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紀：盤古殘脈 第35章 青靈坡聚氣
青靈坡的晨霧像揉碎的淡綠紗巾，纏在草葉間遲遲不散。辰站在坡底的青靈草叢中，淡青色衣袍的下擺掃過沾露的草莖，水珠順著衣料的紋路滾落，在地麵砸出細小的靈氣漣漪。他深吸一口氣，鼻腔瞬間被青靈草特有的清香填滿——那不是普通草木的氣息，而是帶著“生”之韻律的木靈氣，吸入魂體時，胸口的斧痕碎片突然輕輕震顫，碎片表麵的淡青紋路亮起，像是在與這股純淨靈氣隔空應和，連魂脈都跟著泛起溫暖的麻癢。
坡上的青靈草長勢旺得驚人，株株高及腰腹，葉片呈通透的淡綠色，陽光透過晨霧灑在葉麵上，能清晰看到葉脈間流淌的銀白靈絲。風一吹，整片草坡便泛起綠浪，靈絲在空中交織成半透明的綠網，將青靈坡罩在一片柔和的靈韻裡。辰閉上眼，魂體的感知順著草根向下延伸，竟“看”到每株青靈草的根係都纏著條細如發絲的地脈分支——地脈氣順著根係向上湧，在草葉間轉化為木靈氣釋放，再隨著靈網回落地麵，滲入地脈，形成一個生生不息的“聚靈迴圈”，比在地脈圖上感知到的還要精妙。
“這便是地脈圖中標注的‘木靈富集區’……果然名不虛傳。”辰低聲自語，聲音已完全連貫，沒有了往日的滯澀，連尾音都帶著一絲木靈氣滋養後的清亮。他走到一株格外粗壯的青靈草前，草葉比其他植株寬出半指，葉脈間的靈絲也更密集。辰緩緩蹲下，將右手掌心輕輕貼在草葉上——指尖剛觸到葉片的微涼，一股溫潤的木靈氣便順著掌心紋路湧入，像是有生命的溪流，順著腕間魂脈向上遊，與體內殘留的清氣、戊土氣撞在一起。三股氣流沒有衝突，反而快速交融，化作一道青、金、綠交織的三色氣流，緩緩流向左臂的虛化處。
左臂的虛化處仍泛著淡淡的墨黑，那是被弑神槍餘波掃中後，死死纏在魂脈裡的魔氣。此刻三色氣流湧來，黑色魔氣像是遇到暖陽的薄冰，開始緩慢褪色、收縮。辰能清晰地感知到，木靈氣像細密的毛刷，順著魂脈紋路一點點刷洗魔氣，清氣則在旁灼燒魔氣的核心，戊土氣則護著受損的魂體組織——原本透明得能看到空氣的魂體麵板，漸漸被淡青色填滿，麵板下的魂脈紋路也變得清晰，連之前因魔氣侵蝕而僵硬的關節，都能靈活活動了。
辰索性盤腿坐在草叢中，閉上眼全身心投入吸收。他按在靈源洞摸索出的“靈脈引導法”，用意識牽引三色氣流在魂脈中循行：先讓氣流順著左臂魂脈迴圈三圈，每一圈都將魔氣壓縮一分，直到黑色縮成米粒大小的光點；再將氣流分流至全身，順著魂體的每一條主脈、支脈遊走，修複之前與魔族纏鬥時留下的細微裂痕——那些裂痕曾讓靈氣流動滯澀，此刻被木靈氣浸潤後，竟慢慢癒合，連魂體的凝實度都提升了幾分；最後，他將所有氣流彙聚到眉心，試圖滋養那片始終模糊的區域。
隨著木靈氣持續湧入，辰的魂體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左臂的虛化處徹底消失，淡青色的麵板與右臂無縫銜接，甚至能看到麵板下淡綠的木靈氣、淡青的清氣、淡金的戊土氣交織流動；軀乾的魂體不再是之前的半虛狀態，衣袍也有了真實的布料質感——風吹過時，衣擺會揚起自然的褶皺，袖口還能看到氣流拂過的細微紋路；最讓他心頭震顫的是眉心處：先是鼻梁的位置泛起淡淡的凸起，能摸到堅硬的輪廓；接著是雙眼的區域，眼窩的形狀慢慢顯化，睫毛的虛影在眼瞼上輕輕顫動；最後是嘴唇，唇線從模糊的光斑凝結成清晰的弧度，連唇峰的細微起伏都能感知到。
“終於……要長出五官了。”辰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連指尖都微微發顫。自他從血海凝魂以來，始終是無麵的虛影，連“看見”世界都要靠魂體的感知。如今能凝聚五官，意味著他的魂體終於接近真正的“人形”，距離徹底實體化又近了一大步。他試著動了動剛顯化的嘴唇，能清晰感覺到唇瓣的柔軟，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若是能睜開眼，不知道青靈坡的綠，會是什麼樣子？
辰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向坡上的靈源洞走去。按地脈圖示注，靈源洞的靈泉藏著木靈本源，比草坡的靈氣精純數倍，定能讓五官徹底顯化。剛走十餘步，腳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癢意，像是有細小的東西在蹭他的衣料。
他低頭望去，隻見三縷青綠色的虛影正圍著他的腳踝打轉——那是大綱中提及的“木精”，每縷虛影都像縮小的青靈草葉片，約莫半指長，邊緣泛著細碎的銀白靈光，沒有四肢，卻能通過虛影的波動傳遞情緒。此刻它們正用快速閃爍的靈光圍著辰轉，虛影時不時蹭一下他的褲腳，傳遞出“好奇”“試探”的氣息，像是在打量這個突然闖入靈境的“外來者”。
辰沒有驚擾它們，緩緩蹲下身子，指尖凝聚一縷極淡的木靈氣——這是他從青靈草中剛吸收的靈氣，還帶著草葉的清香。木精們像是嗅到蜜糖的蜂群，立刻停止打轉，飄到他的指尖前。最靠前的一縷虛影率先貼上指尖，靈光大亮，貪婪地吸收著木靈氣，原本淡綠的虛影竟慢慢加深成翠綠；另外兩縷也不甘落後，一左一右貼上來，虛影的波動變得溫順，甚至帶著一絲依賴。
辰通過靈氣的聯結，清晰“聽”到它們傳遞的念頭：先是帶著雀躍的“感謝”，接著是一段模糊的畫麵——靈源洞深處泛著濃鬱的綠光，卻有黑色藤蔓纏在洞壁上，散發著讓它們恐懼的煞氣。“你們是在指引我去靈源洞深處？還在提醒我有‘壞草’阻攔？”辰輕聲問道，指尖的木靈氣釋放得更柔和，生怕驚擾了這些脆弱的生靈。
木精們像是聽懂了，紛紛飄向坡上的靈源洞方向，走幾步便回頭望他，虛影的波動變得急切，像是在催促。辰起身跟上，木精們便在他前方三尺處引路，虛影劃過晨霧時，會留下淡淡的綠痕，像是為他標記出最安全的路線——避開有碎石的窪地，繞開靈氣稀薄的枯木，連草葉最密集、靈氣最濃的路徑都一一指出來。
越往坡上走，青靈草越密集，木靈氣也越濃鬱，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辰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前方一片發黃的青靈草上——那些草葉的邊緣卷縮，葉脈間的靈絲也黯淡無光，仔細一看，每株發黃的草根部都纏著黑色的藤蔓。藤蔓約小指粗，表麵泛著油膩的黑光，還在緩慢蠕動，將青靈草的木靈氣往自己體內吸，連周圍的地脈氣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煞氣。
“這便是木精口中的‘壞草’……是外界濁氣滋生的毒藤。”辰皺起眉（雖仍無清晰眉毛，卻能通過魂體的緊繃傳遞情緒）。他能感知到，毒藤的煞氣與弑神槍的魔氣同源，隻是濃度低了許多，卻更隱蔽——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半月，整片青靈坡的靈脈都會被煞氣汙染，靈泉的木靈氣也會變質。
辰擡起右手，掌心的斧痕碎片亮起，一縷淡青色的清氣緩緩溢位。他沒有直接攻擊，而是讓清氣化作細絲，纏上毒藤的根部——清氣觸到毒藤的瞬間，黑色藤蔓突然劇烈顫抖，表麵的黑光快速褪去，煞氣被逼出體外，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毒藤失去煞氣支撐，很快變得乾癟發黃，從青靈草根部脫落，掉在地上後迅速腐爛，融入土中，竟還釋放出微弱的養分，被周圍的青靈草吸收，草葉瞬間恢複了幾分翠綠。
木精們飄回來，圍著辰歡快地打轉，虛影的波動快得像跳動的綠光，還不時用虛影輕觸他的手背，像是在為他喝彩。辰笑了笑，雖然五官仍模糊，卻能通過魂體的鬆弛傳遞暖意——剛才清除毒藤時，體內的木靈氣突然主動與清氣融合，不僅加速了煞氣的消散，還讓眉心的五官輪廓又清晰了幾分，雙眼的位置甚至泛起淡淡的微光，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皮下鑽出來。
跟著木精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靈源洞的入口終於出現在眼前。洞口寬約兩丈，洞壁上爬滿了深綠色的苔蘚，苔蘚的縫隙間滲著淡綠的靈珠，一碰就會化作靈氣融入空氣。洞口的地麵上散落著幾株枯萎的毒藤，藤蔓的切口還泛著焦黑，顯然木精們之前曾試圖用自身靈氣清除，卻因煞氣太強反被灼傷，連虛影都比其他木精黯淡幾分。
辰走進洞內，木精們沒有跟來，而是停在洞口兩側，虛影微微發亮，像是在為他守護。洞內比他想象的更寬敞，足有半座木屋大小，中央是一處圓形靈泉，泉麵約一丈寬，泉水呈通透的淡綠色，泛著細碎的金芒，像是把整片青靈坡的靈氣都揉進了泉裡。辰走到泉邊，低頭看向泉底——無數條淡綠色的地脈線像蛛網般鋪開，順著洞壁向深處延伸，與洞壁苔蘚的根係、洞外青靈草的脈絡連在一起，形成一個覆蓋整個青靈坡的靈脈網路，比在地脈圖上看到的還要完整。
他蹲下身子，將雙手緩緩浸入泉水中。泉水的溫度比預想的溫潤，剛一接觸麵板，一股精純到極致的木靈氣便順著指縫湧入魂體——這不是草坡上那種分散的靈氣，而是帶著“本源”氣息的木靈之力，順著魂脈遊走時，所過之處的魂體組織都在發燙，像是被溫水浸泡的乾裂土地。辰能清晰地感覺到，眉心的五官輪廓在快速凝實：鼻梁變得挺拔，能摸到鼻翼的細微弧度；雙眼的睫毛越長越密，眼瞼的輪廓也愈發清晰；嘴唇的唇線變得分明，甚至能感知到唇瓣的柔軟觸感。
辰閉上眼，將胸口的斧痕碎片貼近泉麵。碎片剛觸到泉水，便發出一道刺眼的淡青光，泉水中的木靈氣像是被吸引的蜂群，順著碎片的紋路瘋狂湧入。清氣與木靈氣在碎片內部交融，化作一道青綠色的氣流，順著辰的掌心重新注入魂體——這道氣流比之前的三色氣流更強，直直射向眉心，像是在為五官的顯化“點睛”。
“嗡——”
一道輕微的震動從眉心傳來，辰猛地睜開眼。刹那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靈泉的淡綠波紋、洞壁苔蘚的紋路、泉底地脈線的流動……這不是魂體的感知，而是真正的“視覺”！他能看到靈泉表麵倒映出的自己：淡青色的麵容，眉眼清秀，鼻梁挺拔，嘴唇微薄，眉心處還殘留著淡淡的青綠光暈，雖然膚色比常人淡些，卻已是完整的人形麵容。
辰擡手摸向自己的臉，指尖先觸到眉心的光溫，再滑過鼻梁的堅硬，最後落在嘴唇上——柔軟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連呼吸時唇瓣的起伏都能清晰感知。他再次俯身看向泉麵，水中的倒影隨著他的動作同步晃動，眼睫毛的顫動、嘴角的微揚，都真實得讓他心頭發顫。
“終於……有了自己的樣子。”辰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不是悲傷，而是劫後餘生的感慨。從血海凝魂時的無麵虛影，到西昆侖遇始麒麟，再到黑風穀得巫族相助，如今在青靈坡凝聚五官——這一路的磨難與溫暖，都刻在魂脈裡。他想起始麒麟贈予的戊土鱗片，刑天遞來的氣血果，阿石送來的靈草種子，還有此刻守在洞口的木精……若不是這些洪荒生靈的善意，他或許早已消散在魔氣中。
辰起身走向洞口，木精們立刻圍上來，虛影的波動帶著好奇，不時飄到他的臉前，像是在仔細打量他的新麵容。辰笑著伸出手，指尖凝聚一縷木靈氣，木精們立刻湊上來吸收，虛影的顏色變得鮮亮，還調皮地用靈絲在他手背上畫圈。
辰的目光轉向靈源洞深處——那裡泛著比泉眼更濃鬱的深綠光，地脈的共鳴也更強烈。他知道，自己在青靈坡的修煉還沒結束：靈源洞深處藏著更精純的木靈本源，不僅能徹底鞏固魂體，或許還能掌握操控木靈氣的高階法門；更重要的是，斧痕碎片與麒麟角此刻正隱隱共鳴，像是在預示深處藏著能徹底根除魔氣隱患的奧秘，為日後對抗羅睺積累力量。
“接下來，該去靈源洞深處看看了。”辰輕聲說道，聲音裡滿是堅定。他轉身向洞深處走去，木精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三縷淡綠虛影在他身後飄著，靈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像是為他引路的星子。
青靈坡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草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麵映出斑駁的綠影。辰的身影消失在靈源洞深處，隻留下洞口的靈珠還在輕輕閃爍，守護著這片滋養了木精、也讓他重獲“麵容”的靈土。而在他的意識裡，斧痕碎片的青紋與麒麟角的金紋仍在共鳴，像是在低聲訴說：靈源洞深處的木靈奧秘，將是他探索洪荒地脈、對抗魔祖的又一把關鍵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