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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之花襲人準姨娘上位記 第19章 斷線香囊嗔薄倖,荷包隱懷證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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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省親彆院總算大功告成。老爺考較了二爺題寫的匾額對聯,難得沒怎麼訓斥,竟還讓他再為幾處要緊景緻作詩。

二爺回來時,眉梢眼角都帶著幾分被認可的意氣風發。我正端著剛沏好的碧螺春走進老太太屋裡,一眼便瞧見寶二爺歪在老太太榻邊的錦褥上,眉飛色舞地說著園子裡的景緻和作詩的趣事。

老太太聽得眉開眼笑,不住點頭。我習慣性地端著茶盤走近,目光順著二爺的動作滑向他腰間——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澆了個透!空了!那往日裡琳琅滿目、叮當作響的玉佩、扇囊、荷包……竟是一件也無!隻剩下光禿禿的絲絛在袍子邊晃蕩!

老太太還在笑著問「那『沁芳亭』邊的景緻如何」,二爺也興致勃勃地答著。定是老爺跟前那幾個沒王法的猴崽子!平日裡就眼饞二爺身上這些精細物件,一個個賊眉鼠眼。今日定是瞧著二爺在老爺跟前作詩得了臉,膽子肥了,趁著老爺高興,二爺也鬆懈,竟敢連解帶搶!

我強壓著心頭的火氣和擔憂,把溫熱的茶盞輕輕放在二爺手邊的小幾上,低聲提醒:「二爺,茶好了,您潤潤嗓子。」他抬頭對我笑了一下,那笑容裡還帶著方纔在老爺麵前的得意。

沒過一盞茶的功夫,林姑娘就來了。她那步子比平日快了幾分,一進門,那雙清淩淩、秋水似的眸子,便徑直往二爺腰間掃去。我心裡暗叫一聲「糟了」!

「我給的那個荷包呢?」林姑孃的聲音清清脆脆,直直問向二爺,「也給他們了?!你明兒再想我的東西,可不能夠了!」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走。我太清楚林姑孃的性子了,最是眼裡揉不得沙子,尤其事關二爺待她的心意是否珍重。這空蕩蕩的腰間,在她眼裡,無異於將她的一片心踩在了泥裡。

「不好!」我脫口低呼,顧不得規矩,忙對二爺使了個眼色,聲音壓得更低,「林姑娘怕是真惱了!快去瞧瞧!」

二爺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也慌了神,匆匆丟下一句「老太太我先去瞧瞧妹妹」,拔腿就追了出去。我哪裡放心得下,匆匆向老太太告了個罪,也提著裙角在後麵緊跟著。

剛走到林姑娘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哢嚓」一聲脆響,像是極鋒利的剪子鉸斷了什麼堅韌的絲線!

推門進去,隻見林姑娘背對著門,手裡死死攥著一個才做了一半的香袋兒,正是前幾日我見她精心挑選了雨過天青的軟緞、配著孔雀金線繡纏枝蓮的那個!

那把閃著寒光的剪子還捏在她纖細的指間,那精緻的料子已被無情地鉸開了一道大口子,金線淩亂地崩開,半朵盛開的蓮花硬生生被斬斷了莖脈。

寶二爺站在她麵前,臉色煞白,又是心疼那被毀的物件,又是氣惱她的決絕,聲音都變了調:「你瞧瞧,你瞧瞧!好好的東西,費了多少工夫!何苦來剪它!」

那香袋兒我見過,林姑娘為此熬了好幾夜,燈下飛針走線,配色、針腳都極用心,如今毀成這樣,連我看著都揪心。

二爺是真急了,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一把扯開外袍的衣領,竟從裡頭貼身穿著的紅綾襖襟上摸索著,解下一個顏色略舊,卻乾乾淨淨的荷包來——正是林姑娘早先給他的那個!

他把荷包捧到林姑娘眼前,聲音帶著急切和委屈:「你瞧瞧,這是什麼!我何曾把你給的東西給人了?我貼身藏著,就怕那群混賬搶了去!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鉸東西!」

林姑娘愣住了,看著那被二爺體溫焐得溫熱、帶著熟悉針腳的荷包,又看看自己手裡被剪得七零八落的香袋,那清亮的眸子裡,憤怒如同潮水般一點點褪去,湧上的是鋪天蓋地的懊悔和羞慚。

她低下頭,纖瘦的肩膀微微發顫,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悄悄鬆了口氣,心道這誤會總算是解開了,萬幸二爺貼身藏著。誰知二爺也是個不省心的主兒,見她不語,那點被冤枉的委屈勁兒又上來了。

寶二爺竟賭氣似的道:「你也不用鉸了!我知道,你是厭煩了,懶怠給我東西。罷了,連這個荷包也奉還給你,省得你見它生氣,再拿剪子鉸了它!」說著,當真把那被他貼身珍藏、視若珍寶的荷包,往林姑娘懷裡一丟,轉身就要往外走。

「二爺!」我急得差點喊出來,這火上澆油的!

果然,林姑娘被他這舉動徹底點著了。方纔的愧悔瞬間被更大的委屈和怒火淹沒,那眼淚再也忍不住,「唰」地滾落下來。她抓起那被丟回來的荷包,聲音哽咽著,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竟氣得說不出完整話,一跺腳,又拿起桌上的剪子就要鉸那荷包!

「哎喲我的小祖宗!」我驚撥出聲,心都要跳出嗓子眼,這要鉸下去,可再沒轉圜餘地了!

萬幸二爺反應快,一個箭步衝回去,死死攥住了林姑娘拿剪子的手腕,那剪子尖離荷包隻差毫厘!「好妹妹,饒了它吧!是我混賬!是我胡說八道!是我該死!」二爺連聲討饒,急得額上青筋都微微凸起,汗都下來了。

林姑娘被他攥住手,掙脫不得,氣得把剪子往地上一摔,那「哐當」一聲格外刺耳。眼淚流得更凶,像斷了線的珠子:「你不用同我好一陣歹一陣的!要惱,就撂開手!這當了什麼!」她用力甩開二爺的手,用錦被矇住頭,肩頭劇烈地聳動著,壓抑的抽泣聲悶悶地傳出來。

二爺哪裡肯放?立刻跟了過去,伏在床邊,一聲聲「好妹妹」、「親妹妹」地賠不是,軟語溫存,賭咒發誓,什麼「再不敢了」、「都是我的錯」、「妹妹打我罵我都行,隻彆氣壞了身子」……

我在旁邊聽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二爺哄林姑孃的功夫,真真是獨一份,那些話兒,連我這個聽慣了的人都覺得肉麻。

正鬨得不可開交,外頭傳來老太太房裡丫頭的聲音,一片聲地喊:「老太太找寶二爺呢!寶二爺在哪兒?鴛鴦姐姐來了!」

我忙掀簾迎出去,果然是鴛鴦姐姐親自來了,忙堆起笑臉道:「鴛鴦姐姐,勞煩您跑一趟。二爺在林姑娘房裡說話兒呢,煩勞姐姐回老太太一聲,就說二爺稍後就過去。」

鴛鴦是老太太身邊第一等明白人,往裡瞧了一眼,隔著簾子也聽見裡麵低低的說話聲和壓抑的啜泣聲,抿嘴一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知道了。老太太說了,好,好,好!讓他們姊妹們一處頑頑罷。才被老爺拘著題詩作對大半天,正該鬆散鬆散。隻是彆拌嘴,仔細彆扭著二爺,也彆氣著林姑娘。」

我連聲應著:「是,是,多謝老太太惦記著,也辛苦鴛鴦姐姐。」

送走鴛鴦,我回到屋裡,隻見林姑娘被二爺纏磨得實在沒法子,終於撐著坐起身,眼睛紅腫得像桃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嗔道:「你這人……好沒意思!成心不叫我安生,我走便是了!」說著就要下床。

二爺哪裡肯依,嬉皮笑臉地攔住,伸手去扶她:「好妹妹,你到哪裡,我自然跟到哪裡!寸步不離!」

說著,竟真的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個被他方纔氣急敗壞丟掉的荷包,珍而重之地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灰,小心翼翼地又往自己腰帶上係,動作帶著十二分的虔誠。

林姑娘瞧見了,伸手就去搶,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已忍不住帶了三分嗔意,聲音也軟了下來:「剛纔是誰擲還給我的?這會子又巴巴地帶上,臊也不臊?也不怕人笑話!」話沒說完,自己倒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宛如雨後初綻的帶露梨花,清麗又帶著點委屈後的嬌憨。

二爺見她笑了,更是眉開眼笑,一邊躲閃著不讓她搶到荷包,一邊涎著臉央求:「好妹妹,饒了我這一回。明兒……明兒再替我做個新的香袋兒罷?要頂頂好的!比這個還好的!」他指了指地上那破碎的半成品。

林姑娘扭過臉,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卻微微上揚:「那也得看我高興不高興了。不高興,一年也不做一個!」

看著兩人拌著嘴,臉上卻都重新有了光彩,一個委屈儘消,一個破涕為笑,我懸了一下午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忙上前幫著林姑娘理了理微亂的鬢發,又替二爺整了整方纔扯亂的衣襟和腰帶,將那荷包的位置擺得端端正正。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想必是往太太那邊去請安了。

我留在屋裡收拾殘局。彎腰拾起地上那把冰冷的剪子,指尖觸到那鋒刃,彷彿還能感受到方纔那一刻的驚心動魄。又小心翼翼地撿起那被鉸壞的香袋兒。

雨過天青的軟緞裂開猙獰的口子,精美的金線淩亂地散開,半幅未完成的纏枝蓮紋被硬生生截斷。

我輕輕撫過那斷口,心中暗歎:林姑娘這性子,真真是像那最上等的琉璃盞兒,晶瑩剔透,卻又清又脆,稍一磕碰,便是粉身碎骨。

二爺待她,也是掏心窩子的好,恨不得把心都剖出來給她看,偏偏兩人湊在一處,總是這樣,火星子濺上熱油鍋,好了惱,惱了又好,沒個消停。

這府裡,永遠不缺熱鬨,更不缺需要操心的人和事。還得趕緊去太太屋裡看看。二爺和林姑娘這般模樣過去,可巧……若是寶姑娘也在……

想到薛姑娘那永遠溫婉周全、滴水不漏的性子,再想想方纔自家二爺和林姑娘鬨的這一場風風雨雨,我不由得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了整衣裳,快步朝王夫人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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