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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徒弟她選擇欺師滅祖 第第 54 章 放不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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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八)

即便沈放不說,也冇有人再敢靠近他。

陳韓瀟早已成了一灘血泥,卻氣息未絕,□□聲散在寒風裡,時有時無地傳過來。

掌門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剩下的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鴉雀無聲。

這寂靜最終被一記拳頭擊打皮肉的沉悶聲響打破。

商猗先掙脫了鉗製,站起身來,一拳揮向身邊幾個奇音穀的弟子。他這一牽頭,剩餘的銀羽寨弟子也紛紛反抗起來,和身邊人扭打在一處。場麵一時極為混亂。

忽然,一陣轟烈的馬蹄聲從山腳下傳來,那聲音在山壁間迴盪不絕,竟好似有千軍萬馬似的。眾人紛紛回過頭朝著山下張望。

“不會是又來人了吧?”九娘驚恐道。

她從未覺得有哪一夜如今夜這般漫長且驚心動魄,不禁緊張地抓住殷妾仇的手。殷妾仇爬起身來,凝眉眺望遠處一條黑線,忽然露出極高興的神情。

“段兄!!!”

他這一嗓子,其他人也看出來了,這是南堂的人馬!武林盟弟子頓時亂做了一鍋粥。

遠處段綺年一身黑衣,跨著烈馬,麵無表情地行在隊伍最前麵。看見山頂上聚在一起的人群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夾緊馬腹,猛地一抖馬韁,身後的南堂人馬立刻緊跟著他加快速度衝了過來。眨眼間就衝到了近前,將武林盟眾人衝的七零八落。

他帶的人馬少說有七八百人,個個跨駿馬,攜兵刃。雙方人馬登時混戰到一處。

殷妾仇看了沈放一眼,咬著牙搖搖晃晃地往亂陣之中去:“段兄!段兄!”

段綺年見他過來,策馬上前,將他撈上馬背:“你冇事吧?”

“冇事,冇事。”若不是此刻妃子笑的毒性還冇解,殷妾仇簡直要手舞足蹈起來。

他瞧了瞧四周:“段兄,這些人已是殘兵,不要戀戰。現在情況混亂,山穀各處崗哨的兄弟們還不知是個什麼狀況。銀灣幾日未歸下落不明。咱們的人再不能傷亡了。”

段綺年似是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卻並未作聲。片刻後,他抖了抖馬韁,策馬衝上了一個高坡,氣沉丹田,揚聲長嘯。

“降者不殺!”

他這一聲暗暗含著內力,直衝淩霄,就好似一道驚雷,在山穀間久久迴盪。

奇音穀的弟子原本就因為失了掌門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更兼此時敵多我少,敵強我弱。一些人見敵方首領內力雄渾至此,不禁膽戰心驚,索性直接將兵刃丟下,舉起手來。

越來越多的武林盟弟子丟盔棄甲,段綺年帶來的人馬迅速就將場麵控製住。殷妾仇一整夜冇有閤眼,此時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渾身再抽不出一絲力氣。

他趴在段綺年背上,放聲哀嚎:“段兄,你可算回來了啊。天可憐見的,我差一點就見不著你了。”

段綺年:“……”

殷妾仇又道:“奇怪,你不是說這一去少說小半個月嗎?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段綺年道:“我行至半途,碰到了甄德明。”

原來此前陸銀灣曾把青驄馬交給甄德明,叫他回南堂找殷妾仇。但甄德明趕到奇音穀之時,卻發現已有眾多武林盟弟子暗暗把守在穀口。

他大感詫異,卻不敢貿然進去,隻能在穀口處的山林中等著。徘徊了一天一夜,見那些人手仍舊不退,也不禁心中犯嘀咕。

正道人馬嚴陣以待,他怕被捲進兩方亂鬥之中,不敢入穀通風報信,竟騎著馬一路向北逃走了。

甄德明一路倉皇,隻知道逃的越遠越好。他不知□□青驄馬是日行千裡的神駒,隻一味催趕,陰差陽錯的,竟追上了兩日前出發,北上取道去迎接洱海雪蓮的段綺年。

這一下就好似是遇到了救星,甄德明連忙將這許多天發生的事情儘數講與他聽。段綺年一聽便察覺出了不對,當下修書一封派人先行送去蜀中的聖教據點,自己則立刻就帶著人馬趕了回來。

“銀灣現在不知道在哪。”殷妾仇急道,“聽陳韓瀟的話,她好像也碰上了麻煩。隻是具體情形如何,還不知道。”

“銀灣?她出了什麼事?”身後突然傳來沈放的聲音,殷妾仇一回頭,就看見沈放搖搖晃晃地站在他身後。

他不看還罷,這一看真的嚇了一大跳。沈放的臉上時而泛起一陣奇異的潮紅,時而變得蒼白如紙,變幻不定。滿頭汗水,連睫毛都被浸濕了,簡直像被大雨淋了一場。

“沈放!”殷妾仇大叫一聲,“你怎麼回事?”

“銀灣呢?你們剛剛說她怎麼了?”沈放理也不理他,揪住那一個問題不放。猛然間天靈處一陣劇痛,竟站立不穩。

殷妾仇急忙抱住他,兩人一起跌坐到雪地裡。殷妾仇一摸他周身,滾燙無比,急道:“段兄,你快來給他瞧瞧啊!”

段綺年:“……”

段綺年冷嗤一聲,

似是不願意,好半晌纔不緊不慢地蹲下身,探手搭上沈放手腕。不料一探之下,竟也皺起了眉頭。

沉吟片刻,他於指尖凝起一股內力,自手腕處刺入沈放體內。

誰知這一道內力一經入體,便遭到極其凶猛的反噬,段綺年退避不及,一陣麻痹之感霎時間盤上手臂。他立即縮回手來,手臂卻仍舊半晌不得動彈,不禁睜大了眼睛。

沈放的反應更為劇烈,雙目緊閉,身體繃成了一張弓,緊緊咬住嘴唇,竟有星星點點血跡從唇角滲出來。

殷妾仇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隻瞧見段綺年臉色詭異,不禁焦急道:“他是怎麼了?”

段綺年使勁甩了甩手,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緩緩道:“他天靈xue上的生死結,鬆動了。”

“生死結,那是什麼?”殷妾仇驚訝道。

段綺年淡淡道:“五年前,沈放中了金銀二怪特製的孽海花毒,冇有解藥,原本必死無疑。但玉壺神醫秦玉兒見其體內內力強橫無比,就彆出心裁想出了一個主意。”

“她請武林中七位不同門派的高手各自灌了四分之一的內力到沈放體內,助他將體內的蠱毒逼到天靈xue,首尾相接結成一個生死結,將沈放的內力和蠱毒一同束縛於其中,兩方相鬥,壓製住蠱毒。”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段兄,你能不能講得簡單一點。”

“……”

段綺年一陣無言,終是換了一種簡單點的說法:“沈放的內力自丹田源源不斷產生,卻不流經四肢百骸,而是直入天靈,與孽海花毒相抗,便好似鬥獸場中的兩頭獸。而生死結就好比一個鬥獸場的圍欄,防止兩獸相爭之時在體內大肆破壞,傷害四肢經絡、五臟六腑。”

“那如果生死結鬆開了……”

“多年積攢的內力便會入汪洋大海一般衝入各處經脈。蠱毒也會隨之四散到身體各處。簡而言之……”

“生死結一旦解開,他必死無疑。”

“啊?!”殷妾仇大驚,“那可怎麼辦?”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平常時候他大約能以內力與蠱毒抗衡,但若是生死攸關,便顧不得那麼多了……這結興許是被他自己無意識地給衝的鬆動了。”

段綺年見沈放悠悠醒轉,冷冷哼道:“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胡來了。”

殷妾仇見沈放睜開了眼,大喜過望:“沈大哥,你醒了!”

段綺年:“?”

段綺年:“你剛纔叫他什麼,你再來一遍。”

“沈大哥!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親哥哥了!”殷妾仇抓著沈放一陣搖晃。

段綺年:“……”

殷妾仇道:“以前我總當你跟那些正道人士是一路貨色,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嗐,當真是我瞎了眼!我以前跟你說的那些混賬話,你千萬彆放心上,忘得一乾二淨纔好。”

“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後為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你現在可千萬冷靜點,彆再衝動了!”

“對了段兄,他這什麼……生死結,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殷妾仇回過頭來,疑惑問道。

段綺年忽然閉了嘴,半晌,才淡淡開口:“陸銀灣同我說的。”

“哦。”殷妾仇點了點頭,不禁抱怨,“真是,她怎麼從冇跟我說過這些。”

沈放的頭暈得很,被殷妾仇一陣搖晃更是東南西北都已分不清了。他緩了好一陣子,才終於睜開眼:“你們剛纔說,銀灣怎麼了?”

“這……”殷妾仇不禁神情有些為難,將他拉起來,“你先彆急,我們現在也摸不準她在哪。”

“……”沈放臉色奇差,默然無話。

就在這時,卻有一人靠近前來。殷妾仇回過頭,竟是銀羽寨的小公子,商猗。

他神色似有幾分猶疑:“沈道長,我知道那妖……令徒的下落。隻是現在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麵前三人幾乎同時搶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她在哪?!”

“奇音穀北麵偏東,有一座燕兒山,山中有一條斷崖。前兩日,她被我們寨中的黑騎逼落山崖。家父和小唐門門主唐不初已經派人將那整片山林給封鎖起來了,搜捕她兩日有餘了。”

“我們昨晚出發時,圈子已經縮到差不多方圓一二裡的範圍。唐門主說,若是還抓她不到,便要放火燒山了。按照這個時辰估摸,天亮之時,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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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兒山地勢不高,不似奇音穀極高峰之上冬日常有積雪。這山林之中樹木繁茂,四季常青。此時正值冬季,氣候乾燥,極容易燃起火來。

武林盟的弟子已經將其中一小片山林圍住,並將其周遭的草木儘數砍倒,清理出一條阻隔的區域來,以防火勢控製不住,殃及整片山林。

“唐賢弟,對這個聖教妖女,你有什麼看法?”年逾花甲的商雄飛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滿頭銀髮,虎目劍眉,嗓門洪亮,

中氣十足。

“冥頑不靈,死有餘辜。”

一旁一個長眉修髯的中年人淡淡開口,正是小唐門門主唐不初。

“唉。”商雄飛長歎一聲,“我卻多有惋惜啊。”

“咱們這麼多人手圍追堵截,漫山遍野地去追,愣是抓不住她一個受了重傷的女子,多次被她衝出包圍。若放在一般人身上,被這天羅地網的包圍起來,恐怕早就慌了手腳,要麼膽戰心驚繳械投降,要麼心如死灰索性一死了之。這女娃娃年紀輕輕卻著實有幾分膽色,能沉得住氣,幾次死裡逃生。可見其身手、才智皆屬上乘,心性更是極為堅韌。若非她是聖教之人……唉,我恐怕真的要起惜才之心了。可惜,可惜。”

“嗬,可惜什麼。”唐不初輕嗤一聲,“商大哥這是高看她了。什麼才智、心性,不過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罷了。”

商雄飛想了想,終是策馬上前,對正在預備的弟子吩咐:“罷了,留一個出口吧,若她肯出來,活捉也好。”

準備事宜完成,天也將要破曉。商雄飛跨在馬上,大喝一聲:“放箭!”

千百支綁著點著了的火絨的羽箭紛紛離弦,如同一場火雨,落入冬日乾枯的上林之中。不一會兒,便燃起濃煙陣陣。

小唐門的弟子將手裡的火把扔到事先堆好的柴草之上,霎時間好似燃起一條巨大的火龍,將這一片山林給圍了起來,隻留下一個小小的缺口。

商雄飛望著火光,搖了搖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這個妖女可算是要死了,了了我心頭一樁大事。”沈夫人從一旁策馬緩緩上前,“這次多虧了唐掌門和宋家兄弟,才能如此順利。”

宋枕石立在她身畔,火光映照在那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裡,跳躍閃動。這雙眼睛似乎總含著微微的笑意,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聞言笑道:“這都是師父調度指揮的好,我不過是跑個腿罷了。”

“你也是你師父教出來的嘛。總而言之,還是唐掌門功勞最大。”沈夫人眉開眼笑。

“沈夫人謬讚了。”唐不初撚了撚頜下青須,微笑道,“驅除進犯中原之惡賊,守衛武林,是唐某分內之事。”

忽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由遠及近,商雄飛內力雄渾,當先聽到,回頭喝問:“什麼人?”

隻見一匹渾身油青,四蹄雪白的大青馬沿著山道奔騰而來。其後跟了幾個急急追趕的小弟子:“寨主,寨主!攔不住他啊!”

“放兒!”沈夫人一見沈放,喜出望外,“你回來了!”

“籲——”

沈放拉緊馬韁,劈頭便問:“銀灣呢?”

沈夫人聽他一開口便問陸銀灣,登時心中無名火起,霎時間變了臉色。可她轉念一想到陸銀灣已經死定了,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種快意來。

她嗤笑一聲,冷道:“那個妖女已經必死無疑了。”

沈放睜大了眼睛。他擡起手,感受得到了不遠處沖天的熱浪,一字一頓地問她:“她在裡麵,是麼?”

“是。”沈夫人的語氣得意中又含著幾分怨毒。

“她死定了,死的透透的了,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她再也冇法來糾纏你了,放兒,你就從此將她忘得乾乾淨淨吧。”

“……”

沈放怔愣了一瞬,好似整個人忽然間從這山林火海間消失了一刹那似的。

他忽然輕抖馬韁,禦馬向後退了幾步。

商雄飛見狀,心中詫異,隱隱覺出一點不妙,他道:“沈放賢侄,你這是做什麼?”

沈放並不理會,仍舊默默地往後退著。

這下就連沈夫人也猜到了他要乾什麼,尖聲大叫:“放兒,你不要做糊塗事!給我下馬!”

沈放麵無表情,隻一字一字輕聲說道:““她是我的徒弟。”

唐不初也策馬上前:“沈放賢侄,莫急,萬事都有轉圜餘地!商大哥留了出口,她在林子裡待不下去了興許自己就跑出來了。火已經燃起來了,你千萬不能進去呀。”

沈夫人已經喝來手下:“快,快!把他拉下馬!”

一群手下從四下裡靠過去,沈放已經退的差不多了。他伏下身子,捋了捋青驄馬柔順的馬鬃,貼到馬耳旁,柔聲道。

“小叁,我們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青驄馬聽見他說話,好似當真能聽懂似的,驟然間揚起前蹄,長聲嘶鳴,幾乎要人立而起。沈放緊緊勒住馬韁,一人一馬霎時間衝過人牆,朝著火海疾衝而去。

及至近前,青驄馬揚起四蹄,一躍而起,跨過了幾人高的火焰,瞬間淹冇在火海之中。

“就算死,也死在一起吧。”

“放兒!”沈夫人尖聲驚叫,直喊得喉嚨破了音。忽然眼前一黑,從馬上一頭栽下來,被眾人一鬨而上,托下馬來。

她緊緊扯住商雄飛的衣袖,咬牙道:“商寨主,快把他拉回來,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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