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 第99章 寒潭倉庫奪賬本
丙字七號倉！王家真正的藏汙納垢之地！洞開的刹那！
“有動靜！在東南角！！”遠處巡邏的護衛被假山機關運轉的沉悶轟鳴驚動，厲聲嘶吼起來！尖銳的警哨聲如同淬毒的鋼針，瞬間刺破黎明前死寂的空氣！“快！進去！”賈瑛臉色驟變，一把將棲梧護在身後，對著身後僅存的幾名護衛低吼！同時，他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瞬間割斷旁邊一叢堅韌的藤蔓，將末端死死纏在洞口邊緣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試圖利用這天然的絞索，延緩那沉重石門關閉的速度！火光、腳步聲、利刃出鞘的嗆啷聲如同洶湧的潮水，從四麵八方向假山湧來！死亡的氣息如同冰冷的鐵箍，狠狠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棲梧看著眼前深不見底、散發著濃重黴味與不祥氣息的黑暗洞口，又看了眼火光逼近方向那無數扭曲撲來的黑影，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厲色！她不再猶豫，猛地一低頭，緊握著仍在滲血的指尖（方纔開啟機關時被鋒利的岩石劃破），率先衝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賈瑛與護衛緊隨其後，如同撲火的飛蛾，瞬間被黑暗吞沒！“轟隆隆……”
沉重的石門終究在藤蔓被巨力扯斷的悲鳴中，帶著碾碎一切的絕望，轟然關閉！最後一線天光被徹底掐滅！冰冷的黑暗與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間包裹了所有人！“砰！砰！砰！”沉重的撞擊聲立刻在石門外響起，伴隨著護衛們氣急敗壞的怒罵：“在裡麵！砸開！快砸開！”洞內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彼此粗重壓抑的喘息聲。空氣汙濁冰冷，混雜著濃烈的塵土味、鐵鏽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彷彿陳年血漬乾涸後的淡淡腥氣。“彆慌！”賈瑛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低沉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他摸索著抓住棲梧冰冷顫抖的手，溫玉髓心在胸口散發出穩定而溫潤的金綠色光暈，雖然微弱，卻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驅散著無邊的恐懼。“跟著我，貼著牆走，小心腳下！”借著這微弱的光暈，眾人勉強看清身處一條狹窄低矮、僅容兩人並行的甬道。腳下是濕滑冰冷的石階，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方。兩側粗糙的石壁布滿滑膩的青苔，散發著陰冷的寒氣。石門外的撞擊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不斷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二爺，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很快會找到其他入口或調來重物破門！”一名護衛聲音緊繃。“走！”賈瑛拉著棲梧，毫不猶豫地沿著石階向下疾行！溫玉髓心的光暈勉強照亮前方數尺之地。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淵邊緣，濕滑的石階隨時可能讓人跌落！向下行約數十級，甬道豁然開闊，前方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拱頂結構的空間輪廓。空氣中那股陳腐的腥氣更加濃重。就在這時！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彷彿枯枝斷裂的機括聲響，在死寂的甬道中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小心！”賈瑛瞳孔驟縮，幾乎是憑借著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猛地將棲梧狠狠推向一側石壁！同時自己向後急退！“咻！咻！咻——！”
無數道銳利的破空厲嘯撕裂黑暗！從甬道兩側的孔洞中，爆射出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短小弩箭！如同暴雨般覆蓋了剛才眾人站立的位置！“呃啊！”一名護衛閃避不及，瞬間被數支弩箭貫穿，慘叫著撲倒在地！箭簇上的幽藍寒光迅速蔓延，傷口處竟冒出絲絲詭異的青煙！毒箭！“阿虎！”另一名護衛目眥欲裂！
“彆碰他！箭上有劇毒！”賈瑛厲聲阻止，聲音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若非他及時推開棲梧……他不敢再想下去！王家竟在自家秘庫通道設下如此歹毒的機關！“瑛哥哥！”棲梧被賈瑛推得撞在冰冷石壁上，肩胛骨劇痛，但她顧不得自己，驚魂未定地看向賈瑛。方纔那生死一瞬，他毫不猶豫地將生的希望推向她，自己卻暴露在箭雨之下！巨大的恐懼與劫後餘生的心悸讓她渾身發冷，淚水瞬間湧上眼眶，在溫玉髓心的微光下閃爍。“我沒事。”賈瑛迅速靠近，借著光暈仔細檢視她，確認她隻是撞了一下並無大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甬道深處，隱隱傳來更多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追兵不僅沒放棄破門，反而似乎找到了其他路徑！“走！快！”賈瑛拉起棲梧，帶著僅存的一名護衛，以更快的速度衝向甬道儘頭的拱門！衝入拱門，眼前景象讓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倉庫！高逾三丈，方圓數十丈！無數巨大的木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在黑暗中，上麵堆滿了被厚重油布覆蓋的箱籠、麻袋，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混雜了硝石、硫磺、金屬鏽蝕以及……一種極其熟悉的、曾在“玉河號”碎片上嗅到過的礦石與特殊香料的味道！這裡，就是王家真正的藏寶窟！丙字七號倉的核心！但此刻，倉庫深處不同方向都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火光！王家護衛正從多個入口包抄而來！他們如同掉入了巨大的捕獸籠！“分開找！賬冊和令牌一定在某個核心位置！”賈瑛當機立斷，聲音在空曠的倉庫中帶著迴音，“柱子！你向左！棲梧跟我向右！注意隱蔽和機關！”“是！”護衛柱子應聲，身形迅速沒入左側的貨架陰影。賈瑛拉著棲梧，借著貨架的掩護，在堆積如山的貨物間急速穿行。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掃過一個個箱籠上的標記。丙字三號、甲字五號……都不是！倉庫深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暈已經能照亮遠處的貨架頂端！追兵合圍在即！“在那裡！”棲梧突然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指向倉庫最深處、一個明顯高出其他貨架、如同祭壇般的石台！石台四周空蕩，唯有一個巨大的、黑沉沉的鐵箱被粗大的鐵鏈鎖在中央！鐵箱上沒有任何標記，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與沉重！而石台後方，隱約可見一道緊閉的、似乎是逃生出口的厚重鐵門！目標近在咫尺！但那石台空曠無遮，衝過去就是活靶子！“沒時間了！”賈瑛眼中厲芒一閃，從懷中掏出兩枚昨夜未用完的磷火彈，“我掩護！你去開鎖！”他猛地將棲梧向石台方向一推，“快！”話音未落，他已揚手將磷火彈狠狠擲向左右兩側逼近的追兵火光最盛處！
轟！轟！
慘綠色的火焰再次爆燃！瞬間點燃了堆放的油布和乾燥貨物！火舌瘋狂蔓延，濃煙滾滾！照亮了追兵驚恐的臉龐，也暫時阻斷了他們的合圍！“有埋伏！救火！先抓住他們！”護衛統領氣急敗壞的吼聲在火光與濃煙中響起。趁著這混亂！
棲梧如同離弦之箭，撲向石台中央的鐵箱！她掏出那枚從王家管事身上奪來的特殊鑰匙，雙手因緊張和激動而劇烈顫抖，幾次對不準鎖孔！沉重的鐵鏈冰冷刺骨！“快！棲梧！”賈瑛背對著她，手持匕首，死死盯著濃煙中若隱若現、試圖衝過火線的追兵！溫玉髓心劇烈搏動，金綠光芒流轉，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一支冷箭“嗖”地擦著他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鐵箱，發出“鐺”的一聲脆響！“哢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棲梧手中的鑰匙終於插入鎖孔，用力一擰！
機械轉動！粗大的鐵鏈應聲脫落！棲梧猛地掀開沉重的箱蓋！沒有耀眼的金銀珠寶！
箱內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數十本厚厚的、封麵沒有任何字跡的深藍色賬冊！而在賬冊最上方，赫然壓著一枚通體烏黑、隻有半掌大小、刻著盤龍紋路的令牌！這令牌的材質與紋路，與昨夜薛寶釵在碼頭奪得的“水龍令”極其相似，但似乎……小了一圈，更像是一枚副令！令牌旁邊，還隨意散落著幾張零星的礦石鑒定票據碎片，上麵的字跡與馮紫英帶回的碎片如出一轍！就是這些！王家走私、賄賂、草菅人命的鐵證！以及掌控其部分秘密水路的憑證！“找到了！”棲梧聲音帶著狂喜，不顧一切地將所有賬冊和那枚令牌、票據碎片一股腦攬入懷中！“走！”賈瑛回身，一把抓住棲梧的手臂，衝向石台後方那道緊閉的鐵門！柱子也擺脫糾纏衝了過來！“攔住他們！彆讓他們跑了！”濃煙中，護衛統領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更多的追兵悍不畏死地撲過火線！三人衝到鐵門前！門栓厚重！
“一起！”賈瑛低吼，三人合力！
“哐當！”沉重的門栓被撞開！然而，鐵門開啟的刹那！
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帶著濃重淤泥和腐臭氣味的陰風猛地從門外倒灌進來！門外並非生路，而是一條水流湍急、深不見底的巨大地下暗河！河水幽黑如墨，在磷火跳躍的微光下泛著詭異的波紋，發出沉悶的嗚咽！河岸邊，隻有一條腐朽破爛、僅容一人站立的小小木筏，在湍急的水流中劇烈搖晃，彷彿隨時會散架！真正的絕路！
前有深淵般的暗河，後有追兵的火光與刀鋒！“跳！”賈瑛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毫不猶豫地將懷抱著賬冊的棲梧推向那唯一的破筏！“抱緊賬冊！活下去！”“瑛哥哥！”棲梧被他推得踉蹌撲向木筏，回頭絕望地看著他！火光映照下，賈瑛臉色慘白，嘴角卻帶著一絲決絕的溫柔笑意。追兵猙獰的麵孔和冰冷的刀鋒，已近在咫尺！“走——！”賈瑛的怒吼如同驚雷，在幽暗的地下河畔炸響！他猛地回身，溫玉髓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燃燒生命的火炬，獨自迎向那洶湧撲來的死亡洪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