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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薇映雪 蛛絲馬跡與深淵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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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蛛絲馬跡與深淵凝視

王煥誌的供詞與那份暗藏玄機的手令副本,如同一把鑰匙,悄然開啟了通往更深黑暗的大門。顧晏辭並未急於將證據公之於眾,而是將其握在手中,如同握著一柄未出鞘的利刃。他知道,對付孟謙這樣的老狐貍,僅憑一個貪腐畏罪的王煥誌和一份難以直接釘死孟謙的手令,還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多的線索,更紮實的證據鏈,最好能一擊即中,讓其背後的李崇矩也無力迴天。

密室中,燭火將顧晏辭的身影拉得細長,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宛如一道蓄勢待發的暗影。他再次提審了王煥誌,這一次,問得更加細致,也更加致命。

“那份手令上提及的‘特殊貨物’,除了鄭泊遠遺書中所指的軍械,具體是何物?批次、數量、經由哪些碼頭、最終運往何處?”顧晏辭的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王煥誌已被連日的囚禁和恐懼折磨得形銷骨立,聞言瑟縮了一下,努力回憶道:“小人……小人隻知道那批貨走的是漕運私道,避開了常規查驗。具體是什麼,吳先生諱莫如深,隻說是‘要緊東西’,命令必須萬無一失。不過……不過有一次,押運的頭目酒後失言,好像提到過‘北邊’、‘狼煙’之類的字眼……”

“北邊?狼煙?”顧晏辭眼神一凜。大周邊境,北有狄戎屢犯,若與軍械走私關聯……這背後的圖謀,恐怕已不僅僅是貪腐那麼簡單。

“與你接頭的那位‘吳先生’,樣貌、口音、習慣,事無巨細,再說一遍。”顧晏辭命令道。石坤在一旁快速記錄。

王煥誌不敢隱瞞,將自己所知關於“吳先生”——名為吳品良,乃孟謙首席幕僚的一切特征,乃至幾次秘密會麵的地點、中間人的聯絡方式,儘數吐出。

“孟謙門下,除吳品良外,還有哪些核心人物參與此類機密事宜?漕運司、乃至其他衙門,還有誰是他們的人?”顧晏辭的問題如同一把刀,精準地剝離著對手的層層偽裝。

王煥誌為了活命,絞儘腦汁,又供出了幾個可疑的名字和線索,雖未必能直接指證孟謙,卻為顧晏辭勾勒出了一張更為清晰的關係網與利益輸送路徑。

審問持續了整整一夜。當晨曦微露時,顧晏辭才步出密室,臉上不見疲憊,隻有一片冰封的銳利。

“石坤,”他吩咐道,“兩件事。第一,立刻安排可靠人手,依據王煥誌提供的線索,秘密覈查那批‘特殊貨物’的最終去向,重點查證是否與北境軍務有關聯。第二,嚴密監控吳品良及其相關聯絡人,摸清他們的行動規律。注意,絕不可打草驚蛇。”

“屬下明白。”石坤領命,遲疑片刻,低聲道,“大人,我們動作如此之大,孟謙那邊恐怕遲早會察覺。王煥誌失蹤,他們必然已起疑心。”

“讓他們疑。”顧晏辭望向漸亮的天際,目光冷澈,“疑則生亂,亂則出錯。我要的就是他們動起來。隻有他們動了,我們才能找到更多的破綻。”他頓了頓,語氣中透出一絲決絕,“告訴下麵的人,手段可以更靈活些。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我們需要更快、更準。”

就在顧晏辭佈下天羅地網的同時,相府深處,孟謙也得到了王煥誌失蹤的訊息。

書房內,檀香嫋嫋,卻驅不散空氣中凝結的沉重。孟謙放下手中的密報,指節輕輕敲打著紫檀桌麵,麵色平靜,眼底卻掠過一絲陰鷙。

“廢物。”他低聲吐出兩個字,不知是在說王煥誌的輕易被擒,還是指責辦事不力的手下。

侍立一旁的吳品良額角滲出細汗,躬身道:“先生,王煥誌知道的雖不多,但畢竟經手過一些事……尤其是那份手令副本,萬一落到……”

“沒有萬一。”孟謙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顧晏辭拿了人,拿了東西,卻沒有立刻發難,說明他手裡的籌碼還不夠。他在釣更大的魚。”

“那我們……”

“斷尾,清痕。”孟謙語氣淡漠,“與王煥誌相關的所有明暗線路,即刻切斷。那個經手貨物的中間人,處理乾淨。你近期深居簡出,非必要不見外客。”

“是!”吳品良連忙應下。

孟謙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中嶙峋的假山,緩緩道:“顧晏辭……倒是小瞧了他。本以為鄭泊遠的死能讓他消沉一陣,沒想到,反而逼出了一頭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不過,狼再凶,也得看獵人的槍快不快。他想玩黑的,那就看看,誰更黑。”

一場無聲的風暴,開始在京城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悄然積聚。一方在暗處奮力挖掘,尋找著能將敵人置於死地的致命證據;另一方則在更深的陰影裡揮舞利刃,斬斷一切可能被追蹤的線索。皇帝依舊高踞紫宸殿,冷眼旁觀,等待著棋局演變至更激烈的時刻。

而顧晏辭很清楚,他正在步入一個更危險的深淵。每向前一步,都可能觸發更致命的陷阱。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了以惡止惡的道路,他就必須比敵人更快、更狠、更算無遺策。

下一子,將落在何處?棋盤兩端的人,都在屏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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