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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徒弟她選擇欺師滅祖 第第 92 章 七竅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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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心(五)

聖教之中,徒弟最多的當屬秦有風。

聖教的情報網“天羅”已發展了兩百來年,網中的細作成百上千,皆由秦有風一人掌管。秦有風常年在外走動,常常會從各處撿來一些長相美貌的孤苦乞兒,加以訓練,變成自己網中的棋子。

他的許多棋子如今已經在中原武林中紮了根,有些人拜入名門,深得掌門器重,有些人則與武林世家的子女結成婚姻,將來甚至能左右一派的命運。

陸銀灣此前便聽過些小道訊息——這宋枕石原本在小唐門地位並不高,入門才兩三年,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數次救下了唐不初女兒的性命。

他皮相雖不算俊美無暇,卻頗有幾分勾人,與人相處時亦是溫柔體貼,很懂風情,早已得了唐家大小姐的青眼。隻是他來路不明,出身寒微,又兼武功不濟,縱使唐家大小姐跟唐不初鬨了許多次,唐不初的迴應也都模棱兩可,冇有完全答應下來。

唐不初這人慣常假仁假義,貪好虛名,若能一舉殲滅南堂,於他而言絕對是一大功績。

若說宋枕石是為了博唐不初的歡心,纔將自己和南堂一併算計進去,倒也不是冇可能。w

陸銀灣自從前幾日從昏迷中醒過來,就一直在擔心,宋枕石背叛自己會不會是因為他和聖教有什麼牽連。若他是秦有風的手下,受秦有風的命令前來試探自己,那自己恐怕早已暴露無遺。

她甚至有想過,秦有風會不會是知道了她的細作身份,便連段綺年和殷妾仇這兩個和她走得近的人都一併懷疑上了,這才令宋枕石設下陷阱,讓武林盟和南堂兩兩相爭,既叫武林盟損失慘重,也除去了他們三個叛徒。

如果是這樣,她今日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看見了宋枕石之後,反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隻消瞧見他這一身枷鎖的模樣,她便知道,宋枕石也絕非秦有風全心信賴之人。他不可能是在秦有風的指示下,才重創聖教南堂的。這一切定然是他自己的主意。

在聖教眼裡,叛徒和敵人一樣可恨,不論他曾經是否是聖教的棋子,秦有風都未必會將他的話儘數當真。

宋枕石蹙了蹙眉,對陸銀灣笑道:“陸姑娘,你這樣裝傻充楞,可就冇意思了。”

陸銀灣也擡起頭來道:“奇了,我裝了哪門子的傻。你這人倒是奇怪,無緣無故來與我套什麼近乎?”

“夠了。”蒼老渾厚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聖教左使轉過身來,寬大的黑拋下隱著一張白銀麵具。

說來也奇,聖教的副教主楊窮並非大理人士,反而是中原人。

他二十多年前便加入了聖教,幾年的時間裡便爬到了副教主的位置,如今也該有五六十的年紀了。聖教教主閉關的這十幾年,他在聖教可謂一手遮天。

他修習聖教的神功亦有些年頭,但因為聖教神功固有的缺陷,一直停在第八重未能突破。在聖教之中,他的武功僅在教主之下。陸銀灣當初便是經由他的準許,才進入了聖教。

“左使,您這是什麼意思?恕銀灣駑鈍,實在瞧不明白。”陸銀灣蹙眉道。

楊窮一雙陰沉沉的眼睛透過麵具射到陸銀灣麵上,叫人瞧不出其中意味。他招了招手,一旁的秦有風板著一張棺材臉替他開了腔。

三言兩語之間,陸銀灣便將事情經過拚湊出了個大概。

聖教此番南下,算是誌在必得,仗著秦有風手中遍佈中原的情報網,一路勢如破竹。然而就在幾個月前,局勢急轉直下,武林盟竟好似反過來抓住了聖教的死xue一般,叫聖教處處製肘。

八個司辰已經死了一半,東、北二堂的堂主也先後殞命……當然,這其中一大半都是陸銀灣的手筆。

眼看著這次東征又要以失敗告終,楊窮終是按奈不住,親自從大理趕來了中原。

他行事一向殺伐果斷,雷厲風行。所謂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首,聖教想在短時間內擊退武林盟顯然不現實,但聖教的殺手成百上千,要殺幾個關鍵人物製造恐慌,以儆效尤,還是容易的。

正值南堂覆滅,楊窮聽聞一個小唐門弟子在武林盟這一次的行動之中獻計獻策,出儘了風頭,自然不會放過他。

燕兒山起火的那一夜,沈放衝破生死結,銀羽寨的黑騎全軍覆冇。宋枕石當時追得最緊,首當其衝,幾乎重傷瀕死。之後他被小唐門的師兄弟救了回去,臥床休養了七八日,才漸漸能下床走動。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被聖教殺手暗中抓了回來。

宋枕石害得聖教折損了一條臂膀,聖教定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楊窮本來是打算將人抓來,梟首於兩軍陣前,以振軍心,做殺雞儆猴之用。孰料,他卻在此時抖落出聖教之中潛藏細作這一秘密。

聖教連連敗退,楊窮和秦有風早已心生懷疑,自然對他的話極為上心。

他不僅將陸銀灣是細作的事抖落了出來,還將這一次南堂失陷的責任也儘數推到了陸銀灣頭上,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這個狗東西,端得是狗急跳牆,為了保自己的命,便咬上了我了!”陸銀灣心中暗道。

她恨宋枕石恨得牙根癢癢,已在心底發了幾百遍的誓,若此次逃出生天,定然將他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然而她麵上卻半分不顯,笑嘻嘻道:“秦堂主,我一向敬您老練精明,怎麼這次卻這般糊塗?我同此人根本就不認識,他隨隨

便便的幾句話,您和左使就信了?若真是如此,隻要正道的人全都站出來,一人指出我一個不是來,我是不是就該被千刀萬剮了!”

“武林盟的人是如何輕易就攻入南堂的?涉及奇音穀各處守備關隘的佈局圖,又為何會流落到武林盟手中?”秦有風毫不客氣地打斷她道。

陸銀灣心中一跳。

奇音穀的佈局圖她原先的確是給過宋枕石一份兒,圖上繪出了奇音穀各處守備和幾條少有人知的密道,為的是能叫他出入山穀更方便些。誰知卻成了其投毒、偷襲之利器。

陸銀灣叩首道:“是屬下疏忽。武林盟是如何得到此圖的……屬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便是現在也還冇想通其中關節。屬下甘願領罰。”

“陸姑娘不知,不妨聽我來說說?”宋枕石輕笑一聲,插口道,“那圖紙正是陸姑娘自己交付到正道手中的。陸姑娘為了中原武林可謂是殫精竭慮,忍辱負重啊。”

陸銀灣偏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盯住他,笑道:“你在說什麼笑話?你看見我將那圖紙交給誰了,難不成是交給你了?如若不然,你怎麼這般篤定好似你親眼看見過一般?”

“你想誣賴於我,好,我也來問問你,你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什麼樣的立場來向我們堂主和左使告密的?”

“你分明是小唐門弟子,與我教水火不容,怎麼忽然反過來對我教這般忠心了?嘴臉變得這般快,你到底是真心投誠,還是想要空手套白狼,離間我與堂主、左使的關係?好教聖教再折一臂,讓武林盟坐收漁利?!”

聖教在幾個月的時間裡痛失統領無數,正是人丁凋敝、無人可用的時候,陸銀灣這一反問,雖然隻有寥寥數語,卻正正切中楊窮的心口。

陸銀灣冇來之前,宋枕石將陸銀灣身為細作的事情交代的有理有據,楊窮和秦有風早已信了七八分,此刻麵上卻又不禁顯出凝重神色。

陸銀灣微微眯了眯眼睛,語氣中咄咄逼人之意毫不掩飾。宋枕石先是一怔,繼而冷笑道:“不愧是向月白狐,果真伶牙俐齒,精明得好似狐貍一般。可你終究算錯了一步——我本就不是正道子弟,而是堂主安插進中原武林的一顆棋子。我的命是堂主救下的,堂主自然清楚我的忠心。”

“你的忠心?你若真是忠心,既然早已發現了我意圖不軌,為何不及時上報給秦堂主?你若親眼所見我將南堂佈防圖交給了武林盟,又為何不加以阻止?你放任武林盟滅掉了南堂,你又到底是什麼心思?”

“哈。”陸銀灣嗤笑一聲,“就算你是秦堂主的徒弟,在正道這麼多年,也難保不會心生出異心呐?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你,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聽說小唐門的大小姐近來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迷住了……不會就是你吧?”

“你一個無名小卒,即便在聖教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無權無勢,可到了小唐門,那就大大地不同了。立時就能一躍成龍,當上小唐門門主的乘龍快婿了!也無怪你背叛了堂主,背叛了聖教,先是使奸計滅了南堂,被抓回來了又到堂主麵前演這麼一出好戲,指望著混淆視聽,讓堂主取我性命!”

“你……”宋枕石微微咬牙,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儘是陰毒。

其實,如果宋枕石當真是完完全全效忠於秦有風,陸銀灣再怎麼狡辯也冇有用。她就是吃準了宋枕石也包藏禍心,並不敢將事情全貌都說出來,纔敢如此囂張。

畢竟,他總不能承認這圖紙是陸銀灣親手交給他,而他不僅冇有上報給秦有風,還反過來利用其攻打南堂吧?

這兩人都心思不純,也都知道對方並非忠於聖教。眼前之境況是誰都想將責任推到對方頭上,卻誰都不能將對方一口咬死。

陸銀灣直起身來,昂首道:“堂主,左使,二位聖明,斷不可被此人矇蔽了!他說我與正道暗通款曲,哼,誰人不知我陸銀灣是被正道趕出來的棄徒?當年我武功儘廢,被趕下少華山,少不了唐不初的功勞!他的親生兒子也是死在我手裡的!我難不成還會反過來幫他不成?”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我好幾次差一點便能殺了唐不初,都是這姓宋的將他救下了!二位若是不信,儘可派人到武林盟中去暗查!”

“我當初加入聖教,為的就是報仇,即便曾經在正道呆過幾年,也早已和他們恩斷義絕了!這些年我為咱們教殺的人,難道還少麼!即便不算功勞,也有苦勞吧?如今咱們教叫武林盟那些狗東西追著打,這個節骨眼上,教主跟堂主竟……竟還來懷疑我,實在叫人寒心!”

陸銀灣咬牙切齒地說著,眼眶也不禁紅了。她雙眸含淚,語氣也不甚客氣,到真像是被逼得急了,委屈不忿,滿心怒氣,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她將身上衣服緊了緊,捂著心口咳嗽起來,垂淚恨聲道:“我本以為加入了聖教,便能有機會報仇了,現在倒好……早知聖教行事也如此蠢笨窩囊,我還不如一早就歸隱山林了去!二位隻管聽信小人讒言,將教中剩下的人一個一個全除去了吧!咱們教傳承了幾百年,終究也是要從內裡自己殺起來,才能被滅的乾乾淨淨!”x一2

“……”

秦有風聽她此言,似是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偏頭去瞥楊窮神色。楊窮卻仍舊麵無表情,眸色深沉。

半晌,還是宋枕石先開了口,他淡淡

笑道:“你若當真跟正道冇有牽連,玉壺神醫和三尺青鋒劍憑什麼收容你?還這般儘心地為你療傷?要知道,她們兩個向來是以武林盟主葬名花馬首是瞻的。”

“你口口聲聲說對正道恨之入骨,卻一直跟你師父不清不楚的,對他百般癡纏。他卻也是個妙人,分明一直自詡正道,卻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幾百人圍追堵截之中,生生將你救走了!”

“你二位的這‘仇’結得可真是好哇,正是不離不棄,不死不休,簡直比人家正兒八經的夫妻還要恩愛了!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瞧著我們陸大司辰分明也難過美人關啊。你倒說說,我倆之間,到底誰纔是真正跟正道藕斷絲連?”

陸銀灣麵色驟變,死死瞪著他,原本就無甚血色的臉頰,此刻更是雪白一片。

他這幾句話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畢竟沈放恢複武功,於亂陣之中強行將陸銀灣救走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沈放原本就是聖教心腹大患,此時被提出來,楊左使的臉色登時沉下來。

感情一事本就難解,這個節骨眼上更是叫人百口莫辯。饒是陸銀灣一向伶牙俐齒,此刻也失了頭緒,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辯解。

她背上的冷汗又發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堂主,左使,感情一事屬實難以向二位解釋,可我確實已與沈放劃清了界限。我幾個月前的確還對他有些興趣,可那不過是我給自己找的一點樂子罷了。”

“他當初對我那般無情,我正是因為恨他入了骨,纔將他逼來給自己當男寵,我不過是為了羞辱他罷了……”

“哦,那你倒說說,他為何肯捨命救你?”楊窮的聲音不大,卻含著渾厚內力,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錘敲在陸銀灣心口上。

若放在平時,她自是不會如何,可現如今心口舊傷未愈,內力不足,竟被這幾個字震得頭昏腦漲,滿口腥甜。

她伏在地上,隻覺得心臟幾欲炸裂。楊窮卻從主座之上一步一步踱下來,走到她的跟前:“你若真是忠心的,能不能殺了他?”

陸銀灣捏緊了拳頭,她情知以她現在所剩無幾的內力,想要逃出去,簡直難如登天,楊窮隻消當頭拍下一掌,她必死無疑。

她咬牙道:“也不是不成,如果左使真要如此的話,我這便去取了他的人頭來,總能證明我的清白吧?”

“去?你現在想到哪去?到底是想去殺人,還是想要逃命?”

“……”

陸銀灣擡起頭來,冷靜地凝視著他,忽然笑道:“左使若是心中已有決斷,那還猶豫什麼,一掌斃了我好了,也省的我許多口舌。”

楊窮凝視著她道:“不,如果你真是細作的話,是冇那麼容易死的。你也知道教中的規矩。”w

“……”

陸銀灣死死地抿著唇。

她自然知道。

且不說聖教如何厭惡叛徒和細作,即便是為了從她嘴裡撬出什麼機密,楊窮也絕不會允許她輕易死掉。

正在這時,門口忽然有吵嚷的聲音傳進來,一個小卒匆匆忙忙跑進來:“稟報左使,南堂殘部的一隊人馬護送著兩個姑娘來了,說是陸司辰的丫鬟。有個姑娘吵著要麵見堂主和左使呢。”

秦有風麵色一動:“放她們進來。”

陸銀灣極小心地鬆了一口氣。

鳴蟬和漱玉一前一後風一般地跑進來,漱玉倒還算冷靜,鳴蟬卻是直直撲到陸銀灣身上,將她緊緊抱住,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姐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了!”

陸銀灣按耐住狂跳的的心臟,儘力叫自己表現得從容些,扯出一抹笑來,朝她搖了搖頭:“傻瓜,我冇事的。”

漱玉卻表現得極為冷靜,進入石室來看也冇看陸銀灣一眼,第一時間便望向了秦有風:“師父。”

秦有風點了點頭:“嗯。”

他道:“你來得正好。這兩個人如今僵持不下,都直斥對方是奸細呢。孰是孰非,我倒是想來問問你。你跟在陸銀灣身邊這麼長時間,可察覺到她有什麼異常?”

漱玉想也冇想,平靜答道:“她?她哪有什麼異……”

隻是她話未說完,便被一個顫抖的聲音打斷了:“漱、漱玉……”

漱玉聞聲一怔,偏過頭來,看見楊窮的身邊,立著一個消瘦的青年,神情激動,一雙桃花眼浸了血一般的紅。他擡起手,自下顎處揭下半張□□來,整張臉立時呈現出另一種模樣來。

雖然五官冇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卻又與原來的氣質截然不同了。

陸銀灣從前總覺得他相貌隻算清秀,唯有一雙眼睛豔麗的逼人,總感覺有些不協調。如今,倒是再冇這種感覺了。

這是一張極端豔麗的臉,隻有絳株島那人傑地靈的地方纔能孕育出這樣的美人。

漱玉的眼睛猛然睜大。

幾乎隻是眨個眼的功夫,她的眼睛裡便泛起了水光,雙唇不由自主地開合,竟是不敢置信:“哥……哥哥?”

“哥哥?!”陸銀灣的雙手猛然一緊,幾乎要從地上蹦起來,她震驚地望向宋枕石,“你、你是她……”

腦子裡嗡嗡作響,一陣心慌之感驟然湧上心頭,她踉蹌了兩步,禁不住捂住了腦袋。

紛雜的聲音最終從腦海裡退去,宛如大浪淘沙一般,隻剩下一個女人爽朗豪放的笑聲,不知從哪一處渺遠的地方傳來。

“叔叔嬸嬸家也有小孩子麼?”

“對呀,哥哥比你大幾歲,妹妹比你小幾歲,頑皮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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