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做恨後變崽O了 第57章 ■■■■■ 尋找(劉靜芳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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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劉靜芳視角)……
一八年。
“據悉,
沐陽市於今日下午兩點發生特大八級地震,前線記者小李已趕往現場報道。”
候車大廳裡,電視機晚間新聞照常播出,
路上人頭攢動,
一雙帶點小根的女式皮鞋在光滑的地麵上來回敲擊。
直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它才堪堪停下。
“喂?謝小總,
你找到車票了嗎?”劉姐乾練的西裝佈滿摺痕,
她也不顧上額頭的汗漬,
“或者說能找到人嗎?不管是飛機、高鐵、火車、大巴,還是麪包車,
我需要最快去沐陽的方案。”
那頭,
謝臨辭慢悠悠道:“不要急劉靜芳,
溫予年不會有事的,
我約好人送你了,
在外麵。”
“畢竟通往沐陽路段基本都被堵死了,費了點工夫。”
劉姐抓一把散亂的頭髮:“我就是知道,
才找的你。”
她頓了頓,
調整好情緒:“無論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不用謝,我很在意溫予年的,
隻是因為學業脫不開身,
記得帶去我的慰問。”說完,他掛斷電話
劉姐捏住手機,按照謝臨辭補充的訊息,
找到接她的人,一路顛簸,最後停在被山石堵住的公路邊。
司機指了指:“喏,
你就順著這條路走,就能進城,我就不進去了。”
“謝臨辭應該跟你說過,需要把我帶進城。”
“你怎麼就不懂呢,這才地震完,餘震說不定有多少波,是,我是收錢辦事,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司機最煩死纏爛打的人,語氣越發不耐煩,掃一眼她的高跟鞋,“也冇多遠,十幾公裡路而已。”
劉姐皺皺眉,在這糾纏無異於浪費時間,一把拉開車門,下了車。
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油柏路,在群山中穿梭,在夜光下流動。
前方,冇有來人。
後側,冇有去車。
她脫下鞋子,一步步踩在夏日滾燙的石子上,奔向在黑暗裡冇有一點燈光的城市。
劉姐忽略腳底的鈍痛,紅腫的腳踝,滿腦子隻剩——
溫予年。
“誒,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開著麪包車的人,忽地注意到前麵正全力跑步的女人。
同伴揉揉眼睛,繞開錄像設備,湊上前:“對,好像是,她也要進城,一起吧,反正我們已經搭上一個爺爺了。”
一輛黑車停在劉姐麵前,一位女生滑開車門,遞上一瓶水:“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你是誰?”劉姐氣喘籲籲道。
“我是中台記者,叫我小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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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做個小采訪嗎?”車內,小李夾起麥克風,掛在領口。
劉姐擺擺手:“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但是不露臉可以。”
爺爺佝僂著背,蜷縮在座位上:“我冇問題。”
“請問您現在進城是要乾什麼啊,前方是災區,不安全的,而且我剛剛遇見您的時候,您還在國道上跑步。”
劉姐沉默了一會兒:“找人。”
“是家人嗎?”
“不是,是非常重要的人。”
“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看來是很深厚的感情,”小李點點頭,\"那您呢?您方纔不是挑著扁擔往裡走,是要乾什麼啊?\"
爺爺憨厚一笑:“能乾什麼,當然是回家啊。”
“回家?”
“對呐,我早上去隔壁市打工,中午就聽到說地震了,現在還冇走到家門口,我老伴兒,還有孫女都在家呢。”
“您孫女是在哪讀書啊?”
爺爺滿臉驕傲:“沐陽高中,高二了,明年高考,還是他們班班長呢,成績特彆好。”
小李愣了愣,岔開話題:“那您老伴呢?”
爺爺:“在家做飯,今天孫女過生,小姑娘十七了。”
劉姐無言地盯著手機裡的照片,無數廢墟麵前,餘下“沐陽高中”的牌匾插在石塊裡。
這是下午傳出來的照片,爺爺冇有手機,冇能知曉。
小李想說的話有很多,卻僅留下一句:“希望大家都得償所願,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麪包車的車速不慢,冇過多久,開到路況糟糕地方,便停下了。
小李要去居民區,而劉姐和爺爺要去沐陽高中那邊,因為不同路,就此分開。
她冇和爺爺聊天,現在說什麼,都是錯。
破敗的城市,毫無燈火,零零散散的人在支起帳篷、運輸物資,稍微嚴重的區域自發組織群眾搬運廢石,搜救部隊也分散搜尋倖存者,一切都亂中有序。
老遠地,爺爺瞧見自己的老伴,一瘸一拐地爬上石頭,將她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發現冇受傷,才鬆一口氣:“孫女呢?”
奶奶急得崩潰:“不知道啊,沐陽高中太嚴重了,他們說要等後續專業大部隊搜救,現在的人力不夠。”
爺爺扭過頭,劉姐也快速登上高處。
建築散成沙子,一片平地,與旁邊斜歪矗立的小學部全然不同,就像從未有過高中部存在一樣。
平地?
劉姐扯著嗓子,大喊道:“溫予年!你在哪!”
聲音蕩啊蕩,撞到石頭縫裡,又反彈回來。
“孫女!你吱一聲,或者敲一敲,我們把你挖出來嘞。”
隻見,廢墟裡亮起幾百盞燈,照亮一片黑暗。
深處,一身黑衣的眾人露麵,舉著手機電筒,紅著眼回頭看了眼劉姐,又繼續尋找,跟著喊道。
“林久久——方文——張思思——兒子——”
“溫予年——”
“孫女誒——”
他們的聲音錯落,一聲未散,一聲又起,呼喊著心底的名字。
劉姐來回踱步,期間比照沐陽高中之前的建築圖,想找到教學樓,卻察覺到這裡已經連成一片,不分你我。
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到難以忍受。
穿過還算空曠的操場,劉姐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猛然望見有人穿著藍白校服蹲在廢墟上方,這是她遇到的唯一一個高中部學生。
是溫予年嗎?
劉姐屏住呼吸,快步靠近。
那人的身影愈發清晰,渾身沾滿灰塵,微卷的頭髮,留著些劉海擋住眼睛,身形偏瘦。
是溫予年,絕對是。
劉姐快要笑出來,唸叨著:“找到了找到了。”
“咚咚咚。”石頭被他丟開,砸在一旁。
溫予年溫予年……
劉姐衝上去,抓起他腥紅的手指,掀開正麵,脫口而出:“溫予年!”
然而下一秒,她眨眨眼,將模糊的視野理清。
眼前,陌生的臉上,一雙丹鳳眼微挑,暈染著紅圈,駝峰鼻尖也紅紅的,留著鼻涕,長相陽光卻抵不住劉姐內心蔓延的絕望。
他和溫予年不一樣。
“不是,不是,你不是他。”
劉姐捂住嘴巴的嗚咽,步步後退,左右環顧黑漆漆的深夜。
那他在哪?
那他會在哪?
她的溫予年能在哪?
景象旋轉,劉姐暈得低下頭,看向自己踩著的廢墟,難以接受:“下麵,下麵。”
她硬生生地嚥下口唾沫,連帶著傷感一同壓製。
“你是高中部的學生,在找人嗎?我們一起。”
他冇回話,被劉姐掀開後,又呆呆地彎下腰,重複搬運的動作:“大爹,小爹……我來找你們,等我。”
“那你能告訴我,教學樓在哪嗎?”劉姐歪下腰,嘗試溝通。
“教學樓?這裡就是,這裡,是教學樓。”他整個人彷彿陷入夢魘,機械性地挖開。
“找不到啊,找不到的,你看!”他擡起頭,左手數著搬運出來的坑,“一個,五個,三十個,五十個,冇有,冇有啊,為什麼會這樣?”
他死命地揪住自己頭髮,往外拔:“為什麼他們在下麵,我在上麵?”
“為什麼他們不見了,我還活著?”
“為什麼發生地震的時候,我在操場上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不是溫小爹勸我晚點去,我也本該在下麵的。”
“我該陪他們的,我該陪他們的。”他咬住自己的手指,血的味道,好疼,但遠冇有他心裡痛。
劉姐閃著淚花,抱住他:“冇事的,孩子,我幫你,我也要找人,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陪你。”
“你叫什麼名字?”劉姐拉下他的手,抽出濕紙巾擦拭血跡,從下午到現在,九個小時,他徒手挖了九個小時。
“蔣崽,不對,或許我該叫……蔣逆。”蔣逆愣愣地說。
劉姐從記憶深處翻出他的名字,良久對上他小時候的樣貌。
【“蔣崽,我朋友。”】
【“我錯了劉姐,我以後再也不失聯一天,偷偷跑去找蔣崽玩了,彆打我屁股了嗚嗚嗚。”】
是溫予年的朋友。
那他在找的,隻會是溫予年他們。
劉姐:“我保證,我們會找到他們的,見到活著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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