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早死白月光回來後 043

    【042】

彆院不常住,
這屋子多是用來存放藏品，畫作真跡在這隨處可見。

蘇霧實在算不上愛畫的人，這些東西,
對她來說,
不過可有可無。但??當她在拍賣會看到這些作品時，總會想到她的人生裡曾有個小女孩，拿著畫筆，很認真地??在白??紙上描摹。

在金錢漸漸變成??數字，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她的一個決策背負數萬人的生活時,
買畫成??了蘇霧的解壓之選。

如果沈幼安是清醒的,
在她抱著蘇霧從玄關到臥室時，她就會被這一路走來的畫作之美??所震撼。

但??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兩隻手穩穩地??摟著女人，在近乎黑暗的路徑裡，聽著抱著她的脖子,
頭埋在她頸部的蘇霧指引她方向。

“左邊，上樓,
右邊第二間??。”

蘇霧不常來住,
但??滿屋子的畫都是珍品。每日都會有人上門打掃檢查,
右手第二間??房，門緩緩推開,
麵朝大海的窗景一覽無餘。

她被輕柔地??放在了床上。

方纔抱著她的人一改姿勢,
轉為低頭在她的臉側磨蹭。小狗一樣,
在臉頰處蹭了兩三下,
又往脖子處拱弄。

蘇霧偏了偏頭,
躲開她又一次靠近。

沈幼安頓住。

蘇霧看著黑暗裡的少女。

沈幼安在這個狀態下有極強的夜視能??力。

蘇霧發現了。

從她被抱著走到這裡，沈幼安就一直在主動避開可能??會傷到她的障礙物??。她必然是能??將所有看清楚,
才能??夠在暗色裡如此精準。

但??蘇霧不一樣。

她推攘了下貼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少女不樂意，嗓子裡發出委屈的哼唧，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蘇霧，臉上寫滿了‘說好??的給我吃你現在又反悔’這之類的神情。

蘇霧無奈：“答應你的事，怎麼會反悔？”

“你先起來。”

少女不聽，作弊一般召喚出小尾巴，繞在蘇霧的身上，兩隻手順著她的手臂撫摸，不動聲色地??將蘇霧的手腕桎梏住。

倒是會些小動作了。

蘇霧抬眸瞧著她：“阿姐的話也??不聽了？”

少女眨眨眼，沒動作。

蘇霧：“不許裝傻。”

少女癟癟嘴，埋著腦袋放開蘇霧，乖乖退到一旁去，跪坐在床上的姿勢乖巧得緊，黑影一樣的尾巴耷拉著，任誰也??看不出來，這是輪船上的那隻鬼影，也??是蘇霧身上血紅洞口的始作俑者。

蘇霧起身，瞧著是快離開。

但??她隻是走到門邊，伸手朝牆麵上輕按。

啪嗒一聲。

昏暗的房間??裡亮起瑩潤的光，霧灰色的床上，少女的身影被照亮得清楚無比。她的身後，是一覽無餘的落地??窗，無人的夜海在輕輕晃蕩。

蘇霧繞到窗邊，伸手拉起窗簾，輕盈薄透的紗為這房間??裡的一切都添上幾分柔調。

少女茫然地??歪了歪頭。

下一秒，女人走近她，衝她招了招手。

她乖乖地??挪過去，女人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剛剛做得很棒。”

少女眼眸一亮，身子抬高想要湊過來，女人用食指擋住她的唇，以眼神示意：“過去。”

吃一口飯好??難。

少女委屈地??又聽話地??挪到床頭，背靠皮質軟墊。

女人走過來，壓著她的肩膀，坐在她的身上。

居高臨下的目光裡是一覽無餘的深意。

“我說過。”

“答應你的事從不會反悔。”

肩部的外搭滑落，是被女人的指尖自己剝落的。

在這光下，蘇霧清楚的看見沈幼安的呼吸有了一瞬的停滯。某種獸類的氣息在她的臉上彰顯。那是捕獵者遇到獵物??的本??能??反應。她幾乎是一秒失控的想要湊過來，蘇霧卻抬手掐住她兩腮。

“我還沒說開始。”她講，“不要著急。”

沈幼安這個壞毛病是一直都有。

蘇霧很早之前??就想跟她說這一點了。

“進食要細嚼慢嚥。”她講，“吃飯太急太快，腸胃負擔會重??，知道嗎？”

沈幼安哪知道。

她如果還有清楚無比的意識，現在腦子裡也??隻會飄過五個字‘真香迷糊了’。

眼前??女人的血香味似乎要比剛剛吸食過的還要香甜美??味。

她難以控製地??吞嚥口唾液，拚命地??控製著失控生長的犬牙，泛紅的眼珠忍耐地??看著眼前??人。

蘇霧心裡頓然生出一種無可比擬的快感。

原來在這種時候她的表情是這樣，從船上到門關，她都看得不夠明白??。

原來沈幼安也??會有用這種表情看她的時候，就好??像沈幼安很渴求她一樣，無法抵擋她的存在，因此而??失去理智。

沈幼安這個人，家教很好??，沈家的確很會教孩子。沈懷瑾在以前，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溫柔爽朗學姐。

這種家教使得她對她生活裡的多數人都很友善，禮貌得體，溫和有禮。

唯有在一些她很在乎的事情上，沈幼安的臉上會展現出不同於平常的神情。

跟沈懷瑾撒嬌耍賴，想要史明克的畫材，設計師特彆款的飾品……

她以前??，在沈幼安的生活裡，隻能??作為旁觀者見到這些神情。

可現在不一樣。

在這一刻，沈幼安臉上的神情，是蘇霧從來沒見過的。她敢肯定，其他??人也??一定沒見過。

她嘴角上揚，眼底的瘋狂滋長，保持著這個姿勢，冷靜地??欣賞了三分鐘沈幼安的表情，見她拚命把犬牙收回??去，這才終於大發慈悲地??說：“你控製得很好??。”

指尖挑開唇，碰上那一處能??長出犬牙的位置。

“現在。”她說，“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沈幼安臉上明顯有一閃而??過的遲疑，她的尾巴倒是比她這個人反應快，如果她現在這種狀態還可以稱之為人的話。

尾巴長伸，纏住蘇霧的腰，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力氣還挺大……唔！”

絕對控製的勁道，沈幼安的手也??學尾巴一樣摟緊。

三遍前??奏，緊接著是熟悉的刺破。

這次她換了個位置，或許是覺得反複在同一個地??方下手有幾分不夠地??道。

這是蘇霧第三次經??受被吸血的瞬間??。

她的身體對此已產生本??能??的反應。

在麵板被刺破的那個瞬間??，痛覺神經??攜帶著快感席捲她的身體，佔領了所有意識。緊接著，還是被吮吸的感覺，腳趾發麻，指尖失力，聲音會偷偷漏出來。

但??跟之前??不一樣的是，沈幼安的吃法改變了。

似乎是吸取了方纔的前??車之鑒，又或者是害怕蘇霧覺得疼痛，總之，她身體裡潛藏著的那個獵手，積極地??吸取教訓，收納經??驗，用尾巴做出了一些類似於安撫的舉動。

對蘇霧來說，這實在不算什??麼好??事。

“不、不要。”

“讓它停……”

“幼安，讓它停下來……”

月亮奇怪地??加大了引力，這世間??的潮汐變得更加洶湧。窗外的海浪拍打得激烈。

沈幼安舔了舔她脖頸處的傷口，奇怪地??發現，血竟然更香甜了。

於是，她也??加入進這場名為安撫的作亂裡。

她比尾巴會解東西。

銀色的鎖扣開啟，黑色剝落，白??雪之上，少女的掌心與黑影交錯。

蘇霧對黑影小尾巴說得出‘不’這個字，對沈幼安卻完全講不出一個‘不要’。

少女的眼神單純，完全憑心而??動。

她也??許隻是覺得好??玩，好??吃，好??看。好??吧，好??看這兩個字在這種時候講出來，蘇霧覺得自己竟也??有幾分厚顏無恥的天分。

沈幼安可以什??麼都不知道。

蘇霧卻對自己的所有反應清楚無比。

她恍惚間??往外看，海和夜是如此沉靜，它們就這樣一聲不響地??存在，安靜到會讓人錯誤地??覺得，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海邊，似乎一切的罪都能??夠被藏下。

神明在洛水鎮的雨天賜下奇跡，難道也??是為了這一刻嗎？

蘇霧沒有答案。

頸部驟然的疼痛傳來，少女似乎不滿她的出神。

蘇霧望著她。

在這樣純澈的眼神裡，她清楚地??認識到，這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沉淪之夜。對沈幼安來說，她的所有行為，都沒有其他??意味。偏偏她可悲地??感到快樂。

靈魂和身體被撕裂開來，一個她在下墜，一個她在清醒地??目睹。這夜之後會發生什??麼？怕她記得，她甚至還要時時刻刻克製，不讓自己的所有反應顯得超出該有的樣子。

可不管怎麼樣，蘇霧心甘情願。

她甚至慶幸。

這場難以對外人道明的變化，來得竟如此恰逢其時。

她伸手，在冰冷的空氣裡，擁抱住身前??的唯一熱源。

*

過了許久，蘇霧身子一軟，倒在沈幼安的身上。

沈幼安愣了下，停下所有動作。

尾巴困惑地??從布料下鑽出來。

沈幼安茫然地??低下頭。

她的臉上不再是一無所知的單純。

蘇霧麵色蒼白??，麵板上的血窟窿晃眼，叫人難以忽視。有些血滴落在周圍，這一切看起來就像一處謀殺現場。

尾巴繞上沈幼安的手腕。

她渾身一震，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麵龐變得更加慘白??。

意識回??籠。

沈幼安現在像一堆篝火燃燒後乾掉的殘渣。

她居然……

她怎麼能??對阿姐做這種事……

沈幼安一耳光扇上自己的臉，這點疼痛，卻完全不能??宣泄出她此刻堵悶又絕望的情緒。她想尖叫，想慟哭，但??她什??麼都做不了，四肢百骸的力氣頓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懷裡的女人摟穩接好??，而??她的唇邊甚至還沾有蘇霧的鮮血。

她把女人從身上抱下來，放平在床上，尾巴還想動作，悄悄地??動起來，她一把將之揪住，狠辣地??拽散，黑影消失無蹤。

低頭看著女人。

在回??來以後，沈幼安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的愴然，它們在空氣裡擠壓過來，密不透風，把她包裹完全，叫她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