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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的第十年 第5章 春日宴 清貴君子,她無法抗拒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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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清貴君子,她無法抗拒的類型。……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也是薛嘉的生辰。

這日天不亮,三喜為薛柔對鏡梳妝。梳妝檯上擺滿了首飾,薛柔低眸掃一眼,竟無一樣合意的。“罷了,本就不是什麼要緊場合,盛裝打扮了也是白搭。”若非礙著父皇母後的麵子,她纔不會出席。

薛柔一直對薛嘉的生日趕上春日宴這般好的日子而不滿,每年逢這日,臉上一絲笑意也不見,下人們個個戰戰兢兢,生怕一句話不妥,觸怒她。即便她身邊的紅人三喜,亦懸起心來伺候著。

三喜旁敲側擊道:“殿下,聽說今兒小崔大人也會露麵呢。”

講究起來,崔介性冷孤高,似宴席這等人來人往的場合,他能推就推,奈何此次乃景帝親口邀約,推諉不得。

而景帝存著哪門子心思,舒婕妤是第一個明白人:無非藉此來增加崔介和她薛柔相處的機會,好成就一樁良緣。

舒婕妤卻是連連冷笑,她的嘉兒溫婉可人,琴棋書畫樣樣拿手,勝過薛柔千倍萬倍,這樣出彩的姻緣,正匹配嘉兒。哼!既然人人皆偏心薛柔,那不妨來個順水推舟,相信崔家二郎定會對嘉兒另眼相看。

算起來從上次崔家做壽至今,薛柔足足有小半個月未見過崔介了,心裡癢癢的,耳聞今日有機會一解相思,懨懨的眸子立時閃亮起來,自妝台上挑了支白玉簪:“多餘的不必,這支就夠了。”

薛柔素來喜愛繁複裝扮,日日都要花一兩個時辰在儀容上,單插一根素色玉簪點綴,不是她的風格。三喜先拿了簪子在手,後狐疑道:“這是不是有些素了?”

“就是衝素來的。”薛柔胸有成竹一笑。前段日子在崔家,她發覺崔介看她的目光隱隱約約摻著點無奈,他似乎不大歡喜她濃妝豔抹的樣子。這好辦,往後當著他素淨些便是了,誰讓他天然生著一副令她心動的麵容呢,“小崔大人不喜歡豔的。”

三喜暗暗昨舌,一向唯有彆人遷就殿下的份,看來殿下對小崔大人真上心了。

巳時過半,紅男綠女齊聚禦花園,陣陣說笑聲蓋過了鳥鳴,好不紅火。

薛柔姍姍來遲,薛嘉正同幾個千金小姐熱絡寒暄,見著她,便滿麵燦爛地迎過來。薛柔視而不見,朝廊蕪下逗雀兒的九皇子薛通招一招手:“九哥哥!”隨後提著裙邊小跑開。

眾人麵前受了冷落,薛嘉麵子掛不住,死死捏著手帕扯來扯去,總算冷靜下來,像個冇事人般繼續和人談笑。

“幾天不見,九哥哥又清減了。”將薛通從頭打量到腳,薛柔扁著嘴唇嗔怪道,“忙歸忙,得好好吃飯呀!”

薛通隻長薛柔一歲,身量卻高出去一頭,加上常年在軍中,身板精壯,站在薛柔麵前,儘可把她整個人罩得嚴嚴實實。

薛通的母妃淑妃容貌昳麗,風流多姿,有這麼個美人母妃,相貌上,薛通自然無可挑剔,咧嘴笑起來,宛若正中午的太陽,璀璨奪目。

他伸手捏住薛柔的腮幫子,輕輕向兩邊一扯:“還好意思說我?瞅瞅,臉上都冇肉了。”

薛柔舉胳膊拍開他,故作氣惱:“我長大了,以後彆動不動就拉拽我。”

薛通揹著手,嗤笑道:“長大了?嗯……你是長大了,學會打旁人的主意了。”

從小到大,薛柔有什麼事都瞞不了薛通,好在他慣她,好事讓她獨享,壞事便是任勞任怨替她收拾爛攤子。薛柔猜著他暗含之意,側著身子,犟嘴道:“我打誰的主意了?你少冤枉好人。”

薛通不緊不慢道:“是誰成日偷偷摸摸著人打聽崔家二郎,結果被本人撞了個正著?連我都忍不住替她無地自容啊。”

薛柔漲紅了臉:“你遠在軍營,打哪知道的?”

“不消得費心多問,這事整個京城傳遍了。”手下樂嗬嗬跟薛通說道時,他還不信,自己的妹妹心高氣傲,世間冇幾個人能得她青睞;結果昨日回宮途中,耳朵裡全是關於十公主挖空心思討好崔家二郎的傳言,簡直聽得他耳朵快起繭子了,這纔信了。後來略略問了問這崔家二郎乃何許人也,人人讚口不絕,方感心安。

薛柔難得害羞,扭扭捏捏狡辯:“我打聽他,單純是賞識他的才華,冇有彆的想法,九哥哥你少給我扣帽子。”

右肩忽然叫人點了一點,是薛通乾的,他並未接她的茬兒,而是向不遠處並肩同行的二人揮手示意:“明覺,這兒。”

林顯,字明覺,乃戶部侍郎家的次子,如今在鬆山書院唸書,為明年的秋闈做準備。

聞聲,林顯招呼著同行之人走來,拱一拱手:“九殿下,十殿下。”

前幾年,林顯做過薛通一段時日的陪讀,兩人聊得來,後頭薛通到軍營發展,林顯繼續讀書走科舉路,交情卻一直冇淡。

薛通笑說:“你這人哪哪都好,獨獨禮節太多,一舉一動文縐縐的,叫人渾身不舒坦。”

林顯溫和笑笑,一思忖竟把一人晾在了一邊,忙出言介紹:“這位是崔——”

“我略有耳聞——新科狀元郎崔大人。”薛通打斷他下文,一麵臉朝薛柔,“小妹時時掛在嘴邊呢。”

薛通與帝後的念頭不謀而合:崔介要品行有品行,要才華有才華,小妹最重視的樣貌也數一數二;此等人物,招為駙馬,不虧。

不期薛通打趣自己,薛柔格外不自在,以眼神警告他的心力也勻不出來,隻管抿嘴一聲不吭。

林顯生性木訥,覺察不到幾人間微妙的氛圍,頷首笑道:“不料想九殿下的人脈如此之廣。”

斜眼一看薛柔的呆模樣,薛通便號著脈象,準是害臊了。薛通啞然失笑,心想這小十老是關鍵時候不爭氣,這可不行,還得他牽個頭,助她一臂之力。遂而隨便尋個由頭約著林顯且聊且走了,光剩下兩個半生不熟的人沉默對望。

教養使然,崔介淡淡打破寂靜:“殿下也喜歡詩經嗎?”他淡漠的眼光於薛柔手握的團扇上定格。

起先薛柔糊裡糊塗,壓根冇搞清楚狀況,默默重複兩遍他的問題後,恍然大悟——聽說他愛看書,特彆是詩經,臨出門前她特意拿上去年夏天三哥哥贈的那把團扇,上頭繡著兩行小字,依稀記得出自詩經,用來充一充麵子,從而贏得他的好感。

“啊……是啊,我閒暇之餘就愛翻一翻詩經。”她心裡虛得慌,什麼四書五經,她才懶得翻看,縱有閒工夫,一併使在了貝貝身上。對於學問,她其實一知半解。

她的心虛,崔介洞若觀火,倒無甚感觸。她或是撒謊或是實情,與他八竿子打不著。“此處風大,殿下不若往裡麵站站,好歹擋一擋風。”

春日的風,涼意未退,吹在人臉上依然忽視不得。

薛柔點點頭,不禁遐想連篇:他要她躲風,是關心她嗎?……一定是關心她的,要不然好端端的乾嘛去提那一嘴。越想,越開心,開心之餘又有些得意,合著他也並非全然不近人情嘛。

“小崔大人很少來禦花園吧?”麵對麵卻無話可說總不是回事,薛柔便就地取材,發散思維,趁機套近乎。

崔介道:“今天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五年前,他隨母親進宮拜謝皇後孃娘賞賜之恩。母親上坤寧宮謝恩,叫他隨處逛逛,這一逛就到了禦花園。

蜿蜒的甬道上,陽光穿過細密的枝葉透下來。拐角處,有兩個半大孩童,女娃娃牽著一條半大的黑狗對身前的男娃娃惡言相向,甚至命令那狗前去撕咬男娃娃。

恐打草驚蛇,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彼時他不得而知那二人的身份,現在,他有了結論——他轉眼望向湖心亭負手而立的長影,心下微動。

“你在看什麼?”長久未得到他的迴應,薛柔忍不住問,雙目則循著他的凝望而偏轉。看清到底是什麼人以後,不由添了分嘲弄之意:“崔大人日日上朝,總不見得不熟悉太子殿下吧?”

走哪都甩不掉,當真陰魂不散。

薛懷義同時間望了過來,帶著微不可察的審視。崔介,當朝紅人,新一任的能臣,前途無可限量。她現在的心頭好,冇準也是來日的駙馬。清貴君子,她無法抗拒的類型。

相隔重重人影,崔介、薛懷義四目相對。許是錯覺,崔介感覺對麵的注視陰陰鬱鬱,不太友善。

“園子裡有許多值得遊覽的景緻,”一個人卑賤起來,處處都是卑賤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薛柔不願讓崔介走入薛懷義低賤的視野,橫跨一步,以身軀阻隔二者的對視,“崔大人要一起嗎?”

鬼使神差地,崔介開口應下了:“好。”

薛柔走左邊,崔介走右邊;薛柔加快腳步,崔介放慢腳步;衣袖聯著衣袖,肩膀擦著肩膀……漸行漸遠。

薛懷義目送他們遠去,直至眺望不見。

“太子哥哥,東邊的花兒開得正盛,咱們一同去賞花吧。”薛嘉翩翩步入薛懷義的眼簾。

他們去的方向,恰好也是東邊。

同樣鬼使神差般,薛懷義冇有如往昔拒絕薛嘉,沉而緩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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