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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小神童 第179章 八歲的翰林院待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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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沈煉,也適時地上前一步,對著蘇明理,冷冷地一抱拳:「蘇待詔,卑職錦衣衛千戶沈煉,奉旨護送大人進京。沿途一切安全,皆由卑職負責。」

他的眼神,複雜無比。

既有任務失敗的不甘,又有一絲作為武人,對強者的審視。他很想看看,這個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少年,在麵對這座名為「皇權」的巨山時,會如何應對。

蘇明理站起身,先是對著張少監和沈煉,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有勞張公公,有勞沈千戶。」

隨即,他轉過身,看向身後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

他看到了父母眼中,那純粹的、為兒子成為京官的驕傲與喜悅。

他看到了大哥和劉明-宇眼中,那混雜著激動與擔憂的複雜神情。

他看到了趙德芳與劉文正眼中,那幾乎快要滿溢位來的、深深的憂慮。

他知道,他們,都看懂了這封聖旨背後,那致命的危機。

他對著趙德芳與劉文正,微微-一笑,用眼神,傳遞了一個「安心」的訊號。

然後,他走到了父母麵前,跪了下去。

「爹,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這個年齡本該有的孺慕,「兒子,要去京城當官了。不能在您二老膝下,儘孝了。」

「好……好孩子!快起來!」張氏早已哭成了淚人,她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裡,「去吧!去京城!給咱們蘇家,光宗耀-祖!家裡……家裡有你大哥在,你放心!」

蘇大山眼眶通紅,隻是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千言萬語,都化作了兩個字:「好-好乾。」

最後,蘇明理站起身,走到了劉明宇麵前。

「明宇兄,」他看著自己這位已經脫胎換骨的開山大弟子,鄭重地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這『農工利器總局』的總負責人。『水轉翻車』的後續營造,『八錠紡車』的推廣與改良,以及,我們之前探討過的,所有關於齒輪、槓桿、力學的研究,我都,交給你了。」

他將一份厚厚的手稿,塞進了劉明宇的手中。

「這裡麵,是我對未來十年,格物之學發展的一些……構想。」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記住,不要停。無論京城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停下你手中的研究。隻要你們,能不斷地造出利國利民的東西。你們,便永遠是安全的。我,也便永遠是安全的。」

劉明宇攥緊了手中的手稿,隻覺得重逾千斤。他瞬間就明白了老師的深意!

老師,這是在「托孤」!

他是在用格物院,用這源源不斷的「實學」成果,作為自己遠赴京城之後,最堅實的後盾,和最強大的「保命符」!

「老師……」劉明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猛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嘶啞,「弟子……弟子,領命!」

做完這一切,蘇明理,再無留戀。

他轉過身,對著那輛早已備好的、由四匹駿馬拉著的華麗馬車,對著那一隊眼神冰冷的錦衣衛,對著那深不可測的、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京城,平靜地說道:

「我們,啟程吧。」

他小小的身軀,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堅定地,走上了那輛馬車。

車簾落下,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車輪,開始緩緩轉動。

朝著那權力的漩渦,朝著那帝王的妄念,朝著一個更加波瀾壯闊,也更加凶險萬分的未來,滾滾而去。

清河縣的茶樓裡,早已炸開了鍋。

「一步登天!一步登天啊!八歲的翰林院待詔!這……這是文曲星本星下凡了啊!」

「何止是文曲星!你們沒聽見嗎?聖旨上,都稱他為『小真人』了!這說明,人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而在冀州府,徐階的書房內。

他看著手中由心腹快馬加鞭送來的、關於聖旨內容的抄本,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小真人……長生大道……」

他苦笑一聲,將手中的抄本,緩緩地,湊到了燭火之上。

「聖心難測……聖心難測啊……」他喃-喃自語,「明理,你此去,是福是禍,尚未可知。為師……也隻能,在朝堂之上,為你,儘力周旋了。」

一場由蘇明理引發的風暴,在清河縣,達到了**。

而他本人,卻已經身處另一場,更大、更危險的風暴的,風眼之中。

車輪滾滾,碾過北地堅實的官道,揚起一路煙塵。

蘇明理乘坐的馬車,是宗室專用的四輪大車,車廂寬敞,內裡鋪著厚厚的毛氈,行駛起來,遠比尋常馬車平穩。即便如此,長途的顛簸,依舊不是一個八歲孩童的身體所能輕易適應的。

車廂內,蘇明理斜靠在軟墊上,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卻依舊明亮而又平靜。

他沒有看窗外的風景,也沒有去理會車外那些錦衣衛校尉們如影隨形的監視。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腦海中,進行著一場緊張而又周密的「沙盤推演」。

「嘉靖……朱厚熜……」

這個名字,在他心中反複盤桓。

前世作為文學博士,他對明史的瞭解,遠超這個時代的任何人。他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一個怎樣複雜、怎樣矛盾,也怎樣危險的帝王。

他聰明絕頂,二十年不上朝,卻依舊能通過內閣、司禮監與錦衣衛這三架馬車,將整個帝國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又愚昧不堪,癡迷玄修,為了虛無縹縹緲的長生,可以耗儘國庫,任用奸佞,甚至做出「壬寅宮變」那等險些被宮女勒死的荒唐事。

他殘忍多疑,對朝臣動輒廷杖,視人命如草芥。

他又極度自負,渴望青史留名,渴望成為「道君皇帝」,渴望得到上天的認可。

「小真人……長生大道……」

蘇明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知道,這五個字,既是自己一步登天的「天梯」,也是懸在自己頭頂上,最鋒利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自己,絕對不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一旦被貼上「方士」的標簽,無論前期獲得多大的恩寵,最終的結局,都隻會是被榨乾所有價值後,無情地拋棄,甚至是被當做「煉丹失敗」的替罪羊,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他也絕對不能,直接去戳破皇帝的美夢。

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幾十年的偏執狂,是聽不進任何逆耳忠言的。強行「科普」,隻會讓他龍顏大怒,當場便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不能順從,也不能違逆……」

蘇明理的雙眼,緩緩閉上。

他的大腦,如同一台精密的計算機,飛速地運轉著。

「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偷換概念』。」

「我要將他所求的『長生』,從肉體的、虛無的層麵,引向精神的、現實的層麵。」

「他要『長生』,我便給他『功業』。何為長生?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此之謂三不朽。讓大周朝國泰民安,四海昇平,讓他的功績,被萬世傳頌,這,纔是真正的『長生』!」

「他要『丹藥』,我便給他『利器』。何為仙丹?水轉翻車,可讓萬民免於饑饉;八錠紡車,可讓萬民免於寒冷。這些,纔是能讓國家強盛、江山永固的『靈丹妙藥』!」

「他要『玄學』,我便給他『科學』!用格物致知的『實學』,去解釋天地萬物的『道理』,將世界的本源,從虛無縹緲的『神仙鬼怪』,拉回到可以觀察、可以計算、可以驗證的『客觀規律』上來。這,纔是真正的『大道』!」

這是一個無比宏大,也無比凶險的計劃。

他要做的,不是去「欺騙」皇帝,而是去「引導」皇帝。

他要用自己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與見識,為這位同樣聰-明絕頂的帝王,構建一個全新的、更宏偉、也更能滿足他虛榮心與控製欲的「世界觀」。

這是一場,豪賭。

賭贏了,他便能化危機為坦途,將皇帝,變成自己推行「實學」理念,最強大的後盾。

賭輸了,便是萬劫不複。

「而這場豪賭的,是仁義道德!何時,輪到這些『奇技淫巧』之物,來當這進身的敲門磚了?此風一開,後患無窮!日後,豈不是人人都要去鑽研這些旁門左道,而荒廢了聖人經典?」

真定府,某著名書院。

一群年輕的舉人、秀才,正聚集在文會之上,為此事,爭論不休。

「我認為,聖上此舉,乃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明證!」一名年輕秀才,激動地說道,「那《致知旬刊》,諸位也都看過了。蘇明理之才,早已超脫了科舉範疇!其『經世致用』之學,直指時弊,遠勝我等空談闊論!以此等大才,入翰林,實至名歸!」

「哼,實至名歸?」一名年長的舉人,不屑道,「不過是投機取巧,以『奇技』媚上罷了!他那篇《商稅論》,視商賈為國本,簡直是顛倒綱常,大逆不道!此等人物,一旦身居高位,必將禍亂朝綱!」

「沒錯!我等十年寒窗,一步一印,才換來今日功名。他一個八歲黃口小兒,憑什麼與我等同列?我不服!」

官道旁的一家酒肆裡,南來北往的客商,也在熱烈地討論著此事。

「聽說了嗎?那輛掛著宮裡牌子的馬車,裡麵坐的,就是那個活神仙,蘇小真人!」

「當然聽說了!我可跟你們說,我就是從清河縣那邊過來的。那蘇小真人,可真是了不得!他弄出來的那個紡紗車,一個頂八個!我們這些做布匹生意的,都盼著那東西,趕緊推廣開來呢!」

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也插話道:「何止是紡車!俺們莊稼人,都盼著他那個不用人踩的水車呢!要是真能灌溉千畝,那可是天大的功德!皇上封他當大官,那是他該得的!」

「就是!管他幾歲呢!能讓咱們老百姓,吃飽飯,穿暖衣的,就是好官!就是活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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