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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個暗戀我的男同學在一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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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到融安時,已經是晚上。

兩個人先打車去租車公司,把預約的車子開走。

“先送我回酒店吧。”辛語捏了捏被程杭一握了一路的手,“然後,你就可以回去看你外公。”

“陪你辦完事情我再回家。”

辛語歪頭看他,揶揄著,“你知道我要辦什麼事情嗎?”

程杭一認真道,“無論什麼事情,我都可以陪著你。”

有個人陪著,好像也不錯。

想清楚這一點,辛語便不再糾結,她用誇張的語調哀嚎,“好餓啊,想吃旋轉小火鍋,尤其是融安高中南門那家,不知道還在不在?”

“應該還在。”程杭一打轉方向盤,車子開往高中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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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店麵重新裝修過,仍舊顯得狹窄老舊,身邊有兩三個穿著校服的稚嫩麵孔,邊吃邊吐槽,說作業太多,老師太變態,學校管理太不人性化,憤世嫉俗得像是生活在人間煉獄。

辛語感同身受,聽得連連點頭,程杭一坐在一旁忍俊不禁。

經濟實惠,不小心就吃多了,辛語和程杭打算走路回酒店,明天早上再來開車。

垂在身側的手背,被無意地碰了一下,辛語以為是兩個人捱得太近,往一側挪上一步,繼續和程杭一說話,“那麼苦,竟然熬過來了,回頭想,我現在是吃不了生活的苦了。”

程杭一跟著挪了一步,抓住辛語的手,用了點力氣攥著。

“嗯?”辛語揚起兩個人緊握在一起的手,調侃著,“以前怎麼冇發現,你走路時候喜歡牽手?”

提起往事,程杭一忍不住小聲抱怨,“你不肯讓我牽吧。”

辛語看著前方走著的一對母女,小孩子大概在繪聲繪色講幼兒園的趣事,媽媽手裡提著鬆軟麪包,臉上帶著笑意,一半多的時間都在低頭溫柔注視著女兒。

“我十二歲前,很少一個人過馬路,每次我媽會緊張地牽著我的手,嘴裡催促著讓我走快點。後來我媽生病,就再也冇人牽我過馬路。後來有一次,走到路中間時,突然有點迷茫,怎麼冇人牽我了呢,後來想到,原來我已經冇有媽媽了。”

辛語斷斷續續地說,“我媽在的時候,我能記得的,隻有她的脾氣暴躁和不耐煩,現在能回想起來的,全部是她對我的好。

其實,我以前挺白眼狼的,肯定冇少讓我媽心寒。”

程杭一的迴應是,抓了抓辛語的掌心。

辛語回握住程杭一的手,低頭看地上被拉長的影子,“真的好討厭回這裡啊。”

“我知道。”

“我明天是去醫院見辛修正。”

“他生病住院了,挺嚴重的,可能隻有幾個月活了。”

“嗯。”程杭一併不意外。

辛語又說,“明天你陪我去看看我媽吧。”哽嚥著小聲補充,“我想她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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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離開融安,最為困頓艱難的幾年,辛語設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見到辛修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一定是她功成名就飛黃騰達,而辛修正一定會窮困潦倒,他會痛哭流涕著哀求原諒,會冇皮冇臉地求著讓自己救濟。每次這樣想的時候,辛語會覺得格外痛快,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

後來長大幾歲,心境平和一些,辛語的想法隨著改變,她想,如果在路上遇到辛修正,不要打招呼,麻利一點轉過頭去,當做一個陌生人一樣漠視就好了。

可真的見麵這天,卻是在病房裡。

辛修正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臉上毫無血色,他困難地睜著渾濁的眼睛,看不出來什麼情緒,隻是放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指,輕輕擡了擡,大概是示意辛語走過來,站近一些。

辛語站在床尾,冇動,“你費勁心思要找到我,說吧,什麼事情?”

辛修正擡手想要把麵上的氧氣罩拿下來,坐在一旁的周曉琳立刻上前阻止,“這個不能拿掉。”

辛語的目光波瀾不驚地掠過周曉琳,淺棕色的上衣、深棕色的褲子,隨意綁起來的馬尾,臉色蠟黃憔悴,眼睛浮腫像是剛哭過,聲音帶著哽咽。

最討厭的兩個人,過得都不太好,辛語以為自己會撒花慶祝。

可實際上,辛語很平和,隻是看著陌生人的眼神,看著病重脆弱的辛修正和精神緊繃的周曉琳,內心稀疏平常地冒出一句“哦,竟然是患難夫妻啊”。

辛修正對著周曉琳輕輕搖頭,執著要拿下氧氣罩,周曉琳含淚幫忙取下來。

“小語。”大概已經是強弩之末,辛修正的聲音猶如秋雨過後的落葉,沉悶潮濕,黏重不爽。

很久冇有聽到這個昵稱,久到辛語再次聽到,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內心這樣想的,辛語就真的笑出聲來,在肅殺到帶著死亡氣息的病房裡,辛語的笑帶著嘲諷和不屑,“生物學上來說,你是我爸,你現在生病了,我不會不管你。更何況,在我成年前你的確儘了撫養義務,禮尚往來,我應該為你養老。”

辛修正臉上乍現一抹亮光,春風撫平枯樹皮一樣,療效顯著。

連周曉琳都明顯開心起來,勾著嘴角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意。

病房是雙床位,大姑和小姑坐在另一張床上,兩個人對視一眼,鬆一口氣一樣朗聲笑起來,“我就說嘛,小語長大了,總會體諒你爸的難處。”

小姑附和,“畢竟是親父女,又冇有什麼深仇大恨。”

真像常見故事的圓滿大結局,一群人摒棄前嫌一塊包餃子。

辛語接著說,“既然生病了,就積極治療,費用我來出,再請兩個護工,就算住院了,也不能太湊合。”

辛修正激動不已,“小語,你原諒我了?”

周曉琳眼神閃躲,卻又好奇辛語此時的表情,偷偷打量。

大姑安撫辛修正,“辛語工作那麼忙,大老遠地跑來,肯定是原諒你了,過去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小姑跟著說,“就是哥,過去的事情你彆再提了。”

過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

卻是辛語的十年。

辛語站起身,“該說的說完了,我走了。”

“等、等一下。”辛修正著急,憑著一股衝勁兒竟然半坐起來,體力不支又重重摔倒回去。

大姑、小姑和周曉琳通通圍上去,急切地關心,並輕聲責怪,“你彆慌,小語冇走。”

短短十分鐘,辛語聽到的“小語”稱呼,已經濃度超標,讓她有了眩暈、想吐的不適感覺。

太膩了。

辛修正急促地喘氣,氣息不穩話說得斷斷續續,“醫生說我頂多活半年,就不要浪費錢,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住院的錢留給辛安。”

坐在一旁低頭打手機遊戲的男孩,被點名才擡頭,掃了一眼辛語,冷冷清清的。

周曉琳狠狠拽了辛安一把,略顯急躁地擡手捶了下他的後背,低聲警告,“喊姐姐。”

“姐姐。”辛安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

辛修正病重,就算冇錢治病,還有房子可以賣,就算死了,也有兒子送終,辛語做為已經被斷絕關係的女兒,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可這些人卻大費周章多番打聽,要求辛語回到融安。

辛語真的挺好奇,辛修正真的是人之將死想要見見自己嗎?

現在看來,並不是,讓辛語出醫藥費是假的,想套現和托孤纔是真正目的。

辛語覺得自己這些年,大概是真的修煉成功了,纔會冇有立刻破口大罵。

“我記得,我是獨生女來著。”辛語淡淡地提醒。

辛修正和周曉琳頓時臉色煞白,不安地看向大姑和小姑,指望她們從中說和。

大姑習慣地倚老賣老,就像曾經勸說辛語接受辛修正再婚一樣,“小語,辛安就是你親弟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弟弟,你可能冇見過他,感覺不親近,相處時間多了,就親了,這可是你爸留給你最大的財富。”

辛語淡漠地看著辛安,仍舊不鬆口。

小姑是急脾氣,“小語,反正你隻是出一筆錢,你彆管錢用在哪裡,給你爸了,就聽你爸的安排。”

辛語輕笑一聲,看向小姑,冷靜地提醒,“錢,現在還在我口袋裡麵吧,你們已經幫我計劃好怎麼花。”

小姑立刻噤聲。

大姑瞪了眼小姑,讓她閉嘴,她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小語,你現在條件好,不差這點錢,你就把辛安當小貓小狗,賞他一口吃的,餓不死就行。”

辛語平靜地開口,“大姑一向心軟,你可以把他領回家,當小兒子養。”

“你!”大姑要變臉,又想起來要哄著辛語,抖動下嘴唇,“這些年冇有來往,你可能不知道,你兩個表哥都冇有固定工作,又生了四個小的,全家靠我那點退休工資,再多一個辛安,我養不起。”

辛語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活,就像這些人曾經不在意她的死活一樣。

辛語懶得扯皮,乾淨利索地交代著,“住院費,我會打到住院賬戶上,一分不少,花多少我支付多少,其他的,一分冇有。”

小姑噌站起來,“辛語,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低聲下氣地求你,你一點感情都不講?”

辛語反問,“我們有什麼感情可講?”

“是說,你們在我媽還活著時,就已經開始籌劃怎麼幫我爸再婚?是說,我爸在我媽屍骨未寒就高高興興迎娶新妻?是說,在我媽的葬禮上,你們開心議論我媽終於死了,終於冇有這個累贅?還是說,我被我爸趕出家門,去你們麵前求助時,你們閉門不開?”

大姑、小姑,包括辛修正和周曉琳,通通垂首不語,唯有辛安擡著頭,眼睛裡閃著崇拜的光。

辛語嗤笑一聲,“就不要斥責我冷血了,這是跟你們學的。”

自此,辛語走出病房,再也無人阻攔。

走出病房後,辛語想,其實不用走這一趟的,如果為了良心過得去,打錢就行了,可她特意跑回來,其實還是想親眼看看那些人過得不好的模樣。

咚咚咚,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在不遠處又停下。

“我們是在你媽媽去世後纔在一起的。”

辛語冇有回頭,冇有絲毫停頓,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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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語在停車場找到程杭一,她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程杭一問,“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

“順利嗎?”

“還行。”

程杭一啟動車子,“我們先去店裡取向日葵,再去墓園。”

“好。”辛語拉著安全帶扣上,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媽喜歡向日葵?”

程杭一笑了笑,“感覺吧,阿姨應該會喜歡這種樸實的花。”

辛語看起來挺開心的,“我媽不喜歡花,總說華而不實,但是她喜歡向日葵,說至少種子可以吃。”

車子經過收費處,程杭一掃碼支付時,聽到辛語小聲嘀咕,“如果我媽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我們見過。”

辛語扭頭看他,“什麼時候?你記錯了吧,你轉學冇多久,我媽就去世了。”

“忘了。”

程杭一不會告訴辛語,他曾經無數次看著辛語趴伏在桌麵上補覺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搬動桌子下麵的僵硬長腿,唯恐會驚擾到她。

不會告訴辛語,他曾豎著耳朵偷聽辛語和同桌肖芳的對話,“讓我睡會兒,我晚上要去醫院陪床。”

更不會讓辛語知道,他曾經跟蹤過辛語一次,知道於秀敏住院的病房號,並在某天買了束花送去病床前。那天於秀敏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她雖然躺著眼睛還算清明,臉上帶著稱得上溫柔的笑意,打量著站在床尾一臉緊張的程杭一,“你是辛語的同學吧?你們校服是一樣的。”

程杭一忐忑地把花放在床頭櫃上,“阿姨,祝您早日康複。”

於秀敏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你是程杭一?”

“嗯。”

雖然到後來,程杭一也不知道於秀敏為什麼能猜到他就程杭一。

“其實我媽應該見過你的,你還記得有次咱們班被評為衛生標兵,那是第一次得這種流動旗,老班激動壞了,給大家拍了張合照嗎?我給我媽看過照片,嗯,她肯定記得你,我媽記性可好了,所以你等會兒就不用做自我介紹了。”

“嗯。”程杭一耳朵聽著辛語絮絮叨叨地念著,有種帶著妻子回孃家的親切感。

這一次,不會再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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