當瀟灑恣意的少年如一束光,提著裙擺朝自已跑來的時候,宋承弼便不可自拔地愛上了。

愛上的同時,也被疑慮和猜忌矇蔽了內心。

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而最讓宋承弼心痛的,是少年臨死前,親手寫下的那句:瑾王妃書。

如果有來世,我再不讓你受半點痛,半點委屈……

可哪有什麼如果。

宋承弼苦笑一下,拖著重傷的身體親手葬了自已的王妃,並委托下屬將自已葬在那座墳墓後麵,永遠守護著他。

-

不知過了多久,宋承弼耳邊響起馬蹄噠噠的聲音。

轎簾掀起,一陣冷風吹入,侍衛流螢厚重的聲音響起:“王爺,皇上在裡頭等您,您身體好一點了嗎?”

流螢是貼身侍衛,是足夠信任的人,宋承弼恍然應了一聲,下意識地調整內息。

受過傷的身子冰冰涼涼,在內力的運轉下慢慢暖起來,記憶這才堪堪回籠,疑惑很快出現在宋承弼的臉上。

這轎子是王府的暖轎,轎底則是皇宮的石板路,可自已不是已經……

是流螢自作主張?

宋承弼手伸向胸口,想要喊他來問罪,卻驚覺心臟處並沒有刀傷,鼻端血腥氣的來源是在腰腹處。

不對。

這一切都不對。

宮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瑾王殿下平叛有功,皇上特赦不必跪拜,快請進吧。”

平叛有功?

宋承弼從轎廂出來,滿腹疑惑進了皇帝的寢殿。

宋承弼沒少來這裡,大都是他立了功,皇上擺一頓家宴,屏退下人,兄弟倆私下裡說說話。

一身龍袍的皇帝麵露愁容,但實則已經掩飾不住笑意,對宋承弼道:“這次謀反案牽扯了太多人,職位空缺,一時間都沒有賢才能頂的上。”

宋承弼知道皇帝愛聽什麼,寬慰了幾句,心中疑惑也跟著達到了巔峰。

如果這是夢。

未免也太過真實……

皇帝這會兒年紀還不算大,那愁容沒一會兒就繃不住了,酒過三巡,爽朗地笑了起來:“林家野心昭昭,還當他人都看不出呢,他一倒,六部便可好好清洗一番!”

宋承弼微怔,給皇帝倒滿了酒,試探道:“林家?”

下人不在,皇帝大著舌頭道:“還沒喝就醉了?”

“不就是你去平的林家的叛,監的斬……株連九族的罪,你那婚約怎麼也要作廢了,弟弟安心,官家再為你另擇良緣!”

酒灑在了桌上。

宋承弼瞳孔一縮,唰的站起。

皇帝喝完了酒,合著眼等著弟弟再倒一杯,可再睜開眼的時候,宋承弼已經不見蹤影:“?”

“人呢?”

宮人收了瑾王的錢,過來攙扶,在皇帝耳邊小聲道:“皇上,瑾王殿下平叛受傷,您體恤殿下,剛剛開恩,讓殿下回去休息了。”

皇帝嗯了一聲,覺得自已的確是個體恤臣子的好皇帝:“改明兒再叫他來。”

“是。”

-

宋承弼叫來流螢,將疑惑全都問了一遍。

流螢忠心耿耿,又實在不會說謊,宋承弼很快就確定,這不是夢。

他重生了。

隻是這一世的軌跡,相較於上一世的有些出入。

林尚書一個文官,勾結武將,野心一直不小。

這一世的他比前世張揚的多,皇帝便將重心放在他身上,用計謀勾的他按耐不住起兵造反。

宋承弼則假裝與皇帝君臣離心,去了邊疆。

待林尚書一起兵,宋承弼立刻帶禁軍平叛,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宋承弼本以為林雲忱和林雲妙也跟著入了獄,策馬趕去台獄檢視,卻發現兩人不知所蹤……

大概是知曉了父親造反入獄,為避殺身之禍逃走了。

這一世,林尚書起兵的時間提前了不少,這會兒的林雲妙還未到能嫁人的年紀,雲忱就更是年少。

兩個嚇壞了的孩子,能去哪裡……

-

台獄將他們姊弟二人列為逃犯,還在抓捕。

宋承弼將卷宗壓下,完全接管了這起案子。

怕嚇到他們姊弟倆,宋承弼撤掉開封城內所有的通緝令,並吩咐流螢暗中尋找兩個人的行跡。

焦灼地等待了三日,宋承弼終於得到了訊息。

林雲妙扮做少年模樣去了一家當鋪,將發簪當了,換了錢又去了藥鋪。

宋承弼換了常服跟上,一直跟著林雲妙到了京城邊上的一處破廟裡。

塌陷了一半的廟頂時不時往下掉著碎屑,佛像也殘破斑駁,林雲妙挪開一個沾滿灰塵與蛛網的香火台,露出一片沾血的衣角。

宋承弼的心臟猛地揪了起來。

林雲妙左右看了看,並未察覺到宋承弼的存在,小心翼翼地拉回香火台,跪坐在地上憂心地輕喚:“忱忱,醒醒。”

蜷在乾草裡的小少年身量還不高,艱難睜開眼,臉頰燒的通紅,嘴唇乾燥蒼白,沙啞的聲音卻是在試圖安慰林雲妙:“阿姊,我沒事的……”

林雲妙顫抖地嗯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布袋。

她拿出幾張濕潤的布條來,送到雲忱嘴裡:“忱忱,含住它。”

那是沾滿了藥湯的布條。

他們的父親犯了株連九族的重罪,可雲忱不捨得他的阿姊入獄,帶著林雲妙逃了出來,想要去往南京城避難。

這一路不光有官兵追捕,還有土匪騷擾,雲忱為了保護林雲妙,丟了馬,手臂還受了傷。

沒有及時處理的緣故,少年很快就燒了起來,腳底虛浮無法趕路,隻好先躲進京郊的這處破廟。

嬌養大的少爺沒受過這樣的罪,在這裡待了一夜病的更重,神誌不清地昏睡著。

林雲妙急壞了,但她不敢在廟裡煎藥,隻好用這種方法……

可雲忱已經病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塞進布條後嘴巴半張著,吸吮的動作都做不出,眼睛失神地就要閉上。

林雲妙的哭腔顫抖著,哀求道:“乖忱忱,你看阿姊一眼。”

唰的一聲風響,香火台被拉開了。

林雲妙嚇得臉色一白,連忙要護住弟弟,卻不如宋承弼動作迅速,撲了個空。

宋承弼抱起燒的滾燙的少年,眉心緊蹙著將他口中的布條取出,緩緩將內力輸送過去給他取暖,並伸手探他的腕脈。

病的雖然凶險了些,好在根基不弱,及時救治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小公子逃亡幾天受了不少委屈,落入溫暖的懷抱後,小動物似的軟成一團,下意識地要往他懷裡鑽。

但很快,他又警惕地掙動,想要把眼睛睜開:“阿姊,快跑……”

病成這樣了,還想著保護彆人。

宋承弼心裡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痛,將雲忱往懷裡抱抱,撫摸著後背輕聲安慰:“你阿姊沒事,你也不會有事。”

說完,對一旁嚇壞了的林雲妙道:“彆怕,我不傷害你們,他的身子不能再受風,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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