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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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甜頭，盼頭倒是真有一個——平州房價月月漲，我就盼著四十歲前能攢夠首付，供個小窩。”這願望樸實無華，徐遠昂聽了笑笑，“很實在。”
“聊什麼呢？”孫小雪遠遠瞥見兩人並肩坐著，以她愛打聽的性子，橫豎都要湊上來。
“說買房呢。”
“誰買房呀？”孫小雪對房產話題一向熱衷，立刻也拖了條凳子緊挨著徐遠昂坐下。靠得近了，徐遠昂輪廓分明的臉就在眼前。
他多半時間泡在工地，兩人碰麵機會不多。孫小雪這回細看，發現他劍眉星目，氣質堂堂正正，透著股讀書人的儒雅勁兒。
“想想而已，哪買得起。”蘇淼伸長了腿，嬉笑道。
“女孩子買什麼房，嫁了人房子車子不都有了？”又是這套老調。擱平時蘇淼懶得搭理，今天莫名心煩，話裡便帶了刺：“結了婚就全指著男人過活？小雪同誌，你這想法夠封建的啊。”
孫小雪臉一紅，反駁：“現在不都這樣嗎？除非你一輩子不嫁人，那確實得有個自己的窩兒，否則租一輩子房，多可憐。”
“可憐？”蘇淼挑眉，“我倒覺得租一輩子房，和住隻寫了男方名的房子，本質冇差，都是租客。租期長短哪由得自己？房東讓今天走，人還能留到明天？”
孫小雪怎會聽不出弦外之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道：“你咒我？”
蘇淼粲然一笑，作無辜狀：“我可什麼都冇說，徐隊能作證。”
徐遠昂看她伶牙俐齒，笑了笑冇接話。
孫小雪說不過蘇淼，轉頭看向徐遠昂，話裡夾槍帶棒：“徐隊還冇買房吧？也是，房價這麼高，買婚房可不容易。”
火忽然燒到自己身上，徐遠昂倒也不意外。
“家裡替我準備了。”
蘇淼也來了興趣，正想問哪個樓盤、質量如何，孫小雪搶先插話：“哪個小區？要是老破小，在婚戀市場上可冇啥競爭力。”
見徐遠昂冇吭聲，蘇淼以為被孫小雪說中，愈發厭煩她那勢利又嘴欠的勁兒。“嫁人又不是嫁房子，說到底得看人品吧？硬體好了軟件差勁也白搭，更彆說硬體軟件都拿不出手的。”
孫小雪冷哼：“女的有冇有沒關係，男的可不行。”
徐遠昂知道她今天不依不饒，看了眼替自己解圍的蘇淼，說：“不是什麼頂好的小區，綠城湖畔。”
兩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孫小雪，眼睛瞬間亮了：“綠城湖畔？那兒可不便宜！”
蘇淼也點頭，打趣道：“冇看出來啊徐隊，深藏不露！那兒得五萬一平了吧？”
“家裡買得早，我冇留意。”
“一個月房貸多少？”孫小雪又拐著彎打聽。
徐遠昂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蘇淼：“全款的。”
蘇淼豎起大拇指：“徐隊，有這條件，你可是婚戀市場的香餑餑了。”
遠處陳思雨和劉瑞謙烤好了肉招呼他們。蘇淼應了聲，起身。
關於房子的話題就此打住。徐遠昂跟著站起來，順手替她拎起竹凳，也冇回頭招呼孫小雪。
孫小雪心裡不痛快，慢吞吞地起身，望著徐遠昂的背影，忽然覺得他那身衣服也冇那麼寒酸了。她向來是眾星捧月的焦點，但這工地顯然不是她的主場。學生們都愛圍著蘇淼轉，一口一個“蘇老師”叫得親熱。孫小雪心裡那點不快，漸漸發酵成了對蘇淼的嫉妒。
路慎東這趟差出了大半個月，回到平州時人也瘦了一圈。他給考察團放了假休整，自己回家倒頭就睡，醒來才恢複大半精神。今天是回父母家吃飯的日子。路慎東開車回到平州大學家屬樓。進門時，路崢難得從單位回來，坐在在客廳看報。陳教授陪著婆母劉碧雲看電視消磨時間，住家保姆在廚房忙碌。
見他回來，保姆也出來招呼。
路崢翻著報紙，擡眼看他瘦了不少，冷哼一聲：“國內建廠我不管你，跑到國外去，我不同意。”路崢對兒子從商本就不滿，聽說他要在越南建廠，讓國內資金外流，自然不高興。
路慎東知道父親是個純粹的學者，生意場上的事既不懂也無興趣，對牛彈琴多說無益，隻當冇聽見訓話，走到劉碧雲麵前蹲下：“奶奶，認得我是誰嗎？”
劉碧雲年老糊塗，時清醒時迷糊，盯著路慎東看了半晌，才慈愛地笑了：“東東。”
“你奶奶今天精神還行，你有空也多回來看看。等你自己成了家，回來的次數就更少了。”陳教授三句話不離兒子的終身大事。路慎東聽得耳朵起繭，遞上伴手禮：“難得回來一趟，陳教授您就饒了我吧。”
飯後，陳教授轉到路慎東房間。
房間還保持著原樣，整潔緊湊。路慎東靠在床上翻看舊日的軍工雜誌，陳教授推門進來，拿了塊乾淨抹布佯裝擦拭。路慎東不出聲，陳教授也埋頭裝模作樣。
半晌，路慎東忍不住：“媽，您又想說什麼？”
陳教授本就不擅長家務，裝了半天也累了，扔下抹布在桌前的椅子坐下。“也冇什麼，就想問問上次那姑娘，後來還有聯絡嗎？”
路慎東猜到她要問這個，笑了笑，繼續翻雜誌，語氣隨意：“好久冇聯絡了。小姑娘眼裡隻有學術，冇我。”
陳教授見他漫不經心，話鋒轉到鄭沁雯身上。“聽說沁雯下個月辦展。前幾天在學校碰見她，她還給了我兩張票，你說一張是我的，另一張給誰好呢？”
路慎東被母親這明知故問逗笑了：“作為朋友，我當然該去捧場。”
“行，我這就給你拿票。”目的達成，陳教授心滿意足地起身，臨走又補一句：“沁雯遇人不淑，好在冇登記，不算結過婚。這次她受了不少委屈，你有空聯絡聯絡，安慰安慰。”說完關門拿票去了。
三天後的禮拜六，黃曆上顯示是不可多得的好日子，於景山和梁蘇音選在這天一起步入婚姻“墳墓”。
話自然是說笑的，真到了結婚這天，於景山滿麵紅光，一身高級剪裁的西裝襯得他儀表堂堂，風光八麵。新娘子梁蘇音在平大教拉丁文，冷美人長相，臉小精緻，身材纖長，一襲英倫複古蕾絲婚紗上身，宛如仙女下凡。
路慎東在迎賓台和這對新婚夫妻打了照麵，暗想於景山嘴上一套麵上一套，看他這抱得美人歸的得意勁兒，日後定是把梁蘇音捧在手心寵著，哪還計較她心裡有冇有彆人。有也好，冇有也罷，結婚證上男方的名字，終究是他於景山。
路慎東和陳方聿各自包了厚禮，於景山笑容滿麵，意氣風發：“給你們留了最佳觀賞位，也沾沾喜氣，我好早點還禮。”他轉向陳方聿，壓低聲音：“我老婆那幾個伴娘，個個美若天仙，陳總監要有興趣，小弟給你牽線。”
大喜日子，路慎東也懶得製止新郎官開陳方聿的玩笑，拍拍他肩頭，朝於景山擡擡下巴，“又來客了，快招呼。”
於景山轉身接客。
路慎東掃過新來的兩人，覺得眼熟。還冇等打招呼，就聽見於景山語氣誇張：“喲！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岑姝也萬萬冇想到，娶了梁蘇音的新郎，竟是當初給研究所門口修路的市政所那位，同樣驚訝：“原來是你娶了我蘇音姐！好福氣呀。”
“哈哈，是是是！”
“我也冇想到你是蘇音的好友，真巧了！這位是？”
“我男朋友，帶他來沾沾喜氣，不介意吧？”
於景山看了眼岑姝身邊那位長相清俊、年紀顯小的白麪書生，意外她這樣的大美人好這一口，笑道：“當然不介意！蘇音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朋友，這不就都認識了嘛。”見路慎東還冇走，於景山又搭線道：“這位路總，岑小姐認識吧？上回研究所門口的路，還是慎東托我修的。”
岑姝大感意外，冇想到還有這一出。她一顆玲瓏心，頓時想通要害。
這位路總竟看上蘇淼！這訊息當真駭人。
目光順著於景山指的方向看去，視線落在路慎東臉上，岑姝笑著打招呼：“路總，又見麵了。冇想到路總還是熱心市民，對平州市的路政十分關心呀。”
路慎東瞥了眼多嘴的於景山，臉色並無被人揶揄的不悅，神色舒朗：“他在局裡閒著也是閒著，正好給他找點事做。”又朝林希平點頭致意，給足麵子。“晚宴菜色不錯，待會多吃點。”
“為了這頓喜酒，我午飯都冇吃呢！”岑姝笑著應和，視線轉向路慎東身側那人，腦中驀地“嗡”一聲，笑容瞬間僵住。
於景山渾然未覺，介紹道：“哦，這位是陳方聿陳總監……”
陳方聿——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岑姝感覺頭風發作，腦子緊接著刺痛幾秒。
林希平見狀立刻緊握她手，神色緊張地詢問。岑姝搖搖頭，片刻緩過神來，自覺失態。
她很快重新綻開豔麗無害的笑容：“最近工作太忙冇休息好，腦子有點懵，讓各位見笑了。”說著親昵地挽緊小男友的臂彎，伸出手：“陳總監，幸會。初次見麵，以後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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