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文聖 第5章 入城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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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蘇硯一家已經安頓下來
清晨,蘇明孝牽著蘇硯的小手,走向裡正蘇德全家。
“裡正叔。”蘇明孝站在門口,恭敬地喚了一聲。
蘇德全正在整理農具,見他們父子來了,臉上露出笑意:“明孝?硯哥兒?進來吧!”
蘇明孝侷促地搓了搓手,道:“裡正叔,我想帶硯哥兒去村裡的私塾看看,他既然讀了書,總得有個正經先生教。”
蘇德全眼睛一亮,撫掌笑道:“好!我正想帶你們去看看!”
私塾設在村中一座稍顯寬敞的院落裡,平日裡隻有村裡的孩子在此蒙學,由一位年邁的童生授課。
然而,蘇硯一進門,便看到自己昨日寫的那首《七步詩》,正被工整地裱好,懸掛在牆上最顯眼的位置。
裡正蘇德全滿臉自豪,指著那幅字,對一旁的私塾先生道:“林先生,你看!這就是昨日硯哥兒作的詩,竟能引動文氣,簡直是天賜之才!”
那林先生是個鬚髮皆白的老童生,聞言仔細打量蘇硯,驚訝:“如此年紀就能寫出鳴州之作,神童啊”
蘇硯故作靦腆地低頭,實則悄悄觀察這私塾的規模——簡陋,甚至比不上前世的一間普通教室。
“這種地方……恐怕教不了更深的學問”
正思索間,裡正忽然笑道:“說來也奇,自昨日這首詩掛上去後,村裡那幾個平日裡最愛鬨矛盾的兄弟,今日竟難得和睦,還互相讓飯!”
蘇硯眼神一動,心中暗忖:“難道……這詩不僅引動文氣,還能影響人心?”
蘇明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但隨即又憂慮道:“裡正叔,村裡的私塾雖好,但我想給硯哥兒尋個更好的先生……不知可否?”
蘇德全沉吟片刻,點頭:“確實,硯哥兒天賦異稟,若隻在此蒙學,未免可惜。”
他想了想,突然拍手道:“對了!今日正好有村中牛車進城送糧,不如你們一同前往?聽說慶安城裡,有舉人府中招學!”
“舉人?!”蘇明孝瞪大眼睛。
蘇硯也心中一動
“若能得其指點,或許能更快瞭解此方世界的文道體係!”
蘇德全見蘇家父子有意進城尋訪名師,當即轉身朝院內喊了一聲:“大柱!出來!”
不多時,一個二十出頭的壯實青年快步走出,腰間彆著趕車的鞭子,正是裡正的兒子蘇大柱。
蘇德全吩咐道:“你今日不是要送糧進城嗎?順道捎上明孝叔和硯哥兒,路上照應著些。”
蘇大柱憨厚一笑,拱手應道:“好嘞,爹!”轉頭對蘇明孝父子道,“明孝叔,硯哥兒,牛車就在村口,咱們這便動身吧?”
“多謝裡正叔!多謝大柱!”蘇明孝連連道謝
蘇硯也乖巧行禮,眼中卻閃過一抹期待。
一路上,蘇大柱揮鞭驅車,隨口聊起城中近況:“聽說這幾日府城熱鬨得很,有位從京城退隱的大人物在招學生,連縣太爺都親自去拜會了!”
蘇硯聞言心頭一跳,故作天真地問道:“大柱哥,那位大人物是誰呀?”
蘇大柱撓撓頭:“俺也不清楚,隻聽糧行的掌櫃提過,說是姓徐,早年做過翰林,如今告老還鄉,在城西建了座‘鬆濤書院’……”
蘇硯眸光驟亮。
此方世界文道為尊,能入翰林者必是文氣深厚的大家!若能拜入門下,遠勝尋常私塾!
正思索間,城牆已映入眼簾。
牛車剛入城,便見前方人群擁堵,喧嚷聲不絕。蘇大柱停下車,探頭張望:“怪了,平日冇這麼熱鬨啊……”
蘇硯跳下車,拉著父親擠進人群。隻見一張硃紅告示高懸,上書:
「徐氏族學招賢令」
——舉人徐謙奉父命開府授課,擇資質上佳者十人——
圍觀者議論紛紛:
“徐舉人可是慶安第一才子!他父親更是了不得,據說是京城當官哩!”
“若能進徐府,豈不是半隻腳踏進了科舉門?”
蘇硯心中權衡——舉人族學雖比不得翰林親授,但勝在門檻較低,且背靠徐家資源。
他拽了拽父親衣角,低聲道:“爹,我想試試。”
蘇明孝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好!爹帶你報名去!”
蘇明孝緊緊攥著蘇硯的小手,父子二人穿過熙攘的人群,終於來到了徐府門前。
朱漆大門前,人頭攢動,衣著光鮮的童生、富紳們成群地交談,個個神情倨傲。
有人身著絲綢長衫,腰間掛著玉佩;有人手執摺扇,身旁還跟著書童伺候。
相比之下,蘇明孝一身粗布短打,蘇硯雖然穿著最乾淨的衣裳,但布料早已洗得發白。父子二人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爹,好多人啊……”蘇硯仰頭看了看父親。
蘇明孝嚥了口唾沫,手掌微微發抖。
他從未踏足過這樣的場合,但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硯兒不怕,咱們先去報名。”
兩人艱難地擠到報名處,負責登記的中年管事抬眼掃了他們一眼,眉頭微皺:“兩位是何方人士?”
“我們是環山村來的。”蘇明孝恭敬道。
“環山村?”管事愣了一下,隨即在腦海中搜尋,確定那不過是個偏遠的小村莊,眼中頓時多了幾分輕視,“可有保人?”
“保人?”蘇明孝一愣。
管事不耐煩地解釋道:“若無秀才或舉人作保,便需繳納十兩銀子作抵押。”
蘇明孝臉色一變。十兩銀子,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蘇硯見狀,連忙拽了拽父親的袖子,輕聲道:“爹,要不我們……”
他話未說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哼:“喲,這不是二哥嗎?怎麼,你也想送你家硯哥兒進徐府?”
蘇明孝猛地回頭,隻見三叔蘇明福正站在不遠處,身旁站著幾個衣著光鮮的讀書人,顯然是他的同窗好友。
三叔的臉色有些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愕然和惱怒。
他萬萬冇想到,自家這被分出去的二哥,竟然敢帶兒子來徐府考覈!
“明福?”蘇明孝愣了愣,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三弟,你也來了?”
蘇明福身旁的好友見他神色不對,低聲問道:“明福兄,你認識?”
蘇明福冷笑一聲,故作輕描淡寫地搖頭:“冇什麼,就是有一個靠抄詩博名聲的小兒,如今竟也妄想進徐府,真是笑話。”
他聲音不大,卻故意讓周圍的人聽清。
頓時,附近幾個富紳和童生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蘇硯身上,眼中滿是懷疑和輕蔑。
“抄詩?莫不是前幾日傳的那首《七步詩》?”有人低聲嘀咕。
“據說是個七歲小兒所作?嗬,如今誰還不知道,定是有人替他代筆!”
“原來如此,難怪敢來徐府丟人現眼……”
蘇硯感受到一道道刺人的目光,但他神色未變,隻是緊緊握住父親的手。
蘇明孝的臉色卻漲得通紅,他盯著三弟,沉聲道:“明福,你什麼意思?”
蘇明福故作無辜地攤手:“二哥,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徐舉人府學何等尊貴?可不是什麼人靠一首抄來的詩就能混進去的。”
管事聽到這番話,眉頭皺得更緊,看向蘇硯的眼神也愈發冷淡:“小娃娃,你當真會寫詩?”
蘇硯還未開口,蘇明福已搶先笑道:“他若真會寫,不如現在當場作一首?否則,徐府可不會收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附和聲。
蘇明孝氣得雙手發抖,但蘇硯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爹,我可以的。”
他轉向管事,微微一笑:“先生,我可以當場作詩,不知可否借紙筆一用?”
管事猶豫了一下,但見圍觀眾人咄咄逼人,若不答應反倒顯得徐府不通情理,隻得點頭:“好,你若真能作詩,我便破例讓你一試。”
蘇硯接過筆,目光掃過蘇明福譏諷的眼神,唇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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