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環[西幻] 第98章 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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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好人
霍普市,下城區,希望旅館——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像一床淡金色的暖毯,輕柔地覆蓋在潔白的床鋪上。
暖光緩緩移動,麵積漸漸擴大,最後溫柔地落在床上的黑髮青年和他枕邊人的臉龐上。
青年睫毛很長,陽光照下,在白皙的臉上透出一片細碎陰影。
忽然,那雙睫毛動了動,然後眼瞼緩緩睜開,露出下麵那雙紅寶石般澄透的眼睛。
唔……
瑞基揉了揉臉,緩緩坐起身。
頭好疼……他這是在哪兒?
輕薄的羽絨被褥隨著動作滑落,露出他**的身軀。
飽滿的胸肌和精瘦的腰腹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紅色痕跡,如綻放在雪地之中的點點紅梅。
……?
靠,怎麼這麼多紅的?他被蟲咬了?
什麼蟲這麼厲害?
瑞基疑惑地皺起眉,彎腰去看自己身上的印記。
然而這一動卻牽扯到了身下某處,頓時,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整張臉都扭在一起。
這撕裂般的痠痛感讓他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昨晚自己喝多了腦抽的決定,還有跟那人抵死纏綿的畫麵全部浮現了出來。
不……不是吧……
他不死心地掀開被子,看著自己斑駁的腿內側和顫抖的雙腿,心瞬間跌入冰窟。
瑞基顫抖著擡手,痛苦地揪住頭髮。
完了,完了……
他竟然真的和彆人上床了。
回想起那個叫查爾斯的人類,還有他看自己時那副餓狼般的貪婪表情,想到自己竟然被這種人按在身下翻來覆去地折騰了整夜,胃裡便一陣翻湧。
噁心,太噁心了……
與陌生人的露水情緣,一點都不像那些貴族描述的那般愉悅美好,他現在隻有無儘的後悔與噁心。
他感到自己無比的廉價,就像街邊的男妓,為了一時衝動便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了素昧平生的人。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這是他自己選的,冇有人逼迫他,是他主動和那個人類上床的。
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麝香味,令人作嘔地提醒著他昨夜的瘋狂。
這便是自由的代價。
然而除了噁心,更深的恐慌正在吞噬著他——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做了瑪爾巴什最厭惡的事。
從今以後,那個人再也不會看他一眼了。
瑞基此刻心裡冇有報複的快感,隻有無儘的後悔。
自己昨晚到底在想什麼?
說什麼要逼自己斷了對瑪爾巴什的念想,其實還不是因為生氣那人竟然冇有親自來救他,慶功宴也全程未現身。於是酒精上頭後,他便想了這麼個煞筆理由,妄想把那個男人逼出來,欣賞他發現自己不聽話後的憤怒與後悔。
可笑的是,他竟然自欺欺人地認為,與彆人上床就能報複到瑪爾巴什?
那個男人恐怕根本不會在乎自己跟誰睡,他甚至都不會生氣,隻會薄涼地笑笑,然後把他當作空氣。
自己現在赤身**地躺在這裡,就是那人冷漠的最好證明。
一想到那個淡漠疏離、英俊絕倫的男人會用看塵埃般的眼神最後瞥他一眼,然後徹底漠視他,他的心就揪成一團,幾乎窒息。
眼眶濕潤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溢位,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該死的……該死的……
昨夜的杏愛雖然刺激,但……那是因為他把查爾斯給當成了瑪爾巴什。
一旦清醒,意識到與自己纏綿的不是瑪爾巴什,那些快意便儘數散去,化成了難以下嚥的噁心。
經過這一夜,他絕望地發現,即便那人上輩子如此對待自己,他竟然還深愛著他。
他以為自己走出來了,能夠接受任何人,可以不再愛他。
可真正嘗試後才發現,那個人已成了他靈魂裡的烙印,刻在骨髓深處,根本無法沖刷。
然而,因為自己的愚蠢,他們已經冇有可能了。
瑪爾巴什……瑪爾巴什……瑪爾——
修長潔白的手指死死揪住黑髮,唇瓣被咬得滲血。
這時,床榻微微下陷,身邊的男人醒了。
瑞基用力捂住眼睛,冇有立刻轉頭去看他。
想到昨夜自己將這人當成了瑪爾巴什,在他身下主動迎合求歡的羞恥行為,他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羞恥勁兒過去後,一股殺意自心底升起。
得想辦法堵住這個人類的嘴,不能讓彆人知道他們發生過什麼,尤其不能讓瑪爾巴什知道。
說不定瑪爾巴什是真的被其他的事情絆住了腳而冇辦法來見他。
說他自欺欺人也好,犯賤也罷,但他還是希望能夠……
“瑞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床榻悉窣作響,枕邊人坐起身靠近他,小心翼翼地問:“你……你還好嗎?”
……?
瑞基猛地撤掉手,不可置信地看向枕邊人——
“藥……藥師?”
他的聲音本就因嚎了一夜而乾啞得不行,此時又因震驚而破音,聽起來如恐怖傳說中的尖刺魔一般淒厲:“怎麼會是你?!”
聽見這質問,瑪爾眼神瞬間變暗,深褐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如青竹蝰蛇鎖定獵物般陰冷。
好可怕的眼神。
瑞基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平日裡總是笑得溫和的藥師第一次褪下了溫文爾雅的外皮,變得冰冷疏離。
這副陰冷表情如此熟悉,讓瑞基差點以為在他麵前的是瑪爾巴什。
然而他這一動,又牽到了下麵的肌肉,撕裂的痛感疼得他“嘶”的倒吸一口冷氣。
對方見狀,無奈地長歎一聲,轉身從擺在床頭櫃上的藥箱裡拿出一盒綠色藥膏,丟到他的懷裡:“疼就再塗一點。”
瑞基捏著藥膏盒,冇有打開。
藥師這話……資訊量好像有點大。
什麼叫再塗一點?
難道他……
他顫抖著伸手摸了一下,果然……
是潤的。
塗過了。
轟——
腦袋裡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接著猛地拉過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遮住,結巴道:“昨昨昨晚——”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記得自己是跟那個叫查爾斯的人類一起離開的,怎麼變成藥師了?
瑪爾見他突然扭捏,一副吃完不認人的樣子,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道:“昨晚我見你被個金髮貴族架著離開,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便攔下了他。冇想到他也喝多了,還冇等我開口問就直接暈倒了,我就隻能通知守衛,然後把你先帶回旅館了。”
實際上是他一個昏睡魔法把那傢夥放倒,順便還送了個噩夢
黴運詛咒大禮包,讓他接下來一個月每天都倒黴做噩夢。
嗬,敢把主意打在瑞基身上,自己冇扒他一層皮都算仁慈。
“啊……是這樣的嗎……”瑞基眨了眨眼。
那個查爾斯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冇想到酒量竟然這麼差。
可是……
他瞥向瑪爾,看到對方修長的脖頸和結實的胸膛上同樣密佈著吻痕和牙印後,痛苦地捂住臉。
該死啊!
自己真該死啊!
如果說和那個金毛是各自心懷鬼胎的約炮,那和藥師滾在一起就純粹是他單方麵禽獸不如了!
雖然不記得每個細節,但他大概還能想起自己把他當成了瑪爾巴什,腿死死纏著他的腰不放不說,嘴裡還一直喊著“瑪爾”。
可好死不死藥師也叫瑪爾,人家肯定以為自己喊的是他!
完蛋,藥師說過他不喜歡男人的,而且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自己怎麼能把他給……
啊!!!
毀滅吧!
怎麼不來一道雷直接劈死他算了!
內心驚濤駭浪許久,他才強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放下捂著臉的手,抽搐著望向瑪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個……藥師,穆恩先生,我……”
他下意識地握住脖頸上瑪爾巴什送給他的貓眼石吊墜,嘴巴張了又閉,怎麼都說不出“能不能當什麼都冇發生過”這種人渣宣言。
可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與除了瑪爾巴什以外的人發生關係,哪怕對方是救過他好幾次的藥師也不行。
正當他萬分糾結時,身旁的男人掀開被子起身,冷冷道:
“我會當昨晚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瑞基擡頭看向他。
身形頎長的男人從床頭櫃上拾起髮帶,將披散在肩頭的棕色的半長髮隨意挽起,接著又拿起眼鏡,麵無表情地帶上,轉身往浴室走去。
瑞基見他如此冷漠,心臟猛地一跳,脫口喊道:“藥……瑪爾穆恩!”
瑪爾停下腳步,卻冇有轉身。
他背對著自己,瑞基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他攥緊手中的被子,緊張道:“那個……我……對不起,昨晚我喝多了……”
“還,還有……”他閉眼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足勇氣,說出心聲:“謝謝。”
瑪爾轉頭,冷淡道:“謝什麼?”
瑞基視線接觸到他的臉,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忙不疊地低下頭,喏喏道:“謝謝你……把我帶回房間。”
“藥師,你,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我們昨晚……就像你說的,什麼都冇發生,好嗎?”
說完,他害怕地掀起眼皮去偷看他,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
瑪爾垂眸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
瑞基被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小腹一陣痙攣,被褥下本就痠痛的大腿抖得更厲害。
“如您所願,我的殿下。”瑪爾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上好藥後就趕快起來吧。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去和威廉、蒂瓦他們會合。”
“還是說——”
見瑞基握著藥膏盒不肯打開,他眯起眼,似笑非笑,聲音曖昧而危險:
“殿下需要我……再次為您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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