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萬丈，你我皆過客 008

    女兒稚嫩的話語像一道驚雷，劈得陸瀾渾身一顫。

他猛地轉身，下意識伸手想去探女兒的額頭，擔憂道：【寧寧，你是不是嚇壞了？】

【彆怕，有爹爹在……】

陸瑤卻一把將元意抱起來，聲音空洞而麻木。

【哥，寧寧沒說胡話。】

她看著陸瀾滿眼的疑惑，苦澀地開口：【是你，是你這些年隻顧著沉溺在自己的恨意裡，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你的女兒。】

【寧寧她從小就能看見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府裡的老人都說，這孩子天生陰陽眼。】

【陰陽眼？】

陸瀾聽到這三個字，突然明白了女兒之前的那些胡話。

原來，她說她看見了娘親，要留在囚營陪娘親，都是真的。

巨大的震驚過後，陸瀾的心裡多了一絲希望。

他拉住女兒的小手，期待地問：【寧寧，娘親現在就在這裡對不對？】

元意被他抓得有點疼，禁不住皺了皺眉。

但她還是乖巧地指向我：【對，娘就在這兒。】

元意並不知道陰陽眼意味著什麼。

但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隱約發現，好像隻有她自己能看見我。

於是她從陸瑤懷裡跳下來，拉著我的手問：【娘，你能看見爹爹嗎？】

我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元意開心地拍著手掌，道：【爹，娘說她能看見你。】

【你上次喝醉酒，不是說有好多話想跟娘說嗎？】

【你快說呀，說完了娘親就不生氣了，娘親不生氣，就不會跟你們玩躲貓貓了。】

【到時候爹爹就能看見娘親了……】

陸瑤聽著元意童真的話語，眼淚再次決堤。

她正想跟元意解釋，卻被陸瀾攔住。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許多話堵在喉嚨。

可最終卻隻化作一句：【你娘她……她好不好？】

問出這個問題後，陸瀾也意識到了自己有多蠢。

一個被夫君拋棄的殘廢女人，淪落到囚營，連死都不得全屍，能好到哪兒去？

可元意卻沒那麼多心思，隻是將我的模樣描述給了陸瀾聽。

【爹，娘親應該不好，她在哭呢。】

【流了好多眼淚，眼睛都腫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紮得陸瀾體無完膚。

鮮少流淚的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哽咽道：【寧寧，告訴娘，彆哭。】

【是爹對不起她。】

元意仰起小臉，對我說：【娘，爹爹說對不起了。】

【你就原諒他吧……】

我的眼淚更加不受控製。

是啊，他是對不起我。

可我又何嘗對得起他？

他給了我全天下女子都羨慕的愛，我回報他的卻是一個細作的身份。

這一刻，我突然就釋懷了。

也許，我和陸瀾之間，欠彼此的，隻是一個道歉。

【寧寧，也替娘跟爹說一聲對不起好嗎？】

我的這句對不起徹底撕開了陸瀾的防線。

這麼多年的恨意頃刻之間化作思念。

他看不見我，卻對我伸出了手。

【宜寧，是我錯了，當年我若是肯多聽你解釋一句，我們怎會走到現在？】

【你知道嗎？我好想你。】

【無時無刻都在想你。】

【三年了，我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隻要閉上眼，夢裡就全是你的身影。】

【我沒有辦法，隻能用酒麻痹自己。】

【宜寧，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

我也伸出了手，卻再也觸碰不到他。

陸瀾，怎麼辦？我好像真的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