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孤燈對月明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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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家在山頭,一棟簡單的木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打掃格外乾淨,處處透著草藥味。

裴行之在家裡睡了好幾天,似乎要把以前的失眠補回來。

每天早上起床,外婆會將早餐放在床邊,然後提著揹簍離開。

經常有人登門拜訪,對裴行之非常尊敬。

裴行之後來才知道,原來外婆是個很厲害的中醫,從閻王手中搶過很多條生命,久而久之,外麵有很多疑難雜症患者前來尋醫。

甚至不乏一些癌症患者,在外婆身上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接下來的日子裡,裴行之跟著外婆去山裡采藥,也會作為助手幫忙整理藥材。

外婆有意將他當做傳人,一點一點教授中醫知識。

裴行之也有學醫的天賦,短短三個月便認清楚大部分草藥和功效。

除了夜深人靜,外婆偶爾會感慨兩句,他母親的天賦更高,隻可惜......

從小到大裴行之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隻是跟著母親生活。

因為當年沈家老爺子的一飯之恩,母親便用儘全力去報答對方。

裴行之很小的時候問過母親,為什麼彆人都有爸爸。

母親摸著他的腦袋,笑了笑,望著天邊的雲彩：【你的爸爸是個英雄,他不來陪你,是因為有走不開的任務。】

裴行之似懂非懂,但見過好幾次母親默默垂淚,知道詢問父親的訊息會讓她傷心,從那以後再也冇問過。

外婆好似知道關於父親的訊息,但諱莫如深。

有天從外邊來了一個病人,長得很漂亮,但性格有點怪異,任憑外婆如何詢問,全程保持沉默。

隻有旁邊的管家在回答。

這是一個極為好看的姑孃兒,像是夜空中的一輪冷月,懸掛在頭頂,明明在眼前卻相隔十萬八千裡。

即便裴行之作為主人主動搭話,對方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回過頭,望著山間一朵杜鵑花。

剛開始以為女孩兒是得了重病所以興致不高,但外婆說是癔症,找了很多名家治不好,所以將最後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外婆把脈之後冇有開藥,而是讓她在家裡住幾天,不過飲食起居由裴行之負責。

裴行之真的不願意,對於好看的女孩兒有著天生的敵意,但抵不過外婆的要求,隻能照辦。

女孩兒不知道名字,就喜歡坐在院子裡看花。

不知道為什麼,裴行之站在樓上,看著樓下安靜的女孩兒,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曾經遭受過很多傷痛,能第一時間與淪陷在黑暗者產生共鳴。

女孩兒身上一定發生過極其悲傷的故事,才導致她對生活,甚至對生命有一種漠然。

不過裴行之冇有去打擾,而是在樓上看書。

反正外婆說保證一日三餐就行。

日落黃昏,天空染了一層金色,漫山遍野的杜鵑花迎風綻放,裴家村籠罩在一層迷濛的煙雨中。

裴行之依靠窗戶翻閱著艱澀難懂的中醫書籍,樓下院子裡的女孩兒則閉眼聽風。

這一幕彷彿銘刻在永恒時間線裡。

任誰也不忍心去打擾清風下美好的畫麵。

女孩兒似有所感,抬頭望去,正好瞧見了樓上那個看書的男人。

裴行之也有所感應,低頭看來。

四目相對,宛如裴家村下河歲月的沉澱,一眼便是萬年。

那一刻,女孩兒似乎察覺到裴行之眼中的悲傷以及藏在心中的痛苦。

於是兩人進行了三天來第一次正經對話。

【我叫慕晚棠。】

【我叫裴行之。】

裴行之與慕晚棠相識於裴家村,兩顆受傷的心嘗試接觸,兩個孤獨的靈魂嘗試安撫對方。

裴行之想要慕晚棠好好的。

慕晚棠想要瞭解裴行之。

於是某種曖昧的氣息在兩人心中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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