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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春 第110章 寒潭失玉驚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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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鞭無情抽打著荒山破廟的斷壁殘垣,泥水裹挾著血汙在神像基座下彙成暗紅色的溪流。然而,在這片絕望的泥沼中央,卻出現了一幕近乎神跡的景象!一個直徑數尺、流轉著玄奧金綠色光紋的、如同實質般的光繭,靜靜矗立在風雨之中!狂暴的雨點打在光繭表麵,發出“滋滋”的聲響,蒸騰起大片白霧,卻絲毫無法侵入其內。破廟內刺鼻的血腥和藥味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純淨的氣息徹底驅散。光繭之內,溫暖如春。

馮紫英半跪在泥水中,小心翼翼地托抱著懷中的賈瑛,感受著光繭內那股磅礴而溫和的力量如同涓涓暖流,源源不斷地湧入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肩頭深可見骨的刀傷傳來陣陣清涼麻癢之感,那鑽心的劇痛竟奇跡般地消散了大半!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兄弟,虎目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劫後餘生的敬畏!賈瑛靜靜地躺在他臂彎裡,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蒼白如紙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之前那瘋狂抽搐痙攣的身體早已平息,滾燙的高熱如潮水般退去,隻餘下略顯冰冷的餘溫。嘴角和衣襟上的血汙依舊刺目,但呼吸卻變得悠長而平穩,胸口的溫玉髓心雖然光芒依舊黯淡,但搏動的節奏卻變得前所未有的穩定而有力!彷彿有一股源自異界的神力,在他瀕臨破碎的軀殼內強行撫平了創傷,將那失控的“異毒”風暴暫時鎮壓、彌合。“二爺……二爺……”馮紫英聲音顫抖,低聲呼喚,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平靜。他不敢想象,方纔那兩片小小的白色“毒丸”和這突如其來的光繭,是如何將兄弟從鬼門關拉回。但此刻賈瑛平穩的呼吸和溫玉髓心沉穩的搏動,便是最好的神諭!“光……繭……”馮紫英想起賈瑛昏迷前那破碎的音節,目光敬畏地看著將他們籠罩的、如同神物般的金綠色光罩。這難道是棲梧姑娘在另一個世界給予的庇護?是那通靈寶玉真正的威能?“咳咳……”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嗆咳聲。

馮紫英猛地回神!是柱子!

他小心地將賈瑛安置在相對乾燥的角落,確保他依舊被光繭溫暖地籠罩著,自己則掙紮著站起,踉蹌地撲到柱子身邊。柱子躺在冰冷的泥水裡,胸口那半截斷箭觸目驚心,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馮紫英急忙將他半扶起來,靠在自己未受傷的一側臂彎裡。神奇的是,當柱子的身體靠近光繭邊緣時,那金綠色的光芒似乎也分出了一縷暖意,溫柔地包裹住他冰冷的身體。柱子灰敗的臉上竟也浮現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急促的喘息稍稍平緩了一絲。“柱子!撐著!有救了!二爺……二爺有神物護佑!我們……我們都有救了!”馮紫英聲音哽咽,用力握住柱子冰涼的手。柱子渙散的瞳孔努力聚焦,看向那溫暖的光繭和繭中安靜躺著的賈瑛,乾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艱難地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頭一歪,再次陷入昏迷。但這一次,他的呼吸雖然微弱,卻不再像剛才那樣隨時會斷絕。馮紫英緊緊抱著柱子,感受著光繭帶來的溫暖和力量,巨大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將他心中的絕望和冰冷一點點驅散。他警惕地望向破廟外肆虐的風雨和黑暗,知道危機並未解除,王家的“影衛”隨時可能再次出現。但有這神異的光繭在,便有了一線生機!他必須守護好這裡,等待二爺蘇醒!濱海市,地下七層。

冰冷的實驗室此刻已化為一片死寂的廢墟。刺耳的警報聲早已停歇,唯有應急燈慘淡的紅光如同瀕死野獸的獨眼,在滿地狼藉的儀器碎片和噴射凝固的暗紅血跡上投下詭異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血腥味。幾名操作員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巨大的弧形螢幕上,隻有一片刺眼的雪花噪點,如同凝固的絕望。秦朗靠在一麵布滿裂紋的合金牆壁上,眼鏡碎裂,額角的血痕已經凝固,淩亂的頭發沾滿了煙灰。他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銀色手槍無力地垂在身側,槍口還殘留著一絲青煙。就在剛才,瘋狂的暴怒驅使他槍殺了那個拒絕執行開啟命令的操作員。然而,那聲槍響彷彿耗儘了他最後一絲力氣,也擊碎了他最後一點名為“理智”的偽裝。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空洞地、死死地盯著實驗室中央。那裡,那個曾經困住林棲梧的、布滿蛛網般裂紋的透明容器,此刻……空空如也!

平台之上,除了幾縷斷裂的感測器貼片和一點乾涸的暗紅血跡,再無他物!

林棲梧……消失了!

就在他槍殺操作員、心神劇震的刹那,就在那一片混亂和刺眼的紅光之中,如同人間蒸發!“不……不可能……”秦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啞嘶鳴。他踉蹌著向前撲去,腳步虛浮,踢開了地上的儀器碎片。他衝到容器旁,雙手瘋狂地拍打著那冰冷的、布滿裂紋的複合材料壁,試圖找到一絲縫隙,一絲她存在的痕跡!“出來!你給我出來!”他嘶吼著,聲音因絕望而扭曲變形,“玄玉!媧皇的力量!那是我的!是秦家的!你休想帶走!休想——!!!”他猛地舉起手槍,對著空蕩蕩的容器瘋狂扣動扳機!砰!砰!砰!

刺耳的槍聲在死寂的實驗室裡回蕩!子彈狠狠撞在特製的容器壁上,濺起刺目的火星!裂紋瞬間擴大、蔓延!但容器依舊頑固地矗立著,如同對他癲狂的無聲嘲諷。直到彈匣打空,撞針發出清脆的空響。

秦朗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身體順著冰冷的容器壁緩緩滑落,癱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手槍“哐當”一聲掉落在腳邊。他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指節因用力而慘白,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嗚咽。完了。

一切都完了。

目標丟失。“玄玉”消失。珍貴的“媧皇”核心資料在最後那場恐怖的反噬中儘數損毀!多年心血,家族數代人的追尋,耗費的無數資源……儘數化為泡影!而他,作為專案最高負責人,不僅任務失敗,還槍殺了核心研究員!等待他的,將是家族內部最嚴厲、最殘酷的審判!他將失去一切!地位、權力、尊嚴……甚至生命!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蜷縮在冰冷的廢墟中,身體因恐懼和悔恨而劇烈顫抖。那張曾經英俊而充滿冰冷智慧的臉龐,此刻隻剩下徹底的灰敗和扭曲的瘋狂。金陵城,王家西府,留仙閣。

燭火通明,映照著王夫人那張如同萬年寒冰雕琢的臉龐。她端坐在紫檀木書案後,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單調而壓抑的“篤篤”聲。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無形的壓力。書房中央,一個穿著夜行衣、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影衛”正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垂下,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他是昨夜派往城西荒山執行格殺任務的“影衛”小隊中,唯一的倖存者。此刻,他正用顫抖的聲音,艱難地複述著那場如同噩夢般的遭遇。“……屬下等……循蹤追至破廟……暴雨如注……目標賈瑛、馮紫英及另一重傷者皆在廟中……然……然……”影衛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驚駭,“然彼時廟中……有神物降世!一個……一個巨大的、發著金綠色光芒的……光罩!如同神佛金身!將三人籠罩其中!雨水不能侵!刀箭不能入!屬下等……屬下等全力攻擊……弩箭射在光罩上,如同泥牛入海!刀砍上去……連一絲痕跡也無!反而……反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震……兄弟們……兄弟們……非死即傷!那光罩……那光罩如同活物!有……有神威!”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雨水和汙泥,眼中是無法作偽的恐懼:“夫人!那絕非人間手段!定是……定是那通靈寶玉顯聖!護住了賈瑛!屬下……屬下拚死逃出……回來稟報!請夫人……明鑒!”說完,他再次深深垂下頭,不敢再看王夫人。書房內死一般寂靜。

王夫人敲擊桌麵的手指,驟然停住!

她那如同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此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金綠色的光罩?神物降世?刀箭不能入?通靈寶玉顯聖?這些荒謬絕倫、如同鄉野怪談的話語,若是平時從手下口中說出,早已被她視為動搖軍心而嚴懲!但此刻,看著眼前影衛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非作偽的驚駭,再聯想到昨夜丙字倉石台邊拾到的那枚奇異紫玉碎片……一個讓她渾身發冷的念頭不可遏製地冒了出來!難道……那傳說中的通靈寶玉……真有如此逆天改命、庇佑其主的威能?!巨大的震驚過後,是更加瘋狂的嫉妒與貪婪!憑什麼?!憑什麼林棲梧那個賤婢能得此神物?!憑什麼賈瑛那個將死之人能得神物庇佑?!這神物……本該是她王家的!是她踏上巔峰的基石!就在這時!

書房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王夫人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恢複冰冷。

一個心腹管事悄無聲息地進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影衛,湊近王夫人耳邊,用極低的聲音稟報:“夫人……薛家那邊……有異動。昨夜城西荒山暴雨之時,薛家‘寒潭’的數支精銳小隊曾秘密出城,方向……正是賈瑛等人藏匿的破廟附近!而且……他們似乎……並非為了追殺,倒像是……在暗中清掃痕跡,驅散了一些外圍的探子……”王夫人眼中寒芒爆射!

薛寶釵!

果然是你!

昨夜你瀟湘館中那番惺惺作態,說什麼“自有計較”,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表麵按兵不動,暗地裡卻派人尾隨我王家“影衛”,伺機而動!若非那神物光罩顯聖,驚退了我的“影衛”,你的人恐怕就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吧?!好一個坐山觀虎鬥!好一個漁翁得利!“好……好得很!”王夫人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眼中翻騰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她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影衛和心腹管事,聲音如同淬毒的冰淩:

“傳令!”

“第一,昨夜城西行動所有細節,列為最高機密!參與行動者,除眼前之人,其餘無論生死,其家眷……你知道該怎麼做!務必封口!”

“第二,動用我們在薛家最深的那顆‘釘子’!我要知道薛寶釵手裡那塊‘冰魄玉’的所有秘密!越詳細越好!”

“第三,”王夫人唇角勾起一絲毒如蛇蠍、冰冷徹骨的獰笑,“將我們掌握的、薛蟠在碼頭‘南洋香料’夾帶‘禁藥’的‘證據鏈’……再補上幾環!做得更‘真’一點!然後,找個‘合適’的機會,送到……北靜王水溶的心腹幕僚,‘冷麵判官’周瑞案頭!他不是最恨這些傷天害理之物嗎?我倒要看看,薛寶釵這次……還能不能‘自有計較’!”她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依舊陰沉的天空,眼中燃燒著瘋狂而冰冷的火焰。

“通靈寶玉……神物庇佑……薛寶釵……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嗎?”她低聲自語,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遊戲……才真正開始!這金陵的天,終究要按我王家的意思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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