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早死白月光回來後 045
【044】
這樣的蘇霧,
沈幼安從來沒見過。
她啞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蘇霧又說：“沈懷瑾回來了。在遊輪上我就??和??她見過麵，有些話,
她想親自和??你??說。”
“你??不??打算去見見她嗎？”
“我的事??……”沈幼安遲疑,
“她已經知道了？”
“如果你??是指重新回來這件事??，是的，有人給沈懷瑾發了訊息。”
“誰？”
“你??不??是要跳嗎？”蘇霧說，“還問這些做什麼？”
沈幼安難堪又無助。
她抿緊唇不??答。
蘇霧輕歎口氣：“我這個被咬的人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就??承受不??住了？”
見女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把事??情講出來，沈幼安慌亂地看了眼周圍,
喊：“阿姐！”
“沒人。”蘇霧沒什麼所謂,
“現在冷靜下來了？還怕被人發現呢？昨天晚上在遊輪上——”
她話沒說完就??被沈幼安捂住唇往後帶了步。
兩個人終於遠離懸崖。
蘇霧暗鬆口氣，見沈幼安羞赧至極又愧疚地問：“我做了什麼？”
看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霧說不??清自己是高興還是失落。
想到最後暈過去前自己失控的模樣，她認為，沈幼安還是什麼不??記得比較好。
否則,
她怕這孩子受不??住，又要跳一次崖。
“沒什麼。”蘇霧答,
“你??覺得你??會做什麼？”
沈幼安的目光瞄過蘇霧白皙的脖頸。
她輕抬手,
又放棄,
不??敢突兀地觸碰上去。
“對不??起。”她很乖地道歉，“我一定把你??弄疼了。阿姐,
你??也不??必為了照顧我的心情哄我,
我知道我那樣很醜陋,
很嚇人。”
“叫你??受驚了。”
“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啊——”沈幼安茫然??地抬頭。
蘇霧的掌心落在她的頭頂,
力??道溫柔：“當個怪物,
很辛苦吧。”
沈幼安的眼眶忽地酸澀起來。
“沈幼安，你??不??必自責到認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沒那麼聰明,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有秘密。”蘇霧娓娓道來，“還記得兒??童手錶嗎？上麵有檢測資料，你??第一次失控，下雨打雷那天，我都??知道。”
沈幼安怔住。
“季嵐的拳場，說來也巧，也是下雨天。被你??刮花的牆我費老大勁找人補好，偏偏你??笨，留在巷口的傘都??不??知道帶走。”
“阿姐……”
“若要說騙，沈幼安，我又何嘗沒有騙你??？我知道你??大概不??會同??我說，所以一直都??沒問，瞞著你??做的這些事??，也能算作騙你??。”
“你??會生我的氣嗎？”
沈幼安想都??沒想就??搖頭：“阿姐……阿姐是擔心我。”
“你??看，我連這種小事??瞞著你??，你??都??能為我找到藉口。沈幼安，你??這樣大的秘密，瞞一瞞又如何？”蘇霧拉起她的手，“現在，就??算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沈幼安覺得自己有點??被繞進去了。
事??情不??該這麼算的。
“阿姐，你??差點??因我而死。”
“呸。”蘇霧用力??捏了下沈幼安的掌心，“怎麼？我現在看起來很像個死人？”
“阿姐！”蘇霧又在用這招避重就??輕，沈幼安已然??看懂。
“小孩，算命的說我福大命大，死不??了。你??也沒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不??就??是咬兩口？我就??當被狗咬了。”
沈幼安：“……？”她一時半會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生氣。
“如果你??鐵了心覺得自己做錯事??，那麼，沈幼安。”
“乖乖待在我身??邊，以此贖罪吧。”
蘇霧望著沈幼安的眼眸，風雪掩埋之地裡是一望無垠的荒原。在她的眼睛裡，沈幼安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害怕，也沒有後悔。她隻說：“你??是我撿回來的，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我就??永遠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自己做的事??罪孽深重，那就??哪都??不??要去，就??在我身??邊贖罪。”
“還是說，你??嫌阿姐不??好吃，不??要阿姐了？”
“胡說！”沈幼安著急否認，“我沒有不??要阿姐！”
“那就??是不??好吃了。”
“也沒有！”
“噢，所以我的味道在你??吃過的人裡還算不??錯？”
“……”
怪。
沈幼安難以回答這問題。
她臊得慌，難為情，麵對始終坦蕩的蘇霧，她的情緒非常複雜。慚愧內疚就??不??必說了，見蘇霧這樣輕鬆地提及昨夜發生的事??，偶爾一個瞬間，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那些她在心裡介意萬分的事??情，也許真??的並算不??上什麼。
她或許……
可以被接受。
腦子很亂。
蘇霧又說：“不回答。”
她講：“看來我的味道算不??上好。”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沈幼安趕緊擺擺手：“沒有的事??。”
“那就??是好。”
沈幼安急得一張臉通紅：“阿姐，你??彆講這些話了。”好奇怪啊，她又不??知道哪裡怪，反正就??是怪。
“好吧。”蘇霧從善如流，不??講這話，隻問，“所以你??吃過其他人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是單純的好奇。
“不??知道……”沈幼安汗流浹背了，“阿姐，我真??不??記得。”
“不??記得？”
“嗯。”沈幼安低頭看著崖邊的小草，它那麼努力??，在石頭與石頭的縫隙裡生長。她第一次談起那個世??界的事??情，“我當時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了。”
“不??是九英山。”她說，“在那個地方，人們不??能在地表肆意呼吸，青山綠水也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恐怖與殺戮。”
“我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是為了躲避一隻怪物，又或者是死裡逃生激發了某種潛能，昨夜你??看到的那東西，就??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清醒的時候很少。”沈幼安緩緩地說，“我聽到他們都??叫我LVX01，如果有普通清理師無法解決的汙染物，就??會派我出馬。”
她看著自己的掌心。
“我殺了很多人，如果它們還能被稱之為人的話。”
“後來有一天，我照舊執行任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回來了。”
沈幼安覺得自己腦海裡存在的記憶就??像碎片，零星散落著，她努力??地將所有東西有邏輯地拚湊起來，組成了她告訴蘇霧的答案。
也是她認為的答案。
人總是需要一個答案的。
否則，人很擅長自己逼瘋自己。
蘇霧有一些很關鍵的問題想問，她拉緊沈幼安，擁抱著她在講述這些字句時下意識發抖的身??軀，輕拍著她的背，問：“這種變化的出現，有規律嗎？”
沈幼安明白她的意思。
“圓月之夜，失控概率會增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可壓製的。”她說，“平常……隻要不??受到刺激，都??不??會有問題。”
蘇霧點??點??頭，思索。
昨夜並非圓月之日??。
沈幼安的變化也太過突然??，再和??突發的火災聯係到一塊。
蘇霧蹙了下眉頭，詢問：“昨天，回休息室之前，發生了什麼？”
沈幼安回憶著：“沒什麼，一切如常。沈言晨跳海，出事??，孟咚咚拉著我去小酒館，她喝酒，我喝氣泡水。她嫌不??夠儘興，找其他人一塊來玩，我覺得吵鬨，身??體也不??舒服，就??回房間了。”
“然??後……”
蘇霧敲響了房門。
沈幼安自己也想過這件事??，她思來想去，覺得是老天爺在懲罰她。不??該壞心眼地引來鯊魚，嚇沈言晨一跳。也許是殺戮喚醒了她體內沉睡的怪物。
沈幼安同??蘇霧說：“阿姐，我始終覺得，讓我待在你??身??邊，這件事??對你??毫無益處。”
“昨晚的事??情，也許還會再發生。”
“我……”她苦笑??一聲，“我有的時候，會很難控製住自己。”
“那就??由我來控製。”蘇霧應得毫不??猶豫。
沈幼安睜大眼。
蘇霧摟著她的動作未有分毫放手：“你??控製不??了的，都??交給我。”
“先彆拒絕我，我這話不??是異想天開。你??講的事??情我很明白，你??說，你??之前的代號是LVX01，某個部門，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會派你??出馬。那麼，既然??你??如此不??受控製，這些人，又是用何種方式來指揮你??？如果像你??說的，你??極易受到刺激，殺意也會帶來影響，那執行任務，對你??來說，豈不??是必然??走向瘋狂的結局？但聽你??的意思，這是常態。”
“這就??代表，他們手上有某種手段，能夠控製你??。”
“既然??存在手段，那就??存在可能。”
“昨天晚上，你??就??是嘗過我的血液以後，才冷靜下來。”
雖然??後麵又發瘋了。
不??過蘇霧沒提這事??。
她稍微放開沈幼安，雙手依舊環抱著她，拉開的一點??空間，足以讓她和??沈幼安四目相對。
“他們能做到的事??，給我時間，我也能做到。”蘇霧在這一點??上格外篤定和??自信，“所以，沈幼安，如果這是你??掌控不??了的人生，那就??將之交到我的手上。”
“從此以後，我來為你??的罪孽負責。”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無可挽回的那天。”蘇霧搭在沈幼安的肩頭的指尖緊了一瞬，她說，“我們再回這裡，好嗎？”
少女撲進她的懷裡，摟著她的腰，悶著聲音，眼淚染濕了她的肩膀。她像是飄搖許久的小船終於靠岸，又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在台風眼盤旋後終於回到主人掌心。哭聲漸漸大了起來，因為蘇霧溫柔且耐心地，一刻不??停地拍著她的背。
所有人都??把她當做怪物。
隻有蘇霧看見了她的害怕。
蘇霧笑??笑??，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低頭吻上了她的發。
說話的時候，聲音柔和??的像神明的撫慰。
“從今以後，這些問題，我們一起去麵對，好嗎？”
沈幼安哭得很狼狽，她答不??出好，她不??想讓蘇霧同??她一塊下地獄。可偏偏蘇霧從撿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想過放手。
她撒謊了。
蘇霧斂眸，藏起眼瞳深處的瘋狂。
她會為沈幼安的罪孽負責。
但如果有天事??情真??的無可挽回——
那便無可挽回。
見沈幼安沒答複，蘇霧輕咳一聲，沈幼安忙看她：“阿姐，你??著涼了？山上冷，要不??我先帶你??下去。”
“一起。”蘇霧牽著她的手，“至於今天聊到的事??，我們晚點??再繼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