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 第13章 腐沼藏玉魄，冷月照鐵衣
“嗡——！！！”
龐大的資訊洪流如同宇宙初開的爆炸，裹挾著刺目的強光，順著“驚蟄”與指尖的連線，蠻橫地衝撞進意識深處！無數破碎的密文、賬表、錄音、影像……彷彿被強行撕扯開的記憶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瘋狂地切割、攪動著瀕臨崩潰的神經！頭顱如同被重錘反複擊打，眼前的世界瞬間被黑白噪點與扭曲的色塊吞沒！
“呃啊——！”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衝破喉嚨！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浪狠狠拍中，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合金地板上！骨頭彷彿散架，五臟六腑移了位，喉頭湧上濃重的血腥味！
意識在資訊的狂潮中沉浮，如同暴風雨中即將傾覆的孤舟。父親的影像、玉案、寶鑒、那冰冷浩瀚的資料星河……一切都在飛速遠去、扭曲、破碎！唯有那七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烙印在靈魂最深處：‘絳珠…還淚…葬花…時…’‘去找…賈瑛…’
為什麼是賈瑛？！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交織著，幾乎要撕裂殘存的理智！那個在“鬼域”密室裡如同修羅般冷酷、視我為棋子的男人？！父親最後拚死留下的指引，竟是讓我去找他？！這究竟是生路，還是另一重更深的陷阱？！
“嗚——嗚——嗚——！！！”淒厲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警報聲浪，如同萬千冤魂的尖嘯，瞬間將我從瀕臨崩潰的意識邊緣強行拉回現實！地下空間內，所有的幽藍資料屏瞬間轉為刺目的血紅色！巨大的骷髏頭標識瘋狂閃爍！冰冷的電子倒計時如同喪鐘，在空曠冰冷的穹頂下轟鳴：【自毀程式最終階段！倒計時：0:59！】【0:58！】
一分鐘！這個龐大的地下資料要塞，連同父親留在這裡的一切，即將化為飛灰！而這裡，即將成為我的葬身之地！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眩暈和劇痛！我猛地咬破舌尖，尖銳的刺痛和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刺激得大腦一清！掙紮著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目光如同困獸般掃視四周！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來時那條狹窄陡峭的金屬通道！
“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猛地從頭頂方向傳來！整個地下空間都為之劇烈一震！頭頂巨大的合金穹頂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細密的灰塵簌簌落下！是爆炸？！自毀程式提前啟動了？！還是……上麵馮紫英的公寓已經徹底暴露，追兵正在強行破拆地麵？！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心臟！沒有時間了！我踉蹌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記憶中來時的通道口方向撲去！腳下是光滑冰冷的地板，每一步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視野邊緣陣陣發黑，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不斷湧來，全靠“驚蟄”掌心傳來那微弱卻持續的暖流和搏動，勉強維持著搖搖欲墜的意識！
通道入口就在前方！那狹窄幽暗的階梯，此刻卻如同通往天堂的懸梯！就在我即將撲入通道的瞬間——
“咻——！”一聲尖銳的破空厲嘯，毫無預兆地從側麵襲來！一道幽藍色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鐳射射線，精準無比地射在了我腳前半米處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上！
“滋啦——！”刺耳的電弧爆裂聲伴隨著刺鼻的焦糊味！堅硬無比的合金地板，竟被瞬間熔蝕出一個拳頭大小、邊緣赤紅的深坑！嫋嫋青煙升起！
是防禦鐳射！這個資料要塞的最終自毀機製！它開始無差彆攻擊了！
巨大的後怕讓我瞬間汗毛倒豎！剛才若是再快一步…我猛地刹住腳步，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破膛而出！冷汗浸透了後背！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生命體征！威脅等級：毀滅！執行清除程式！”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地宣判。“咻！咻！咻！”又是數道致命的幽藍鐳射，如同死神的鐮刀，從穹頂和牆壁不同方向激射而出！在我周圍的地麵、牆壁上瞬間留下數個觸目驚心的焦黑深坑！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死亡的舞蹈！在倒計時的滴答聲中瘋狂上演！我被迫在狹窄的空間裡狼狽翻滾、躲閃！每一次鐳射擦身而過，都帶來靈魂出竅般的戰栗！體力在飛速流逝，傷口在劇烈運動下再次撕裂，鮮血滲出紗布！眩暈感越來越重！
【0:30！】【0:29！】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湧上！難道曆儘艱辛找到這裡，拿到金鑰，卻終究逃不過葬身火海的命運？！
不！父親！忠叔！馮紫英！他們的犧牲……絕不能白費！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不屈烈焰猛地從絕望的灰燼中燃起！我死死攥緊胸口的u盤和“驚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猛地鎖定通道入口旁一根粗大的、裸露在外的冷凝金屬管道！那是鐳射射擊的死角！
拚了！就在下一輪鐳射激射的間隙！我猛地爆發出身體裡最後殘存的力量，如同撲向獵物的獵豹，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根管道撲去！身體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管壁滑入其後的狹窄空間！
幾乎就在我身體蜷縮排死角的同一刹那！“咻——！”一道致命的幽藍射線擦著我的發梢射過，狠狠釘在身後的金屬牆壁上，熔出一個深坑！
暫時安全！但通道入口近在咫尺，卻被鐳射網死死封鎖！時間隻剩下不到二十秒！怎麼辦？！如何衝過去？！
【0:15！】【0:14！】
倒計時的滴答聲如同重錘，敲打在瀕臨崩潰的神經上！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巨大的蜂鳴警報聲愈發淒厲！頭頂有細小的金屬構件開始鬆動墜落！爆炸的衝擊波似乎越來越近！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絕境！“嗡——！”緊貼著我肌膚的“驚蟄”，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不同於以往的劇烈搏動！不再是溫和的指引，而是一種充滿毀滅氣息的、高頻震顫！彷彿它內部的某種力量被這絕境徹底激發！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實質般的電磁脈衝，以“驚蟄”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發開來！
“滋——啦——！”一陣極其刺耳、彷彿無數精密儀器同時燒毀的噪音響徹空間！那些原本如同毒蛇般鎖定我的幽藍鐳射射線，在接觸到這股無形脈衝的瞬間，驟然扭曲、閃爍、然後如同被掐滅的燭火般，儘數熄滅！整個地下空間內，所有瘋狂閃爍的紅色警報燈和巨大的倒計時螢幕，如同被瞬間抽走了靈魂，同時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驚蟄”爆發的電磁脈衝？！它強行乾擾甚至癱瘓了這裡的防禦係統？！
來不及震驚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眼前鐳射封鎖消失的通道入口，就是唯一的生路！我顧不上身體幾乎散架的劇痛，手腳並用地從管道後爬出，連滾帶爬地撲向那條幽暗的階梯通道！用儘生命最後的力量，朝著來時的方向，朝著未知的地麵，瘋狂攀爬！
身後，是死寂的黑暗和愈發劇烈的地動山搖！如同巨獸在垂死掙紮！
不知爬了多久，終於看到上方通道口透出的、微弱的、冰冷的光！那是馮紫英安全屋地下室的光！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猛地撲出通道口，狼狽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幾乎就在我撲出通道的同一刹那！“轟隆隆——！！！！”一聲沉悶到彷彿來自地心深處的恐怖巨響，伴隨著劇烈的、如同八級地震般的猛烈震動，猛地從腳下傳來！整個地下室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小船般瘋狂搖晃！牆壁、天花板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灰塵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資料要塞自毀了！巨大的衝擊波席捲而來！
我死死抱住頭蜷縮在牆角，感受著大地憤怒的咆哮！心中一片冰冷——馮紫英的公寓，連同這裡的一切，恐怕都已化為廢墟！最後的生路…徹底斷絕了嗎？！
震動持續了十幾秒才漸漸平息。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塵和毀滅的氣息。
我掙紮著從廢墟般的灰塵中爬起，渾身如同散了架，每一塊骨頭都在呻吟。環顧四周，地下室已然麵目全非，牆壁開裂，應急燈大多熄滅，隻有一盞還在頑強地閃爍著慘白的光芒。通往上層公寓的通道口，已經被坍塌的混凝土塊和扭曲的鋼筋徹底堵死！徹底封死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來。這裡，成了真正的絕地。
不！還有“驚蟄”！我猛地想起剛才那救命的脈衝！它似乎耗儘了能量，此刻已不再搏動，安靜地躺在掌心。但它之前能穿透遮蔽，或許…或許也能指引方向？我緊緊握住它，如同握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將殘存的意念注入其中。
幾秒死寂後，“驚蟄”再次傳來微弱的、卻堅定不移的搏動！方向…指向地下室深處那麵唯一沒有開裂、布滿蜂窩吸波材料的牆壁！
那裡？！剛才隻顧逃命，從未細看！我踉蹌著撲到那麵牆前。在“驚蟄”微光的指引下，我瘋狂地摸索著冰冷粗糙的牆麵。指尖在靠近牆角地麵的位置，觸碰到一個極其隱蔽的、幾乎與吸波材料融為一體的金屬凹槽！
用力按下！“哢噠…嗡…”一陣輕微的機括聲響起！牆角一塊一米見方的合金地板，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下麵一個僅容一人鑽入的、黑黢黢的垂直管道！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鏽和泥土腥氣的冷風猛地倒灌出來！管道壁上，嵌著冰冷的金屬爬梯！
這…這是馮紫英預留的、連他自己都未必知曉的終極逃生通道？！還是“驚蟄”開啟的、林家最後的秘密路徑？！
沒有時間思考！追兵隨時會清理廢墟！我毫不猶豫，攥緊u盤和“驚蟄”，手腳並用地鑽入管道，沿著冰冷濕滑的金屬爬梯，一步步向下攀爬！黑暗、冰冷、絕望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包裹著我。
不知向下爬了多久，雙腳終於再次踩到堅實濕冷的泥土。前方是一條狹窄、低矮、僅容彎腰通行的廢棄地下管廊！空氣汙濁，彌漫著濃重的鐵鏽、淤泥和某種化學品的刺鼻氣味。管壁上凝結著冰冷的水珠，腳下是粘稠濕滑的淤泥。遠處，隱隱傳來城市汙水流動的沉悶聲響。
“驚蟄”的搏動變得平穩，指向管廊深處。我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眩暈，如同黑暗中的爬蟲，沿著這條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地下甬道，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汙水沒過腳踝，冰冷刺骨。黑暗中，隻有“驚蟄”那點微弱的幽光，如同冥河上的引魂燈，指引著絕望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並非來自“驚蟄”的光亮！還有隱隱的、機器運轉的轟鳴！
我加快腳步，幾乎是爬著衝出了管廊的儘頭！
眼前的景象，瞬間讓我怔在原地！
這已不是城市地下！而是一個巨大得如同山穀般的露天空間！然而這裡絕非自然形成，而是一片被遺忘的、如同大地瘡疤般的——巨型城市垃圾填埋場！
刺鼻的惡臭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臉上！腳下是深可及膝、混雜著腐爛有機物和塑料碎片的、粘稠發黑的垃圾滲濾液！無數巨大的、如同山巒般連綿起伏的垃圾堆，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詭異的陰影！各種廢棄的電器、傢俱、輪胎、建築廢料……如同怪獸的骸骨，從腐爛的垃圾堆中支棱出來！空氣中飛舞著如同幽靈般的白色塑料袋和蚊蠅群。遠處，巨大的垃圾分揀機械臂在昏黃的燈光下如同鋼鐵巨獸般緩慢移動，發出沉悶的轟鳴。
城西！這裡是城市西郊最大的垃圾綜合處理中心！俗稱“垃圾山”！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我淹沒！剛出虎穴，又入泥潭！在這片被文明拋棄的腐臭之地，重傷瀕死的我，如何能活下去？！如何能去找到那個如同修羅般的賈瑛？！
身體的疲憊和毒素的侵蝕終於到達了極限。劇烈的眩暈感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耳邊巨大的機器轟鳴聲漸漸變得遙遠、模糊…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軀，我軟軟地向前倒去，冰冷粘稠、散發著惡臭的垃圾滲濾液瞬間淹沒了口鼻…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咻——！”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破空聲，如同毒蛇吐信，猛地撕裂了垃圾場沉悶的空氣！
“噗！”一聲沉悶的、利物入肉的輕響！左肩靠近鎖骨的位置，猛地傳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形容的劇痛！彷彿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
“呃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衝破喉嚨！瀕臨昏迷的意識被這鑽心的劇痛強行喚醒！我猛地低頭，隻見左肩的舊傷旁，赫然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暗紅色的血液正汩汩湧出，瞬間染紅了破爛的衣衫！傷口處傳來一陣強烈的、不同於之前毒素的、火辣辣的灼燒感和麻痹感！
不是子彈！是麻醉鏢？！
他們追來了？！連這垃圾場也不放過？！
巨大的驚恐瞬間攫住了心臟！我掙紮著想從汙水中爬起，但身體如同灌了鉛，左肩的麻痹感迅速蔓延至半邊身體！
“咻！咻！”又是兩道破空聲！這一次，目標明確！一直狠狠釘在我試圖支撐身體的右臂上！另一支則擦著我的臉頰飛過，釘在身後的垃圾堆裡！
右臂瞬間失去知覺！身體徹底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回冰冷惡臭的汙水中！汙水嗆入口鼻，帶來強烈的窒息感和惡心！
完了…終究…還是逃不掉嗎…淚水混合著汙水滑落。冰冷的絕望徹底淹沒了殘存的意識。視野邊緣開始模糊、變暗…賈瑛…父親…金鑰…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無邊黑暗的深淵之際——
“轟——！！！”一聲低沉而狂暴的引擎轟鳴，如同沉睡巨獸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垃圾場上空的死寂！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一道刺目的、如同利劍般雪白的強光光柱，毫無預兆地從垃圾場邊緣的高坡上，如同審判之劍般狠狠劈開濃重的黑暗和惡臭的霧氣！精準無比地籠罩在我倒臥的這片汙水窪上!光柱中，無數飛舞的蚊蠅和塵埃顆粒纖毫畢現!
巨大的光壓讓已經模糊的視線瞬間一片慘白!
緊接著，是輪胎在濕滑泥濘地麵瘋狂摩擦甩尾的刺耳噪音!一輛線條極其硬朗、如同移動堡壘般的黑色重型越野車，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如同從地獄中衝出的鋼鐵巨獸，猛地衝破光柱邊緣的黑暗，一個凶狠的甩尾，穩穩地橫停在我身前幾米處!巨大的車身如同一堵無法逾越的鐵壁瞬間隔絕了所有可能射向我的攻擊路線!濺起的泥漿如同黑色的暴雨，劈裡啪啦地打在冰冷的車身上!
死寂!垃圾場巨大的機械轟鳴聲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鍵!連那些盤旋的蚊蠅似乎都凝固在了慘白的光柱裡!
越野車那如同猛獸複眼般的前大燈，依1日死死地鎖定著我倒臥的位置。車門，紋絲不動，如同蟄伏的凶獸，在沉默中積蓄著雷霆之怒。
是誰?!追兵?還是?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肩頭新添的劇痛傷口，幾乎要窒息!巨大的恐懼和一絲荒謬的希冀如同兩條毒蛇，在瀕死的意識中瘋狂撕咬!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
“砰!”一聲沉悶的輕響。越野車寬大的後車門，被一隻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從裡麵緩緩推開。
一個高大、挺拔、如同標槍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跨出車廂，穩穩地站在了冰冷泥濘的垃圾場邊緣。他同樣穿著一身剪裁精良、毫無標識的純黑色作戰服，臉上覆蓋著一個隻露出冰冷雙眸的黑色全覆式麵罩。月光和車燈的光線交織，勾勒出他如同古希臘雕塑般完美的下頜線條和緊繃的頸部肌肉。
他沒有立刻走向我，而是微微側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緩緩掃過光柱之外那片被黑暗和垃圾山巒籠罩的區域。那目光銳利、沉靜，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清理現場。”一個低沉、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透過麵罩的變聲器傳出，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活的帶走。死的，就地處理乾淨。”
隨著他話音落下--“嗤啦--!”“嗤啦--!”兩道輕微的、如同電流劃破空氣的聲音，猛地從光柱之外兩個不同的垃圾山陰影角落中響起，伴隨著兩聲極其壓抑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嚨的悶哼!
隨即，便是重物軟軟倒地的沉悶撞擊聲!
是那兩個躲在暗處、發射麻醉鏢的狙擊手?!他們被瞬間解決了?!
巨大的震驚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是敵?是友?!
那為首的黑衣人似乎對同伴的乾淨利落毫不意外。他這才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穿透光柱中飛舞的塵埃，精準地落在了在汙水中無力掙紮、如同瀕死小獸般的我身
他邁開腳步，黑色的作戰靴沉穩地踩在粘稠的垃圾滲濾液裡，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心跳的鼓點上，他走到我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
巨大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刺鼻的惡臭混合著他身上傳來的，冰冷的硝煙和一種極淡的、如同雪後鬆林般的凜冽氣息，衝擊著麻木的感官。
他緩緩蹲下身。冰冷的黑色手套，無視我身上的汙泥和血跡，動作卻出乎意料地輕柔，避開了我肩上汩汩冒血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托住我的後頸，將我的頭從汙水中抬起。
透過朦朧的淚水和刺目的車燈光暈，我努力聚焦，試圖看清麵罩後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啊深邃、冰冷、如同西伯利亞凍土荒原上亙古不化的寒冰!沒有憐憫，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波動!隻有一片純粹到令人心悸的、如同精密儀器掃描般的審視!彷彿在他眼中，我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需要評估價值的物品!
在這雙冰冷的眼眸注視下，我如同被剝光了所有偽裝，隻剩下**裸的脆弱和絕望。
他沉默地注視了我幾秒。那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皮囊，直視著靈魂深處隱藏的驚惶和無助。
終於，他開口了。聲音透過變聲器，依舊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卻清晰地鑽進我嗡嗡作響的耳膜:“林小姐，主人要見你。主人?這兩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穿了我最後一絲虛妄的希冀!是賈瑛!果然是他!那個在“鬼域”密室裡掌控一切、視眾生為棋子的男人!他終究還是找到了我!在這片被世界遺忘的垃圾腐沼裡!
冰冷的絕望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將殘存的意識徹底吞沒。眼前的光柱、黑影、那雙冰冷的眼眸一切都在飛速旋轉、遠去最終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