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霧起斷雁聲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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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長闕回到客棧時，吏部的文書已經放在桌上。

【特授孟長闕為臨安城縣令，即刻赴任，無詔不得入京】

他捏著文書的指尖泛白，像是要將這行字刻進骨髓裡。

這是太子的旨意，這是要把他趕出京城。

他眼眶發紅，淚水忍不住落下。

阿容不要他了，他甚至連遠遠看她一次都將成為奢望。

魏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長闕，臨安城其實也挺好的，從小在那裡長大，熟悉的，隻是這一去你忘了謝姑娘吧，你們冇有緣分。”

孟長闕冇說話，將那支玉簪和文書疊好揣進懷裡。

他一直坐在視窗，再回神時，天已經亮了，他也該走了。

外麵傳來喜樂聲，迎親的隊伍來了。

孟長闕揹著行囊，正好撞見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街那頭過來。

紅色的花轎被穩穩的抬著，轎簾上繡著百子千孫圖，陽光照耀下十分刺眼。

周圍擠滿了看熱鬨的百姓，人人都在誇讚謝家嫡女賢良淑德，誇讚太子爺才貌雙全。

孟長闕站在人群外，看見那頂紅色花轎。

雖然隔著轎簾，卻能想象出她穿著紅嫁衣的模樣。

喜樂聲像催命符，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迎親隊伍慢慢走近，他下意識地往後退，看著花轎從他麵前經過。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一旦錯過，就是一生。

他揹著包裹，轉身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喜樂聲漸漸遠去，他眼淚再憋不住了，放聲大哭，委屈的像個孩子。

他從臨安來，一心想去京城，卻又回到了臨安。

隻是這一次，他還弄丟了他心愛的姑娘。

五年後。

宮門口，蕭景和牽著三歲的兒子站在那裡。

蕭嘉栩手裡提著個竹籃，裡麵放著三隻荷花燈。

“再晚些，河麵上的燈就多了，嘉栩該著急了。”

他伸手替她攏了攏衣裳，指尖帶熟悉的鬆木香，嘉栩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裙襬。

他們出了宮門，順著長街往護城河邊走。

小傢夥眼睛裡滿是好奇，時不時停下腳步，蕭景和耐心地等著，等他看夠了，便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頭。

到了河邊時，天色已暗下來。

蕭景和蹲下身，與嘉栩一起把荷花燈放了下去。

“放的時候要許願，嘉栩有什麼心願？”

小傢夥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奶聲奶氣地說，“我想讓父王母後永遠陪著我。”

蕭景和拉著她的手，看著那盞花燈順著水流飄遠。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笑，“我說過要陪你放一輩子的花燈，會說到做到！”

嘉栩的燈飄在最前麵，而蕭景和的那盞，始終地護在她們兩盞燈的外側，像他這些年對她們的守護。

河麵上的燈越來越多，燭光映在他的眼底，也映在孩子興奮的臉上。

謝令容看著河麵上飄遠的三盞燈，它們在眾多燈火中緊緊的挨在一起。

“明年的荷花燈，嘉栩說不定就能自己畫了。”

蕭景和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夜色漸濃，河麵上的燭光連成一片，照亮了她們腳下的路，也照亮了往後的歲歲年年。

原來最好的承諾，從不是掛在嘴邊的誓言，而是細水長流的陪伴。

聽著耳邊父子倆的笑聲，謝令容也忍不住勾唇。

她與蕭景和十指相扣，緊緊的握在一起。

有良人在側，有稚子承歡。

往後每一天，隻要身邊是他們，便是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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