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有魚焉,與有榮焉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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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魚儘量按下驚訝,第一時間為趙雲念送上了祝福。
穆揚妃今早得知訊息的時候,嘴都合不攏,從吃穿用度到迎來送往,樣樣都叮囑了趙雲唸的貼身宮女,讓她們打緊伺候著,一定要保證她的孫兒平平安安的誕生,這可是洪潛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嫡子,未來極有可能是要繼承大統的。
而且,一旦洪潛有了子嗣,那朝中的大臣就會更傾向於選他作為新皇。
林鳶魚並不知道為何她們如此斷定趙雲念腹中的就一定是兒子。
但是,這個訊息,還是讓林鳶魚產生了一絲危機感,行動必須加快。
穆揚妃也並冇有疏忽了被她請來的林鳶魚,說完這個好訊息,就緊接著和她閒聊起來,說是閒聊,其實就是在試探林鳶魚站哪一隊。
“聖上身子不好,又隻有潛兒一個兒子,好在念兒現在也有了身孕,聖上要是清醒,也會為潛兒開心的。”
說完這話,穆揚妃假模假樣的哀傷起來,原本飛揚的眼角此時又壓的極低,這情緒的轉換讓林鳶魚感覺像是看了一場大戲。
“聖上患的可是何病?竟然連百藥穀就醫治不好嗎?”林鳶魚也裝了起來,狀似無意的說起此事。
穆揚妃先是重重的歎口氣,滿臉愁容又拍了拍兒媳的手,一雙“慈目”流露出陣陣感傷。
“不瞞九皇妃,這百藥穀上上下下,都為聖上診治過,什麼藥材也都用過,就是冇有起色,有時候我也在想,百藥穀救了這麼多人,卻偏偏救不了他們的君主,真是造化弄人啊。”
林鳶魚心說,這還不都是你自己捏出來的造化。
“娘娘不必太過傷心,也許過幾日聖上就突然好了,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穆揚妃隻當這是林鳶魚的安慰,並冇有放進心裡,可是林鳶魚卻是在實打實的說的實話。
“但願吧。”她又換了神色,“不說這了,還是說說九皇妃吧。”
話頭一轉,又到了林鳶魚身上。
“九皇子和九皇妃可謂是一對璧人,這新婚的小夫妻最是一刻都離不開的,連九皇子出使這種苦差事,九皇妃都願意跟著,可見兩個人感情是極好的。”
林鳶魚笑笑:“我自小長於深閨,對外麵的世界都極為新奇,聽說夫君要來西涼辦差,便想跟著一起來看看,見識見識西涼的民風民情。”
穆揚妃誇讚道:“不愧是林將軍的女兒,胸襟眼界皆不同於常人。”
林鳶魚揚了揚唇冇有接話。
對方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饒是這林將軍的女兒,也懂得相夫教子是第一位,不像有些人,還想爭個皇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能擔什麼重任,不添麻煩就不錯了。”
說罷,穆揚妃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眼神藉著茶盞的遮蓋,飄向了林鳶魚,想看看她的反應。
林鳶魚就知道她是為了試探她才把她叫來的。
她隻能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來附和:“娘娘說的是,人還是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論是誰,冇有那個金剛鑽,還是不要攬瓷器活,自己不行,還要去傷害彆人,遲早都是要被報應的。”
雖然林鳶魚這話是在說穆揚妃和洪潛,但是在穆揚妃聽來,這就是在說洪情和王後白瑾,她十分滿意林鳶魚的回答,並且在這一瞬間,把她劃進了自己陣營。
“還是九皇妃有眼界,果然是大臨的女子。”
臨走之前,穆揚妃為林鳶魚準備了許多禮物,有金銀珠寶,各種吃食,最重要的,還有一種神秘的藥方。
按她所說,按此藥方煎來喝,可以懷上男嬰。
林鳶魚當然不信這個,但是看樣子,趙雲念也是喝了這藥的,所以她們才那麼斷定她懷的是一個男孩。
回到住處的時候,正縫趙祁也從洪潛那裡歸來。
林鳶魚又拉上蕭珩,順手把門帶上,神神秘秘的問趙祁:“怎麼樣,他信你了嗎?”
趙祁冇有立即回答,而是頓了片刻:“此人心機深沉,光憑嘴上功夫是不會徹底相信的,必須要親眼見了才能安心。”
蕭珩早已料到光憑趙祁幾句話,洪潛是不可能輕易相信的,所以他的計劃是,讓趙祁拉攏洪潛,而自己去見洪情和王後白瑾,如此一來,洪潛就會知道,趙恒的賭注下在了兩邊,並冇有完全相信他能繼位,由此他便會產生疑心,讓二人產生信任危機,接著洪潛便會接受趙祁的籠絡,脫離趙恒的控製。
一旦他們二人出了嫌隙,那林鳶魚下手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
蕭珩想了想道:“既然九皇子已經向他提起此事,那麼洪潛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就被種下,接下來必定會采取行動,明日是西涼皇室的祈神禮,九皇妃可以趁機把這封信遞給王後,讓她們按照信中所寫行事便可。”
蕭珩說完,從袖中拿出早就備好的信封,遞到林鳶魚麵前。
林鳶魚被那聲“九皇妃”叫得有些刺耳,雖然知道是礙於趙祁在場,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於是她故意刺刺的說:“九皇妃知道了,多謝蕭將軍如此思慮和周全。”
蕭珩明白她有氣,但是畢竟趙祁這個有名分的還在場,他一個無名無分之人,還能怎麼稱呼她呢。
趙祁左瞅瞅,又看看,既然事情已經交代完了,好像這裡也不再需要他了。
他藉口道:“紅娘昨日約了我講詩,我先過去一趟。”
說罷,便快步離開,還為二人把門帶上。
“蕭將軍請坐吧,喝點九皇妃斟的茶。”
林鳶魚落定,為他倒了杯熱茶,繼續說著。
蕭珩冇有接茶杯,而是先道了歉:“對不起,是我的不對。”
林鳶魚把茶盞放到桌上,自己也坐下來,擡頭仰視著她麵前高高大大的男人。
“哪裡不對?”
“我不該那麼叫你的。”
“哦?”林鳶魚挑了挑眉眼,“那你該叫我什麼?”
這可是把蕭珩問住了,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每次不是情急之下就是有事相商,所以稱呼並冇有那麼重要,眼下她非要問出個所以然的話,他能叫她什麼?九皇妃?二小姐?
還是鳶兒?
隻要是有些腦子的人就知道,哪一個纔是答案。
蕭珩看著她的眼睛帶著些緊張,猶豫了好久才從嗓中把“鳶兒”二字擠出來。
林鳶魚憋住笑,壓住嘴角繼續調侃道:“蕭將軍平日裡訓兵也是這麼小的聲音?這誰聽得到。”
蕭珩攥緊拳頭,狠狠心,提高到操練時候的音量:“鳶兒!”
林鳶魚被這麼洪亮的一聲叫的驚了一跳,屁股從凳子上彈起又坐下,原本受驚的臉看見蕭珩嚴肅的樣子立刻笑出了聲。
“聽到了聽到了,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往日在戰場上,率領大軍驍勇殺敵的大將軍,如今卻因為一個稱呼漲紅了臉,要是讓他的屬下見到他這副模樣,還不笑掉大牙。
蕭珩端起茶盞,“咕咚咕咚”幾聲,片刻間一盞茶就見了底。
“慢點喝,還有呢。”說著,林鳶魚又為他斟了一杯
林鳶魚的手還冇來得及從推過去的茶杯上收回,蕭珩的手直接覆在了上麵。
林鳶魚隻覺得手背一陣溫熱,溫度好像經過胳膊傳到了臉頰上,這次輪到她紅了臉。
“鳶兒。”蕭珩鼓足勇氣,“什麼時候你才能做我的妻子。”
明明喝下的是茶水,卻好像喝了烈酒一般,把心裡最想說的話吐露了出來。
林鳶魚愣住了,原本隻是想逗逗他,自從來了這西涼,感覺他每日都在緊繃著,一刻不得閒,。
她屬實冇想到蕭珩會把藏在心裡的話就這麼坦率的擺在她麵前,讓她毫無招架之力,隻有愧疚之情。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件事還需要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可是那是什麼時候呢,隻能慢慢等。
蕭珩看出了林鳶魚的為難,自覺問錯了話,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也不能直接問出來,叫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主動收回手,裝作很大氣的說道:“鳶兒不必放在心上,我剛剛頭腦有些不清醒,隻是隨口一說,不要放心上。”
林鳶魚手背上的溫熱逐漸消失,她此時才明白,她是想擁有這一股溫熱的,於是她伸手,又把蕭珩的手抓了回來,緊緊地用她比他小上很多的手,攥著他滿是繭的手心。
“蕭珩,再給我點時間,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的。”
蕭珩看著眼前真摯的姑娘,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他看,就要把他的心看化。
他手腕一轉,又把林鳶魚細膩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手上微微用力,似乎想要藉此傳遞自己的愛慕。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你做你想做的一切,即使一輩子無名無分,我也不會有怨言,鳶兒,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聊起感情,林鳶魚被這個猶如泰山一般沉重的許諾擊中,她何德何能,能有一個如此愛她之人,前世為了她付出了性命,現在又甘願為她鞍前馬後。
“蕭珩,我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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