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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之花襲人準姨娘上位記 第12章 醉主怒斥乳母過,巧婢智熄絳芸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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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暖閣裡已掌了燈。昏黃的光暈在雕花窗欞上投下搖曳的影子,炭盆裡發出細微的劈啪聲,空氣裡彌漫著暖意和一絲沉水香的餘韻。

我斜倚在裡間臨窗的炕上,背對著門,並未真睡,不過是和衣閉目養神。厚厚的錦被蓋到腰際,一隻手臂枕在頭下,另一隻隨意搭在身側。

外間的腳步聲雜遝,由遠及近,伴著寶玉那特有的、帶了幾分醺然笑意的說話聲,還有晴雯那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盤的嬌嗔,便知是他們從老太太那邊回來了。老太太疼他,見他吃了酒,定是早早打發他回來歇息。

我故意沒動,連呼吸都放得平緩綿長,彷彿熟睡。耳朵卻警覺的支棱著,捕捉著外間每一絲細微的響動。

先是聽到外麵似乎有婆子在回話,提到了李嬤嬤,眾人回答得含糊不清,語焉不詳。接著,便是寶二爺那帶著濃重醉意的不滿,聲音陡然拔高,衝口而出:「她比老太太還受用呢……沒有她隻怕我還多活兩日!」

腳步聲更近了,帶著不穩的踉蹌,是二爺被攙扶著進了屋。一股淡淡的酒氣隨之飄了進來。

晴雯那丫頭嘴快,像隻輕盈的雀兒,立時就迎了上去,還摻著一絲嬌俏的嗔怪:「哎喲,我的二爺,可算是回來了!早起巴巴地研了墨,寫了那麼些字,這會子倒像是全忘了?醉得連自己是誰都不認得了吧?」她一邊說,一邊大約是扶著他往書案那邊引。

寶玉醉中腦子倒還沒全然糊塗,含含糊糊地反駁:「誰……誰忘了?寫的……字呢?」

晴雯便指著門鬥上方,邀功似的提高了調門,脆生生道:「喏!那門上『絳芸軒』三個大字,可是我親自爬了高梯子,費了好大勁兒才貼上去的!那梯子晃悠悠的,我這心啊,也跟著懸著,手都凍僵了!」

隻聽寶玉嘿嘿地傻笑了兩聲,聲音帶著醉後的黏糊和親昵:「好……好丫頭……我忘了……忘了。你的手冷?來……我替你渥著……」接著便是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想是他不由分說地拉過了晴雯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溫熱的掌心裡,兩人挨挨擠擠地一同仰頭去看那新貼的字去了。

我心裡微微一動,像被什麼細小的東西輕輕刺了一下,。晴雯這丫頭,模樣拔尖兒,性子又烈,像朵帶刺兒的玫瑰,二爺待她確是與旁人不同,格外縱容些。

隻是……這般拉拉扯扯,毫不避諱,雖是在自己屋裡,萬一被哪個多嘴多舌的婆子丫頭瞧見了,傳出去終究不妥。罷了,他此刻醉得糊塗,又是少年心性,在自己房裡,且由他去吧。

正想著,一個清泠泠、如山澗清泉般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幾分笑意:「看什麼呢?這般熱鬨。」是林姑娘來了。

她的聲音彷彿有魔力,讓屋內的空氣都清透了幾分。寶二爺立刻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聲音裡充滿了獻寶的興奮:「林妹妹快來看!晴雯剛貼上的字,我這『絳芸軒』,寫得如何?」他大約是拉著黛玉也去看那門鬥了。

黛玉的聲音總是那麼熨帖人心,她細細品評道:「這『絳』字用筆圓潤飽滿,倒有幾分顏體的敦厚;『芸』字撇捺舒展,又透著些靈秀氣;『軒』字骨架端方,最是穩當。三個字連在一起,既雅緻又大氣,果然好字!寶哥哥這是要掛在自己屋裡的匾額不成?趕明兒也給我也寫一幅可好?」這誇讚,句句落在寶玉心坎上。

寶玉聽了,嘻嘻地笑出聲,那笑聲裡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滿足:「好妹妹!你既說好,那必是好的!你要,我明兒就寫,十幅也使得!」接著,便聽他話鋒一轉,聲音帶著醉後的含混,四處張望:「襲人呢?她……她怎麼不見?」

晴雯朝裡間炕上努了努嘴,聲音壓低了些:「喏,在裡頭睡著呢。」

寶玉探過身,隔著珠簾朝炕上張望,影影綽綽看見我側臥的身影。他促狹地嘿嘿一笑,帶著酒氣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過來:「好!太渥早了些。」這話裡的雙關和戲謔,讓我差點沒繃住笑出來,隻得強行咬住下唇內側,把笑意憋回去。

隨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聲音裡帶著點關切,問晴雯:「早起……早起我讓你留的那碟子豆腐皮包子呢?你……你可吃了?」

晴雯的聲音立刻變了調,「快彆提了!我巴巴兒地留著,想著晚上回來吃呢!誰知李奶奶進來瞧見了,問也不問一聲,端起來就說『寶玉未必吃了,我拿去給我孫子吃罷』,徑直就拿走了!我想攔,哪裡攔得住?人家可是有體麵的老嬤嬤!」

我聽著,眉頭不由得緊緊蹙了起來。這李嬤嬤,真是越發沒個體統了!二爺特意留給屋裡人的東西,她也敢不問一聲就做主拿走?這不單是掃了二爺的臉麵,更是讓晴雯這爆炭下不來台!

就在這時,茜雪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盞剛沏好的熱茶進來了,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她將茶遞到寶玉麵前:「二爺,吃口熱茶醒醒酒吧。」

寶玉醉得眼神都有些迷離了,恍惚間似乎忘了黛玉已經走了,竟對著茜雪說:「好,好,林妹妹也吃……」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惹得晴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茜雪臉上也忍俊不禁。

寶玉就著茜雪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半盞熱茶下去。溫熱的茶水似乎讓他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瞬,他猛地想起了什麼,聲音帶著質問:「對了!我早起特意吩咐沏的那碗楓露茶呢?不是說要沏三四道纔出色?沏好了留著,這會兒正好吃,快拿來!」

茜雪被他突然一問,嚇得手一抖,差點把剩下的半盞茶潑了。她臉色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閃,聲音細若蚊呐:「回二爺,那楓露茶原是留著的,可是那會子李奶奶來了她瞧見了,說聞著香,非要嘗嘗奴婢不敢攔,就給她吃了……」

「啪嚓——嘩啦——!」

我心頭猛地一跳!碎瓷片迸射的聲音,茶水潑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驚得我渾身一顫!糟了!

緊接著便是寶玉暴怒的咆哮,「李奶奶?!她是你哪一門子的奶奶?!不過是我小時吃過她幾日奶罷了!如今倒慣得她比主子還大!仗著這點子舊情,無法無天!今兒拿我的包子,明兒吃我的茶,後日是不是連我的屋子也要搬了去?!這等眼裡沒主子的奴才,留著何用?!攆了出去!攆了出去大家乾淨!」

腳步聲急促沉重,帶著要將一切踏碎的狠勁,他竟是真的要衝出去回老太太攆人!

再裝睡不得了!我猛地從炕上彈坐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掀開被子,也顧不得穿鞋,赤著腳幾步就搶到了外間門口,一把掀開那珠玉簾子。

「我的小祖宗!」我失聲尖叫,那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急切,也顧不得什麼主仆體麵了,一個箭步衝上去,用儘全身力氣,死死地、幾乎是整個人抱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他正在盛怒的繁體,力氣大得驚人,猛地一掙,我整個人被帶得向前踉蹌,差點撲倒在地,腳底板被冰冷的碎瓷硌了一下,生疼。

這時,外麵已經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婆子焦急惶恐的詢問聲:「哥兒!哥兒屋裡是怎麼了?好大的聲響!出什麼事了?!」

我心裡念頭飛轉:這事若真鬨到老太太跟前,李嬤嬤倚老賣老、貪得無厭固然討不了好,但二爺酒後失態、摔砸東西、口出怨懟乳母之言,傳出去,也難保不被有心人編排!老太太再疼他,為了規矩體麵,也少不得要訓斥!我絕不能讓他此刻闖出去!

我揚聲對著簾外,「沒什麼要緊事!媽媽們彆慌!是我剛才倒了茶來,地上被雪水滑了,沒站穩,失手砸了個茶鐘子罷了!驚動了老太太,實在該死!勞媽媽們白跑一趟,快回去歇著吧!」

外頭的人似乎被這回答噎住了,腳步聲停了停,遲疑地應了一聲:「哦……原是這樣……襲人姑娘可傷著了?」得到我「無礙」的回應後,終究沒敢再追問,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我知道此刻硬勸「彆生氣」、「不值得」是徒勞的。他正在氣頭上,道理根本聽不進去。心思急轉,我猛地放柔了聲音,但吐出的字句卻帶著決絕的冰冷:「二爺,你立意要攆李嬤嬤,原也使得。她今日所為,確是越發不成體統,沒了規矩,該攆!」

我感覺到他掙紮的力道微微一滯。我緊接著話鋒一轉,目光掃過一旁驚魂未定、淚眼婆娑的茜雪,又瞥了一眼同樣一臉擔憂、緊抿著唇的晴雯。

說話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在每個人心上:「隻是……她到底奶過你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太太念舊,必不忍心。你今兒若真為這點子東西就立時三刻攆了她,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看在眼裡,心裡豈不寒透了?覺得伺候得再好,也抵不過一時之錯,更比不得舊日情分?不如……不如乾脆趁這機會,連我們這一屋子人也都一並攆了出去吧!我們出去,也省得留在這裡惹你生氣;你橫豎是府裡的鳳凰,老太太、太太跟前的心尖子,自然有更好的、更合你心意、更懂規矩的人來伺候,豈不兩下乾淨?也免得日後我們笨手笨腳,再惹出禍事來!」

這話一出,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寶二爺像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住了!他怔怔地轉過頭看著我。巨大的疲憊和更深的醉意洶湧地反撲上來,他的眼神迅速渙散,肩膀頹然垮塌,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骨頭,軟軟地就要往下滑。

「快!快扶二爺上炕歇著!」我見狀,立刻招呼晴雯和茜雪。三個人合力,才勉強架住身體沉甸甸的少年。

我和晴雯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攙著他挪到炕邊,讓他坐下。他像個乖順又極度疲憊的孩子,任由我們擺布。

我替他解開外袍的盤扣,脫下那件沾染了酒氣和怒火的錦緞外衣;晴雯則蹲下身,利落地幫他褪去靴襪。我和晴雯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憊和一絲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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