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紀:盤古殘脈 第20章 黑風穀初探
從不死火山西麓離開時,辰的淡青色衣袍上還沾著未散儘的火山灰——那灰是淺灰色的,顆粒細如粉塵,風掠過衣擺時,不是徑直滑落,而是先在衣襟褶皺裡打個旋,像極了瀕死的飛蛾在盤旋,而後才慢悠悠飄向地麵,露出下方隱約流動的靈氣微光。微光裡裹著他緊貼胸口的戊土鱗片,土黃色的鱗片與淡青色的斧痕碎片正以肉眼難辨的頻率共鳴,二者交織成一層半透明的光繭。這光繭不是靜止的,而是隨著辰的呼吸輕輕起伏,光繭表麵,土黃色的地脈紋與淡青色的開天紋像兩條纏繞的小蛇,緩慢遊走,既嚴絲合縫地掩蓋著開天本源的波動,又能實時捕捉周圍地脈的細微震顫。
躲過始麒麟的探查後,辰便循著地脈氣的牽引向西南而行。腳下的土地已從火山西麓的灼熱,漸漸過渡到一種帶著厚重感的濕潤——這是西昆侖餘脈特有的黃土,每一粒泥土都像吸飽了地脈氣,踩上去時,能感覺到細微的溫熱順著鞋底紋路向上蔓延,像是大地在輕輕呼吸。走得久了,鞋底甚至沾了一層薄薄的黃泥,黃泥乾燥後結成細小的痂,蹭在岩石上會發出“沙沙”的輕響。
風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起初隻是偶爾有縷黑色的風從西南方向飄來,風裡裹著淡淡的濁氣——那濁氣不隻是塵土與血氣的混雜,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想來是巫族常年煉體時,皮肉擦傷滲出的血氣混著汗水蒸發,與地脈深處翻湧的濁氣交融而成。行至半途,黑風變得密集起來,每一縷風都帶著細碎的呼嘯,像是無數細小的石子在互相摩擦;風刮過辰的衣袍時,布料的“沙沙”聲裡還夾雜著路邊黑針草葉子被吹動的“簌簌”響,濁氣也愈發濃鬱,吸入時竟讓他魂體的淡青色輪廓泛起細微的刺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輕輕紮著麵板——這便是大綱中提及的“黑風穀濁氣”,是巫族千萬年煉體史,在黑風穀這片土地上留下的獨特印記。
辰停下腳步,擡手揉了揉眉心(實體化後新增的細微動作),擡眼望向遠處——一道黑色的風幕正橫亙在視野儘頭,風幕不是整齊的直線,而是像流動的墨汁,邊緣處的黑風在緩緩翻滾,偶爾有幾縷風掙脫束縛,向兩側飄去,很快又被主風幕拉回來。風幕後,隱約能看到連綿的木屋輪廓,木屋是用深褐色的硬木搭建的,屋頂覆蓋著同樣顏色的茅草,茅草被黑風常年吹拂,已經變得有些發白,卻依舊牢牢貼在屋頂上,隻在風勢稍大時微微晃動。木屋之間的空地上,矗立著十幾根丈高的圖騰柱,柱身是用整根的黑鐵木製成,表麵刻滿猙獰的獸紋:有熊羆的利爪,爪尖刻得鋒利如刀,彷彿下一秒就要抓破空氣;有猛虎的獠牙,獠牙間還刻著細小的血珠紋,泛著淡淡的紅光;還有蒼狼的尖耳,耳尖微微翹起,像是在警惕地聆聽周圍的動靜。每一道刻痕都泛著淡淡的血氣光,光紋隨著風的節奏輕輕閃爍,像是有生命般在柱身上緩慢遊走。
“那就是黑風穀……巫族的聚居地。”辰的意識中泛起確認的念頭,指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戊土鱗片。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風幕之後,一股濃鬱的氣血氣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擴散——那氣息不同於火靈氣的熾熱、水靈氣的溫潤,也不同於戊土氣的厚重,而是帶著一種蓬勃的生機與力量感,像是奔騰的黃河,在空氣中洶湧流動,連周圍的地脈氣都被這股氣血氣牽引,變得更加活躍,地麵下的地脈線甚至泛起了微弱的土黃色光,順著氣血氣的方向緩緩流動。
辰沒有貿然穿過風幕。他知道巫族以煉體聞名,對氣息的感知極其敏銳,尤其是他如今雖已接近實體,魂體深處卻仍帶著開天清氣的特殊波動,若是被發現,難免會引發衝突——畢竟在這洪荒大地上,陌生的氣息往往意味著威脅。他繞到風幕西側的一處矮坡後,矮坡不算高,約莫兩丈,坡上長滿了適應濁氣的“黑針草”:草葉呈深黑色,葉片細長如針,針尖泛著微弱的銀光,像是撒了一層碎星;草莖很堅韌,即使被黑風吹得彎下腰,也不會輕易折斷。辰蹲下身,將身體埋在黑針草叢中,草葉剛好能沒過他的肩膀,隻露出一雙眼睛觀察穀內。他又將戊土鱗片的氣息再次釋放一分,土黃色的氣順著他的身體緩緩蔓延,與周圍的黃土、黑針草的氣息完美融合,連他呼吸時逸出的靈氣都被染上了一層土黃色,隻留一縷細微的意識,透過草葉的縫隙向穀內望去。
穀內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熱鬨,也更具衝擊力。
木屋前的空地上,上百名巫族族人正圍著中央的“煉身台”訓練。煉身台是用巨大的青岩石砌成的,台麵平整如鏡,邊緣處刻著一圈煉體符文,符文泛著淡紅色的光,與空氣中的氣血氣遙相呼應。巫族族人大多**著上身,古銅色的麵板上布滿凸起的肌肉,每一塊肌肉都像精心雕琢的玉石,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汗水順著肌肉的溝壑滑落,從額角流到下巴,再滴落在煉身台上——汗水落地的瞬間,會激起細小的氣血光,那光不是直接散開,而是先在台麵上凝成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像一顆迷你的紅寶石,然後才緩緩融入地脈,消失不見。每人手中都握著不同的武器:有石斧,斧身是用黑色的玄武岩製成,斧刃磨得鋒利,揮舞時帶著破風的“呼呼”聲;有骨刀,刀身是用洪荒異獸的腿骨製成,表麵刻著細小的花紋,刀刃泛著寒光;還有木矛,矛杆是用堅硬的橡木製成,矛尖鑲嵌著獸骨,尖銳無比。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像是在遵循某種特定的節奏,每一次揮砍、每一次刺擊都充滿了力量,彷彿能劈開麵前的空氣。
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站在煉身台中央的刑天。
他身材比普通巫族高大一倍,約莫三丈,肩寬背厚,站在那裡像一座小山;肌肉如黑褐色的岩石般堅硬,每一塊肌肉的紋理都清晰可見,肌肉收縮時,表麵的青筋微微凸起,更顯力量;麵板呈深褐色,上麵刻著淡淡的煉體符文——符文不是靜止的,而是隨著他的呼吸緩緩流動,像細小的紅色溪流在岩石間穿梭,每一次流動,都在不斷強化他的肉身。他左手持一麵圓形的“乾”(盾牌),盾牌直徑約莫五尺,表麵刻著熊羆紋:熊羆的眼睛是用紅色的獸晶鑲嵌的,雖然隻有指甲大小,卻在氣血光下閃著微弱的光;盾牌邊緣鑲嵌著一圈白色的獸骨,是用雪熊的肋骨製成,泛著厚重的氣血光,顯然經過了常年的氣血滋養。他右手持一把長柄的“戚”(斧鉞),斧柄是用千年黑鐵木製成,表麵纏著一層獸皮,防滑又耐用;斧刃鋒利如刀,寒光閃爍,刃口處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血氣,顯然是用洪荒異獸的骸骨煉製而成,剛經曆過實戰的磨礪。此刻,他正站在一麵丈高的石鼓前,石鼓是用整根的楠木掏空製成的,鼓身表麵蒙著黑色的獸皮——那是黑熊的皮,皮上的絨毛已被汗水浸透,泛著油光,鼓麵上還能看到幾處細小的裂紋,顯然是常年被敲擊留下的痕跡。
“喝!”
刑天發出一聲低沉的喝喊,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像是從地脈深處傳來。他右手的戚高高舉起,手臂上的肌肉瞬間繃緊,表麵的煉體符文紅光暴漲,然後狠狠砸向石鼓。“咚——”的一聲巨響,鼓聲如同驚雷般在穀內回蕩,聲波向四周擴散——這聲波不是籠統的圓形,而是有層次的:第一層聲波是淡紅色的,貼著地麵快速擴散,像一層紅色的地毯,所過之處,空氣中的黑色濁氣像是遇到了剋星,紛紛向兩側退去,露出一片清明的區域;第二層聲波是淺紅色的,向上擴散,將空中的濁氣推開,形成一個圓柱形的清明空間;第三層聲波則帶著細小的氣血光粒,像無數紅色的螢火蟲,向周圍的巫族族人飄去。圍在煉身台旁的巫族族人聽到鼓聲,動作瞬間變得更加迅猛:揮舞石斧的力度加大,斧刃劈開空氣的聲音更響亮;手持骨刀的族人出刀速度更快,刀光閃爍間幾乎連成了一片;連握著木矛的族人都將矛尖對準了前方的空氣,刺擊的力度讓矛杆微微顫抖,他們身上的氣血光也變得更亮了幾分,像是被鼓聲點燃了鬥誌。
“再來!”刑天再次揮戚砸鼓,這次的鼓聲比之前更響,聲波中甚至能看到細小的氣血光粒在跳躍,光粒的顏色也更深了幾分,變成了深紅色。辰躲在矮坡後,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鼓聲不僅能震散濁氣,還能引導巫族族人的氣血流動——鼓聲的節奏與巫族族人的心跳、呼吸完美契合,讓他們在訓練時能更快地吸收天地靈氣,將靈氣轉化為氣血,進而強化肉身。這便是巫族特有的“鼓震煉體術”,是巫族千萬年來總結出的煉體秘法,用鼓聲的節奏契合氣血執行的規律,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辰的魂體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悸動,不是疼痛,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
那悸動來自鼓聲中的氣血氣——隨著鼓聲的回蕩,一縷縷淡紅色的氣血光粒順著風飄到矮坡旁,落在黑針草上,泛著微弱的光。光粒不是單一的紅色,中心是深紅色,邊緣泛著淡金色,像一顆小小的雙色寶石;它們飄的時候不是直線,而是有點晃動,像被風輕輕推著的小螢火蟲,偶爾還會落在黑針草的針尖上,短暫停留後再繼續飄向辰的方向。辰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些氣血光粒中蘊含著極其純粹的生機之力,與他魂體中的開天清氣有著某種微妙的共鳴,像是兩種互補的力量,在互相吸引、牽引——開天清氣代表著“開創”,而氣血氣代表著“生機”,二者相遇,竟產生了1
1>2的效果。
“這氣血氣……竟能滋養魂體?”辰的意識中泛起驚喜,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之前吸收過火靈氣、水靈氣、戊土氣:火靈氣讓他魂體凝實,像給魂體鍍了一層殼;水靈氣讓他靈活,像給魂體加了一層潤滑劑;戊土氣讓他穩固,像給魂體打下了一根樁;而這氣血氣,卻像是能為他的魂體注入“生命”,讓他那接近實體的軀體,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不再是冷冰冰的靈氣凝聚體,而是有了溫度、有了生機的“活物”。
辰沒有猶豫,悄悄伸出右手(魂體已能化出清晰的手掌輪廓,指甲泛著淡紅光,指尖甚至能看到細微的指紋),對著一縷飄來的氣血光粒輕輕一引。他的動作很輕,生怕驚動穀內的巫族;光粒像是有了指引,緩緩向他的指尖飄來,速度比之前快了幾分,落在麵板的瞬間,化作一道溫熱的氣流——那溫度不高,像是春日裡的暖陽,順著指尖湧入魂體,沒有絲毫排斥感。
氣流在魂脈中流動時,辰能清晰地感覺到,魂體的淡青色輪廓上,漸漸染上了一層淡褐色的光澤——這層光澤不同於火靈氣的紅、水靈氣的藍、戊土氣的黃,而是帶著一種溫暖的質感,像是陽光照在剛翻過的泥土上的顏色,柔和而充滿生機。隨著更多氣血光粒的湧入,淡褐色光澤越來越濃,從指尖蔓延到手掌,再到小臂;魂體的輪廓也變得更加清晰,之前還略顯模糊的手指關節,此刻已能看到細微的紋路,甚至能感受到麵板下氣血流動的微弱震動——那震動很輕,像蝴蝶翅膀的顫動,卻真實地存在著,證明他的魂體正在向“真正的實體”靠近。
辰沉浸在吸收氣血氣的喜悅中,不知不覺間,魂體的淡褐色光澤已經擴散到了小臂,連他的衣袍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褐光——衣袍上的褐光不是均勻的,而是順著衣袍的紋路流動,與周圍的黃土、黑針草的顏色更加接近,幾乎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體不僅變得更凝實,還多了一種“韌性”——之前若是遇到濁氣,魂體隻會被動承受刺痛,像一張脆弱的紙;如今有了氣血氣的滋養,濁氣再靠近時,淡褐色光澤會自動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濁氣擋在外麵,屏障甚至會微微反彈,把濁氣推回遠處,讓他不再受刺痛之苦。
“好神奇的氣血氣……”辰的心中感慨,忍不住又多吸收了幾縷光粒。他決定繼續吸收,看看能否讓魂體的淡褐色光澤擴散到全身,甚至進一步提升實體化的程度——若是能讓麵部五官也清晰起來,他就算真正擺脫了“虛影”的身份,成為一個有模有樣的“人”了。
可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矮坡另一側傳來,腳步聲很輕,是小孩子特有的、踮著腳尖走路的聲音,伴隨著一個稚嫩的聲音,帶著幾分好奇:“咦?這裡怎麼有氣血氣的味道?還這麼濃……”
辰的心跳瞬間加快,像被敲了一下的鼓,他急忙停止吸收氣血氣,將魂體的淡褐色光澤收斂——不是完全散去,而是隻留一層薄薄的氣息貼在體表,與周圍的黑針草、黃土完美融合。他甚至屏住了呼吸(雖然實體化後不需要呼吸,卻本能地做出了這個動作),將斧痕碎片的清氣壓在魂體最深處,連一絲細微的波動都不敢釋放——他知道,巫族幼巫雖然實力不強,但對氣血氣的感知卻比成年巫族更敏銳,因為他們的魂體更純淨,沒有被過多的力量乾擾,若是被發現,恐怕會引來刑天等人的注意,到時候就麻煩了。
辰悄悄透過黑針草的縫隙望去——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巫族幼巫正站在矮坡下,好奇地四處張望。這幼巫個子不高,約莫三尺,穿著一件小小的褐色布衣:布衣是用粗麻布做的,布料有些粗糙,袖口和衣角有明顯的縫補痕跡,縫補的線是紅色的,顯然是族裡的長輩親手縫的;他的頭發紮成兩個小辮子,辮子垂在肩膀兩側,辮子上係著紅色的繩結——那不是普通的結,而是巫族小孩特有的“平安結”,結上還串著兩顆小小的獸牙,是成年巫族獵殺異獸後給幼巫的護身符,據說能驅邪避災。他的麵板呈淺褐色,比成年巫族淺一些,臉上帶著嬰兒肥,臉頰鼓鼓的,像兩個小小的饅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兩顆黑色的葡萄,正盯著辰藏身的方向,小鼻子微微抽動,像是在分辨空氣中的氣息,小嘴巴還微微抿著,帶著幾分認真。他手中握著一根短短的木矛,矛杆是用細細的橡木製成,矛尖用獸骨磨成,泛著微弱的氣血光——顯然是剛結束訓練,偷偷跑過來玩的,木矛應該是他的玩具,而不是真正的武器。
“奇怪,明明有氣血氣的味道,怎麼看不到人呢?”幼巫皺著小眉頭,眉頭皺起來時,額頭上出現了幾道小小的紋路,顯得更可愛了。他邁開小短腿向矮坡上走來,腳步很輕,踩在黑針草上時,草葉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還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腳下,生怕踩到什麼東西。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盯著幼巫的腳步,祈禱他不要走過來。
可幼巫還是走到了離辰隻有三尺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擡起頭,大眼睛直直地盯著辰藏身的位置,小嘴巴微微張開,露出幾顆小小的乳牙:“這裡的氣血氣好濃……難道有什麼寶貝藏在這裡?族老說,氣血氣濃的地方,要麼有強大的族人,要麼有寶貝……”他伸出小手,向辰的方向輕輕摸去——他的手掌很小,手指胖乎乎的,像幾根小小的胡蘿卜,帶著溫熱的觸感,手掌心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正朝著辰的手臂緩緩靠近,速度很慢,帶著小孩特有的謹慎。
辰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能清晰地看到,幼巫的手掌離他的手臂隻有一寸遠,隻要再靠近一點,就能觸碰到他的衣袍。若是被幼巫摸到,他魂體的秘密必然會暴露——畢竟他的魂體雖然能模擬虛影,卻有真實的觸感,幼巫隻要碰到,就會發現異常;到時候刑天等人趕來,他就算有斧痕碎片和戊土鱗片,也未必能輕易脫身,畢竟這裡是巫族的地盤,對方人多勢眾。
就在幼巫的手掌即將觸碰到辰的衣袍時,他的手指突然穿過了辰的手臂——沒有任何觸感,沒有任何阻礙,像是穿過了一道虛影,連一絲風都沒有激起。
幼巫愣住了,大眼睛裡充滿了疑惑,他先是眨了眨眼,然後又伸出另一隻手,再次向辰的手臂摸去——結果還是一樣,手指直接穿過,什麼都沒碰到。他又試著摸了幾次,每次手指都會直接穿過辰的身體,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可空氣中的氣血氣味道卻越來越濃,甚至能聞到一絲淡淡的、不屬於巫族的靈氣味。“怎麼回事?明明有味道,卻摸不到?”他歪著小腦袋,自言自語道,小臉上滿是困惑,小手指還在辰的手臂位置輕輕劃動,像是在確認那裡是否真的空無一物,“難道是族老說的‘無形魂體’?族老說,無形魂體沒有實體,摸不到,卻會散發特殊的氣息……”
辰躲在原地,暗自鬆了一口氣,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實體化後出現的生理反應,汗水是淡青色的,帶著一絲靈氣味,落在黑針草上很快就蒸發了)。看來巫族對“無形魂體”並非一無所知,隻是幼巫年紀太小,對魂體的認知還很模糊,隻知道有這種存在,卻不知道如何分辨、捕捉,更不知道魂體也能吸收氣血氣。他決定繼續隱藏,等幼巫失去耐心離開後,再繼續觀察巫族的訓練,吸收更多的氣血氣——畢竟這樣濃鬱的氣血氣,在洪荒其他地方可不容易遇到。
幼巫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嘗試著用手中的木矛戳了戳辰的方向——木矛也直接穿過了辰的身體,沒有碰到任何阻礙,矛尖甚至還帶著一絲氣血氣,與辰魂體的氣息短暫接觸,卻沒有引發任何反應。他終於失去了耐心,小嘴撅了起來,嘟囔著“不好玩,什麼都沒有”,轉身向穀內跑去,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辰藏身的方向,像是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很快就消失在木屋的縫隙中,隻留下一串細碎的腳步聲,和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的、屬於小孩的氣血氣。
辰等到幼巫的氣息完全消失在穀內,才緩緩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淡褐色的光澤還在泛著微弱的光,魂體的凝實度比之前又提升了幾分——剛才吸收的氣血氣雖然不多,卻讓他對魂體的掌控又精進了一步,甚至能在幼巫觸控時,暫時將魂體的實體感降到最低,模擬出純粹的虛影狀態,這種掌控力,在之前是根本做不到的。
他再次透過黑針草的縫隙望向穀內——刑天還在揮戚砸鼓,鼓聲依舊震耳欲聾,隻是節奏比之前慢了一些,顯然是在調整巫族族人的呼吸;巫族族人的訓練也沒有停止,隻是動作幅度小了一些,應該是到了休息前的調整階段,氣血光在穀內彌漫,像是一片紅色的霧,將整個黑風穀都籠罩在其中。辰能清晰地感知到,煉身台周圍的氣血氣最濃鬱,尤其是刑天腳下的區域,氣血光幾乎凝成了實質,像一層紅色的薄膜貼在地麵上,若是能靠近那裡吸收,魂體的進階速度定會更快,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讓麵部五官清晰起來。
“看來得想辦法靠近煉身台。”辰的意識中泛起這個念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知道,直接進去肯定會被發現,巫族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必須找到一個隱蔽的位置,既能吸收氣血氣,又不會被巫族察覺,最好還能觀察刑天的煉體術——刑天的鼓震煉體術很有借鑒意義,若是能學到一點,對他未來融合靈氣與肉身力量會有很大幫助。他的目光掃過穀內的木屋、煉身台、圖騰柱,最終落在了煉身台旁的一根圖騰柱上——那根圖騰柱刻著蒼狼紋,柱身比其他圖騰柱粗一些,約莫三尺,柱身中間有一道半尺寬的裂縫,裂縫正好對著煉身台,從那裡既能清晰地觀察刑天的訓練,又能藉助圖騰柱的氣血光掩蓋自身的氣息,簡直是完美的藏身之處。
辰沒有立刻行動。他知道,巫族的警惕性很高,尤其是在訓練時,任何異常的氣息都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現在穀內還有不少族人在活動,貿然潛入風險太大。他決定等到日落時分——那時巫族的訓練會暫時停止,族人會回到木屋休息、吃飯,穀內的氣息會相對混亂,正好適合他潛入,不容易被發現。
他靠在黑針草旁,閉上眼睛(魂體的意識集中,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清晰感知周圍的動靜),開始梳理剛才吸收的氣血氣——淡褐色的氣流在魂脈中緩緩流動,與淡青、淡藍、土黃三色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四色光帶,圍繞著魂體的丹田(斧痕碎片所在位置)緩慢旋轉。光帶旋轉的速度很均勻,每旋轉一圈,四色氣息的融合度便會提升一分,魂體的凝實度也會隨之增加一分,丹田處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暖流,那是四種氣息融合後產生的新力量,雖然微弱,卻充滿了潛力。
時間漸漸推移,太陽慢慢向西邊落下,天空的顏色從藍色變成了橙色,又從橙色變成了紅色。穀內的鼓聲漸漸減弱,從之前的震耳欲聾變成了低沉的“咚咚”聲,巫族族人的訓練也接近尾聲——他們開始收起武器,互相擦拭著身上的汗水,偶爾還會說笑幾句,氣氛比訓練時輕鬆了不少。辰睜開眼,望向穀內——夕陽的餘暉透過黑風幕,灑在木屋和圖騰柱上,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木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落在地上像一道道黑色的條紋;巫族族人正陸續離開煉身台,向各自的木屋走去,有的族人還扛著武器,有的則互相搭著肩膀,顯得很親密;刑天也收起了乾??,將乾掛在背後,戚握在手中,站在煉身台旁,與幾位巫族族老交談著什麼——族老們大多頭發花白,穿著更精緻的獸皮袍,手中握著柺杖,顯然是族內的長輩,他們的表情很嚴肅,似乎在商議後續的訓練計劃,或是在討論洪荒的局勢。
“時機到了。”辰的意識中閃過這個念頭,身體輕輕一動,從黑針草叢中站了起來。他站起身時很小心,沒有驚動周圍的草葉,隻是讓黑針草輕輕劃過他的衣袍。他將戊土鱗片的氣息再次釋放,土黃色的氣順著他的身體緩緩蔓延,與周圍的黃土、黑針草的氣息完全融合,然後彎腰弓背,將身體壓得很低,借著夕陽的掩護,像一道淡青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向黑風穀內移動。
他穿過風幕時,能感覺到黑色濁氣在身邊流動,濁氣中的鐵鏽味更濃了一些,卻被魂體的淡褐色光澤擋在外麵,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屏障甚至還將幾縷濁氣反彈回去,讓它們順著風幕飄向遠處;他繞過木屋的角落,避開正在收拾武器的巫族族人——有個年輕巫族正蹲在地上擦石斧,離他隻有一丈遠,他甚至能聽到對方哼著的巫族小調,卻憑借著輕盈的腳步和氣息的隱藏,沒有被發現;他很快就來到了那根刻著蒼狼紋的圖騰柱旁,先是側耳聽了聽周圍的動靜,確認沒有巫族靠近,然後才彎腰鑽進了柱身的裂縫中。
裂縫比他想象的更寬敞,約莫一尺寬,剛好能容納他的身體坐下,不用蜷縮。裂縫的內壁不是光滑的,而是有凹凸不平的岩石紋理,有些地方還殘留著淡淡的血氣——那是之前巫族在圖騰柱旁祭祀時,灑在柱身上的獸血滲透進去形成的,血氣很淡,卻能與空氣中的氣血氣呼應;裂縫裡的空氣比外麵暖和,因為圖騰柱的氣血氣一直在散發熱量,坐在裡麵像待在一個溫暖的小房間裡,很舒服。辰靠在柱壁上,能清晰地感覺到,柱壁傳來的細微震動,是遠處木屋傳來的巫族說話聲、笑聲引起的,震動很輕,卻能讓他確認穀內的動靜。他悄悄從裂縫中探出頭,向外望瞭望——煉身台的景象儘收眼底,刑天還在與族老交談,他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高大,身上的氣血光依舊濃鬱,像一層紅色的披風披在他身上;周圍的族人越來越少,大多回到了木屋,穀內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少數幾個族人在收拾煉身台的武器。
辰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開始吸收周圍的氣血氣。淡紅色的氣血光粒順著裂縫飄進來,這些光粒比之前在矮坡旁吸收的更濃鬱,中心的紅色更深,邊緣的金色也更亮;光粒落在他的魂體上,化作溫熱的氣流,融入魂脈中,沒有絲毫阻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魂體的淡褐色光澤正在快速擴散,從手臂蔓延到軀乾,再到雙腿,很快就覆蓋了全身;魂體的輪廓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之前還略顯模糊的麵部五官,此刻已能看到淡淡的輪廓——眉毛是淡青色的,眼睛的位置有兩個小小的凹陷,鼻子和嘴巴的輪廓也隱約可見,雖然還沒有具體的樣貌,卻已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了“臉”的形狀。
“黑風穀……果然是個好地方。”辰的意識中充滿了喜悅,嘴角甚至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是他魂體實體化以來,第一次做出如此細微的麵部表情。他知道,隻要在這裡繼續吸收氣血氣,用不了多久,他的魂體就能完全實體化,甚至能擁有清晰的五官,真正成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沒有麵容的虛影。而巫族的煉體術、鼓震煉體術,也讓他對“力量”有了新的認知——原來除了靈氣,肉身的力量也能如此強大,靈氣代表著天地之力,肉身代表著自身之力,若是能將二者結合,走出一條“靈氣煉魂、氣血煉體”的道路,或許能在這洪荒大地上擁有更強的立足之本。
就在辰沉浸在吸收氣血氣的喜悅中,全身心投入到魂體進階時,煉身台旁的刑天突然擡起頭,目光望向蒼狼紋圖騰柱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眉頭皺得很緊,額頭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紋路,顯得很嚴肅。“剛才那股異常的氣血氣……怎麼又出現了?還在圖騰柱附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圖騰柱附近有一股不屬於巫族的氣血氣波動,波動很微弱,卻很特殊,裡麵還帶著淡淡的開天清氣——這種氣息他隻在傳說中聽過,是盤古開天留下的本源氣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像是某種魂體在吸收氣血氣。
“首領,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異常?”旁邊的族老察覺到刑天的異樣,問道,順著刑天的目光望向圖騰柱——族老的眼神有些渾濁,卻依舊帶著敏銳的光芒,顯然也在感知周圍的氣息。
刑天搖了搖頭,目光又收了回來,落在族老身上,聲音低沉:“沒什麼,可能是地脈氣波動引起的錯覺。最近洪荒不太平,羅睺魔氣還在窺伺,我們還是先商議好後續的煉體計劃,加強穀內的防禦,彆被魔氣鑽了空子。”他雖然覺得奇怪,心中也有幾分懷疑,卻沒有進一步深究——一方麵是因為魔氣的威脅確實存在,不能因小失大;另一方麵是他感知到的氣息雖然特殊,卻沒有絲毫惡意,不像是敵人,或許隻是某個路過的魂體,吸收完氣血氣就會離開。
辰躲在圖騰柱的裂縫中,能清晰地聽到刑天與族老的對話,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刑天沒有進一步探查,否則他的藏身之處很可能會暴露,到時候就麻煩了。他決定加快吸收速度,儘快提升魂體的實力,爭取在短時間內讓麵部五官清晰起來,這樣就算被發現,也有更多的底氣應對;同時,他也會更加小心,儘量減少氣息的波動,避免再次引起刑天的注意。
夕陽漸漸落下,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下,黑風穀內的光線越來越暗,木屋中開始亮起火光——那是用鬆脂和獸油製成的火把,火光呈橙紅色,映照著圖騰柱上的獸紋,讓原本就猙獰的獸紋顯得格外陰森、恐怖。辰依舊在吸收氣血氣,魂體的淡褐色光澤越來越濃,麵部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眉毛的形狀、眼睛的輪廓都漸漸顯現,他知道,自己的洪荒之旅,又迎來了新的成長,而黑風穀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這裡有他需要的氣血氣,有值得學習的煉體術,或許還會有新的朋友、新的挑戰,等待著他去探索、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