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乾部Makima 第26章 鬨彆扭 她在凶我好嗎?
鬨彆扭
她在凶我好嗎?
“學姐”,令人懷唸的稱呼,半喃喃地從他唇中吐出。
瑪奇瑪卻沒有什麼對往日情節的多愁善感,她擡起手,緩慢地握住他修長的指節,潔白手套的絲綢質感給指腹帶來不可忽視的涼意。
她一點一點地撥開他握著領帶的指尖,將領帶輕輕抽走,纖細的睫毛下是璀璨耀眼的半闔黃瞳,“我會提供相對的代價,也會將‘猿猴之手’歸還。”
“不會讓你等很久。”
說完,少女乾部重新恢複到端立靜澹的狀態中去,她看上去已經厭膩了來回的斡旋,森鷗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她並不滿意,定好象征交易的籌碼,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
身後的森鷗外靜靜地懷抱著金發的女孩,看著瑪奇瑪立定轉身,踏著漆皮圓頭鞋一步一步地端穩消失在視野中。
首領的人形異能拿起鎏金花色的檀木鋼筆在記事本上隨意寫寫畫畫,像在抒發一種隱秘又令其主人厭惡的感情,冷如冰窟正中懸著的堅冰。
辦公室的門逐漸關閉,將那一抹黑白以外活躍的暗赭色徹底掩在門後。
……
穿過從首領辦公室通往公共等候區域的長廊,兩側枯萎的月季環繞著透明的隔離帶,在少女乾部的身影出現以後緩慢地鮮妍起來,像是恭候從神殿議事完畢的花神的眾生。
“瑪奇瑪……乾部。”
一麵朦朧花廊間,瑪奇瑪循聲擡頭,淡淡看向坐在花壇旁的乾部候選者。
他也有一頭較亮的赭紅發色,稍長地堪堪留在頸部,微微蜷曲著勾勒著他俊秀的輪廓,月季在他身後緩慢地綻放,淺黃色的花瓣聚焦了淡淡的日光,帶來幾分淒楚明亮的美感。
中原中也回想起幾個小時前,上司尾崎紅葉站在暗室中挑選長鞭的款式,突然轉頭看著表情凜冽的自己,細眉輕挑吩咐他“去問瑪奇瑪要點資料吧”時意味深長的神情。
他有些頭疼地擡起指節,點在帽簷,小幅度地下拉遮住了溫和微蹙的眉眼。
適纔在等候區出神思考的措辭,在真正看見少女乾部後反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難道要麵無表情地說“我此次來是為了向您要一些甜品店襲擊案的情報,方便拷問您的部下阪口安吾”嗎。
與瑪奇瑪並不熟悉、甚至有些尷尬的關係讓他隻能使用正式的語氣來說,且不談原本就沒什麼近乎可以套,就連委婉不刺痛的語氣都很難斟酌吐出。
中原中也難得地在思考怎麼對女孩子說出生硬的話語,沒什麼經驗的他臉色蒼白、薄唇輕抿,清晰的下顎線緊繃著,讓他看上去更加冷冽得不近人情了。
瑪奇瑪也根本不打算理解他這樣神態下彎彎繞繞的艱難心思,她看上去並不在乎他在公共區域等候的舉動,看他如看一捧花壇內任君采擷的廣泛的旖旎月季,與其它靜立於花壇中的同類沒什麼不同。
她把微皺的領帶捋平,冷淡地道:“有什麼事嗎,中原先生。”
沒有任何敘舊或談及其他輕鬆事情的意味,完全公事公辦的意味。
中原中也的視線隨著她嫩白的指尖落到褶痕暗生的純黑領帶上。
瑪奇瑪一貫在衣著上嚴謹端儀,每每出門都會用蒸汽手持燙熨機把襯衫衣領與褲腳邊的摺痕燙熨平整,尤其在麵見首領這樣的場合,更會注重自己的衣著禮儀。
脖頸領口下的領帶生皺這樣的事很難令人相信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出現在少女乾部身上。
是與森首領發生了爭執嗎?中原中也蹙眉想著。
望向瑪奇瑪毫無波瀾、清澈倒映著他身影的黃瞳,年輕的乾部候選者放在背後的手收緊,揪亂自己平整的外套,昳麗的湛眸情緒閃爍,聲音有些乾澀地道:
“我來詢問您……甜品店襲擊案的資料是否整理完畢,在後續的交接事宜與調查中我們可能需要用到。”
看著他,瑪奇瑪沒什麼波動地道:“你可以直接去問我的助理五十嵐鳴聲。”
說完,她偏了偏頭,精緻的眉眼平靜,像是在說既然都要交接了還要過來刺痛一下我這件事難道會讓你產生快感嗎?
察覺到眼前少女冷淡的情緒,中原中也心裡愈發沉悶,碰壁的他像是在解釋繼續留下的原因,又莫名地不快。
“是……紅葉大姐讓我來問您的,調取情報的級彆我需要您本人的首肯。”
我不過在服從命令而已,如果您不配合我我也沒有辦法的。他忽然像對自己催眠一般硬心腸了起來,這樣想著,麵對少女屢次冰涼的態度他的心情也逐漸低落結冰。
沒有意識到在心情不佳、沒有功夫搭理人的少女麵前提起另一位女性上司的服從命令是不會有利於局勢這件事的中原中也不知不覺碰了一鼻子灰。
“是嗎。”少女乾部顯然沒被他小兒科的嗆聲攻擊到,麵無表情地道,“原來她不叫你來,你便不會來見我嗎?”
“也是,見到你真難得呢,中原先生。下午好嗎?”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二人的側顏,被月季環繞在身旁的他們像是油畫中於舞會後邂逅的公爵與千金小姐一般。
麵對瑪奇瑪過於直接又莫名帶著期許曖昧的話語,中原中也適纔不悅的情緒被她的這句話猛然衝擊到,第一次理解到了什麼是成語“百口莫辯”,反倒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應對比較好了。
如果此刻二人是在玩什麼語言回合製遊戲,那麼適才瑪奇瑪的那句“不是彆人叫你來的話就不會來找我”話恐怕會在二人之間的留白畫麵出現碩大的“perfect”一擊標識。
難道說:她一直在等我主動找她嗎?
這樣想,這幾日我確實因為阪口安吾受押解的原因,從沒有主動找她說過話。下電梯的那次也沒有伸手挽留住她。
他哽了一下,在心裡胡亂地解讀猜測,神情軟化了一些,想說些舒緩的話緩解話語中結起的層層薄冰:“下午好,我……”
“也對。”瑪奇瑪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有些踉蹌的示好,“你確實有這個權利,中原先生,這件事的指揮權已經經首領諭令交由給你了,我會配合你和尾崎乾部的調查,把首肯的指令交給你。”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中原中也對他的上司說出這句話的反應,可能除了被肯定的成就感不會有多餘的感受,畢竟能夠得到乾部級彆的指揮權也就代表他的忙碌是有一定成效的。
但此刻年輕的候選乾部卻不覺得開心,隻感到渾身血液被抽乾了一般的從躁動到寒冷。
她話鋒一轉,高效率的對話、確定他話語的措辭徹如冰潭,黃瞳裡的高光如封鎖多餘感情的金鎖一層層桎梏住流動的情緒:
“但請你見諒,我現在可能不能夠親自呈遞給你情報,我今日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我原本騰出的私人時間,沒有辦法給工作上索要情報的同事,還麻煩你讓開,另擇時間吧。”
少女口中的“私人時間”如一道分水嶺隔開了二人建立的尚未穩定的聯係,在她的社交範疇內,中原中也顯然被規劃到了僅僅是工作同事的淺薄關係中去。
中原中也聽到她清冽的聲音:“當然,如果你願意屈身去找我的助理瞭解進一步事宜,我會萬般感激的。”
赭發少女澹然的眉眼蘊繞著幾分逼人的冷意,看著麵前的少年時又帶著漫不經心與特意表現出來的、還有些不擅長的不耐煩,顯然她也很少用這個表情麵對人類。
不知為什麼,中原中也從她冷到負度的表情裡找到了幾分僵硬的可愛來,很快他又回過神來,在心裡想我在乾什麼啊?她在凶我好嗎?其不留情程度簡直是在打我的臉麵。
他也懶得再眼巴巴地貼上去,修長的手指調整了身側風衣的褶皺,少年邁向男人階段特有的聲音的低沉、成熟,輕易穿過空氣,冷冷道:
“希望您清楚,我可沒有讓您難做的意思,您不要覺得困擾。”
瑪奇瑪確實感到難得的煩躁,由因並非從眼前的少年汲取,而是一種生理性的、令人心悸的瀕死感,她很久以前就已經強大到沒有這種感受了。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如果是常人早已麵露驚慌、四處求助,但她卻保持著驚人的淡然,甚至可以隨口回答:“多謝你的關心。”
她的異能「織女」在車上對遇襲的阪口安吾緊急使用後,有著一定的冷靜期。那些以不知名手段提取的異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有時細微到幾乎沒有,有時則幾乎報廢。
十幾年前的神社巫女可以毫無滯濡地無縫連線,像擅長梭絲織布的嫻熟女工,因此靠著窺視他人的性命線增累了她所在的神社集團的名譽,自身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但「織女」在少女乾部身上仍舊有著一定的不適應性,或許是受到它原主人對其的恨意與不甘,在被使用後總是會沉寂一段時間。
同樣的,瑪奇瑪在從救下芥川龍之介至開啟猿猴之手之前的這段時間裡,受到冷靜期的影響,根本無法使用「織女」檢視自己的生命線,她給自己施加的頂多是名為“哄騙無知部下”的執行緒。
尚不知情的中原中也看著靜默的少女,被她一語又一語噎得愈發沉悶,不知何時已經把少女放在了某個微妙位置的中原中也還沒發現自己定位的不對勁。
畢竟在afia內,如果是上屬對下屬,說任何斥責的、不留情麵的話語都是不容置疑的。
中原中也厭惡一切自己忍不住多發的自作多情,很快他就清醒過來,說服自己隻是單純被不屬於自己部門上司的乾部嗬斥心情不佳。
溯回般地想了想,他也沒有出言不遜,措辭也算是理智的,自己的那份彆扭的不快來得太莫名其妙了,自言自語的疏導並沒有讓他漸沉的麵色稍霽。
因為很快他就發現少女乾部麵無表情地留下了眼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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