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後被釣係陰濕男纏上了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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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舒確實沒想到楚家這時候竟然能讓楚霜楓這般任性。
現在這樣的情況,江家已是人人避之不及。
楚霜楓不甚在意的笑笑:“這話可差了,我打小在江家吃的喝的還少了?”
“彆說了,我意已決。”
初見時沒有注意到,這時她纔看到楚霜楓腰間的佩劍,加上他身姿挺拔,眉目鋒利,倒真有幾分俠客的樣子。
“好好好,你要來就來吧。”想到什麼,她笑著道,“正好你就護著阿瑤吧,我正愁著呢!”
楚霜楓蹙了蹙眉,似在回想什麼時候多了阿瑤這號人。
“我女兒,楚霜楓,你進山之後是與世隔絕了嗎?”
楚霜楓恍然:“這也沒人告訴我啊
,我在山裡也就知道你有個女兒。”
隨即又笑道:“那我得去看看,阿瑤得叫我一聲楚叔叔吧!”
說著說著嘴角的笑意擴大,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一不小心跟江叔一個輩兒了。”
她扯了扯唇,這人怎麼這麼天馬行空,他還想跟她爹一輩,真是想得美。
“你倒是想得挺美,讓你好好讀書,非得偷摸著出去玩,這下好了吧,外公跟叔叔都分不清。”
她一頓罵,楚霜楓卻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得更歡了。
她又在心裡暗罵,真是白瞎了這副好臉,這腦子遲早被人騙到苦寒之地去挖煤。
“我今晚就在江家歇著了,原來的那個房間還在嗎?”
她不著痕跡的看了百裡川一眼,“有人住了。”
楚霜楓當即就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百裡川站在廊下笑得和煦。
“不知是楚公子下榻的房間,是李某冒昧了。”
但楚霜楓從小就是江雲錚和淩景初這種老古板的剋星,從來聽不出他們話裡的謙虛和拒絕。
“這也不怪你,我畢竟纔回來。”
說得好像這裡是楚家似的,江雲舒在心裡暗笑。
又看著百裡川的臉,明顯是僵住了。
“那今晚我們就一起住吧,彆的房間我睡不習慣。”
這話一出,百裡川嘴角的笑容都掛不住了,又像是極力在維持體麵,但眼底的拒絕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楚霜楓倒是歡歡喜喜的湊上前搭著百裡川的肩稱兄道弟。
“我叫楚霜楓,以後叫我霜楓就好,不知怎麼稱呼兄台啊?”
“在下李川。”
“李兄啊!”楚霜楓笑著看他,“今夜我們便要同屋而眠,就是過命的交情了,以後李兄若是遇到麻煩,儘管來找我!”
說著還拍拍自己的胸口,挑了下眉:“在江南,就沒有我楚霜楓擺不平的事!”
她看著楚霜楓侃大山的樣子隻想笑,但不知為何,在楚霜楓攬著百裡川轉身時,她心底又浮現出一絲複雜。
她已經是經曆了兩世的人,早已經忘了少年意氣風發是什麼樣子,那股少年氣也早就被磋磨的不剩絲毫。
楚霜楓高高甩起的頭發恍若隔世,讓她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老爺夫人,找到了!”
門口傳來急切的聲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經過他們時頓了頓足,很快的像江雲舒垂首行禮,之後就一股勁兒衝進了前廳。
什麼找到了?
她來不及去想,腳下已經快步去了前廳。
幾人都快步上前,前廳一時間聚集了不少人。
江錦鴻和阮清商正坐於高堂,向來沉穩的江錦鴻眼裡也不免出現焦急之態。
跪在地上的那人連氣兒都沒喘勻,就連聲說著。
“回稟老爺夫人,下毒之人找到了!”
“是何人!”
阮清商急不可耐的問道。
江雲舒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瞥到了一旁的百裡川,那人臉上也是急切關心又有點氣憤的樣子。
隨著阮清商的聲音問著:“到底是什麼人?”
跪在地上的那人急忙回道。
“是東街的劉二。”
劉二?
這名字一說出來眾人都愣住了,江錦鴻也陷入了沉思。
“是為著什麼?難道發了瘋病?”
跪著的那人又緩聲說道:“前些日子官府征收人丁稅,東街的一眾人都鬨翻了,但最後也是沒人管。”
“他們在私底下都說了這些事,有人說,倒不如不生,生了也是給他們添負擔,還說……”
阮清商凝眉問道:“還說了什麼?”
“還說……不若回去一把掐死算了。”
江雲舒倒吸一口涼氣,屋子裡的氣氛也沉了幾分。
沒有為人父母之前,江雲舒並不懂得父母對於子女的感情,隻知道自己的爹孃是可以無線索取關愛和銀錢的人。
是無論何時都會替她著想的人。
後來為人父母,她終於懂得子女之於父母是何等的存在,她願為其生,替其死。
以己度人,她隻覺得這些人活著著實艱難。
“劉二家裡六個兒子,三個女兒,實在是交不起稅,當晚劉二就把家裡兩個最好的兒子按死在河裡。”
“第二天他就後悔了,恰逢這時鄰居朱三來了,看著他的眼神怪異,還諷刺他心狠。”
“當天乾活的時候,他見到那些說了狠話的人還跟自家兒子一起乾活,心生怨懟。”
“後來不知在哪兒買了那一副毒藥,乘著夜色下到了各家的米缸裡。”
那人話畢,屋子裡陷入了沉寂。
江雲舒不隻是可憐民生之艱,她很快的就想到了三皇子。
這件事的最後,所有的罪孽隻會推到太子身上,江南是大興國最為富饒的地界,失了江南的民心,太子的籌碼又少一成。
這件事很快被知府上報了朝廷,畢竟這是試行新政,試行期間出了這麼大的事,死傷高達上百人,瞞也是不住的。
皇帝看著江南的奏摺,狠狠將其扔在地上。
滿地的廢紙裡夾雜著一部分奏摺,這些奏摺裡十個有八個是在彈劾太子。
太子年幼時便身居高位,其母妃身世簡單,家中又隻有一女,因此在瑜妃殞命之後,再無依仗。
朝中眾人對於這個不正統的太子並不認可,他們認為大皇子纔是天命所歸。
大皇子乃一國之母皇後所出,且是嫡子。
因此這事一出,朝野上下皆動蕩,摺子更是一批又一批的遞上來,有的竟寫了厚厚一本,將太子這些年的荒誕行徑逐一列舉。
最後眾人都懇求皇帝,廢除太子,另擇儲君。
皇帝隨手拿起手邊的奏摺一翻,頓時氣得大咳起來,扔了奏摺捂住心口,咳得滿麵泛紅。
“陛下息怒,您可得當心著自個兒的身體啊!”
福安公公撿奏摺的手倏然收回,急忙上前給皇帝端了茶,一手輕拍著他的後背。
“這些人就是要氣死朕!”
皇帝邊咳邊扶著福安的手站了起來,臉色青黑:“他們所謂的另擇儲君是另擇誰?!”
“他們心裡想的什麼,朕清楚地很,不就是覺得太子不是正統嗎,這點事也值當他們這些人連夜上摺子!”
福安愁眉說著:“陛下莫要為難自己的身子,再者說了,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忘了之前的卦象了?”
皇帝頓住腳,在太子推行新政時,他便請了天師來為太子卜卦。
卦象險象橫生。
天師說太子本已逢絕境,但吉人自有天相,越是絕境之處,反倒越是有貴人相助。
且太子大運與國之大運極其符合,若太子即位,必將一統九州大陸,出現政通人和之景。
皇帝想了想,輕聲冷哼:“大皇子言行無狀,文不成武不就,這便是他們想要的正統?!”
“無知!”
福安沒搭話,隻靜靜攙著皇帝。
禦書房裡安安靜靜,隻有腳步踩在紙張上發出的沙沙聲。
良久,皇帝沉聲開口:“拿紙筆來。”
福安朝著身後一撇,丫鬟便將筆墨送到了皇帝麵前的小桌子上。
刷刷在紙上寫著,字跡力透紙背。
狂狷的字跡很快便成型,皇帝放下筆,將紙抽出來扔給福安。
“你,去東宮宣旨。”
福安跪接聖旨,很快將聖聽傳達到了東宮。
即刻廢除太子,並命廢太子幽禁東宮,非悔過不得出。
詔令一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太子慌忙接旨,淚灑台階,隻說自己不該如此魯莽行事,竟殘害了江南數百條人命,便在佛前跪上七七四十九日,還要抄經以渡亡魂。
福安深歎一口氣,連忙扶起太子,命人將太子攙回了寢宮。
福安回到禦書房時,皇帝又擬下一旨,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儲君。
要擇一人處理江南後事,並將其立為新太子。
朝臣皆可舉薦。
此令一下,玉京城裡人人夜不能寐。
皇後宮裡聚集了不少大臣,皆是漏夜而來。
“硯禮全靠各位大人了。”
“此番江南之行,非硯禮不可,扶持正統,以正朝綱乃我等畢生所願。”
“皇後娘娘放心。”
而另一邊的麗妃處便是清冷了許多,隻有三皇子與其靜坐。
“母妃,父皇這是何意?”
“我們……要不要?”
麗妃翻著手裡的書,饒有興趣的看著,聽聞墨硯舟的話,笑著看他。
“傻孩子,機會是不會出現在明麵上的,一旦人人都可接觸,那便不是良機,是另一個地獄。”
墨硯舟沉著眉沒再說話,但想到暗探之前來報,皇後今夜召集了群臣,心裡還是沉了沉。
“且看著吧。”
說罷,視線又落回書裡,緩聲說道:“你也要上摺子,但不要提及太子之過,隻需將良策獻上即可。”
“若你父皇允你去江南,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如此便可嗎?父皇本就……”
麗妃苦笑了下,眼底閃過狠毒。
“如此便可。”
“娘娘,”一個太監走了進來,低聲說道,“福安公公夜裡去了東宮,手裡還端著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