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六界養魚大佬們跪求負責 第418章 春風如許
“溫哥哥,你快讓他解開這禁錮啊!”
雲裳的聲音帶著慌亂,她第一次真切體會到言靈之力的恐怖。
聞人不語僅僅一個字,便讓她周身如被無形枷鎖束縛,連指尖都無法顫動分毫。
這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讓她驕傲的心備受煎熬。
“小語。”
溫如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那抹憂色如清風掠過湖麵,轉瞬即逝。
他正要開口勸說,卻見聞人不語直接拂袖轉身,紅衣在晨風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隻留給他們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叛徒!滾——”
一道冰冷的神識傳音如利刃刺入溫如許的靈海,震得他周身微微一僵。
他唇邊不由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宛如月下凋零的曇花,美卻淒清。
廣袖之下,他修長的手指悄然蜷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又能如何?
身為悟道聖地的聖子,他無法像聞人不語那般任性妄為,將一切世俗約束拋諸腦後。
聞人不語執意拒絕改易契約,織音仙城的言靈一族將麵臨的滔天壓力可想而知。
雲族之怒,如九天雷霆傾瀉,豈是尋常仙門能夠承受?
在這南神域廣袤天地間,雲族,便是至高無上的天穹。
他們掌控著日月輪轉,執掌著四季更迭,一言可定萬千生靈的命運。
而溫如許,身為悟道聖地的聖子,肩頭承載的是萬載傳承的基業,是無數仰望他、追隨他的弟子們的期許。
他不能任性,不能恣意,每一步都必須如履薄冰,每一言都需權衡再三。
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紅衣背影,在縹緲的雲煙中化作一點灼目的硃砂,溫如許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開滿玉清花的山坡上,粉雕玉琢的小雲朵,曾那樣堅定地將一個怯生生的紅衣小男孩護在身後。
那時的陽光很暖,玉清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裡,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如玉珠:
“誰都不許欺負他!”
年少之時,小雲朵保護著聞人不語,如今聞人不語亦堅定地守著他們的契約。
那一日,小雲朵拽著溫如許的袖子,將他拉到花樹下。
她踮起腳尖,努力去夠最低的枝椏,回頭對他笑得燦爛:
“知秋哥哥,你無需為任何人彎腰,隻需自己迎風舒展就好啦!”
那時的溫如許,臉上已常常帶著符合聖子身份的、無可挑剔的淺笑。
可小雲朵總能一眼看穿他。
她會突然安靜下來,伸出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按在他微揚的嘴角:
“知秋哥哥,如果心情不好,你不必假裝晴朗。你可以是自由的風,或者一朵任性的雲,我也會一樣喜歡你的。”
“知秋哥哥是世上最最溫柔的人了。”
“知秋哥哥,彆怕,你還有我呢……”
“他們都說你是聖子,要守護整個聖地。那……小雲朵就來守護你。”
“……”
春風如許
往昔的畫麵在眼前清晰如昨,可轉眼間,薄霧散儘,故人遠去,隻剩下輪回三千疾,如影隨形。
而今,他們各自走上了殊途。
一個決絕如烈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一個隱忍如靜水,甘願將真心藏於麵具之下。
還有一個……
溫如許輕輕閉上雙眼,任由晨風拂麵。
命運的棋盤上,他們皆是身不由己的棋子,在既定的軌跡上漸行漸遠,再也回不到那個玉清花開的午後。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腕間,那裡曾有一道月華流轉的契約印記,如今卻隻餘一片死寂的黯淡。
“小雲朵……你若是還在,該有多好……”
他低沉的呢喃散在風裡,如一片羽毛落入深潭,激不起半分漣漪。
這道與他生命相連的契約,已經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有些人,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新的烙印,覆蓋這份獨屬於過去的記憶。
“來人,送雲裳神女至百草醫廬。”
溫如許清潤的嗓音響起,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幾名弟子應聲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張光華流轉的柳葉織網。
“溫哥哥……”
網中的雲裳忽然放軟了嗓音,眸中漾起懇求之色。
“你就不能……親自抱裳兒過去嗎?”
她刻意拉長的尾音帶著幾分撩人的甜膩,試圖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撕開他始終恪守的禮教之防。
溫如許眸光微沉,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厭棄,聲音卻依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溫和:
“雲裳神女,請自重。”
明明是那般熟悉的溫柔語調,卻讓雲裳無端感到一陣寒意。
她強自按下心頭不悅,自顧自地為他找好了理由:
“裳兒明白,溫哥哥是敬重我,想待正式結契之後,再行親近之事……”
她想起溫如許素來端方自持,從不越雷池半步,連衣角都不曾讓她觸碰分毫。
這般守禮,倒真不愧是神域交口稱讚的君子。
“溫某隻應允了結契之約,並未允諾其他。”
他淡淡開口,如玉石相擊的聲音裡透著疏離。
“還望神女莫要忘了,契成之後,對悟道聖地的承諾。”
雲裳臉色一僵。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既已答應聯姻,何必還要擺出這副拒人千裡的姿態?
也罷,就讓他再矜持些時日。
待契約既成,悟道聖地的命脈牢牢握在她手中時,看他還能如何推拒?
“溫如許,你逃不掉的……”
她垂下眼簾,掩去眸中勢在必得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隱秘的弧度:
“隻要你在意悟道聖地的存亡,就永遠是我的掌中玩物。”
溫如許。
單是念起這個名字,唇齒間便彷彿盈滿了春風如許的溫柔。
人如其名,他永遠是那般溫潤如玉,連蹙眉時眼底流淌的,都是化不開的江南煙雨。
可這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將最沉重的枷鎖,縛在最溫柔的靈魂上。
他的沉穩,他的顧全大局,看似是高山流水般的君子之風,實則是用萬千隱忍織就的牢籠。
他永遠在權衡,在斟酌,在犧牲自己的心意去成全所謂的“最好安排”。
他像一棵靜立於崖邊的青鬆,風雨來襲時第一個挺身而出,為身後的人撐起一片安寧,卻無人知曉他的根係早已在岩石的縫隙間傷痕累累。
那襲長衫依舊飄逸出塵,可誰又知道,他袖中的手是怎樣死死攥緊,直到指甲陷入掌心,沁出點點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