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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之花襲人準姨娘上位記 第24章 唾濺狐媚碎玉心,暗咬銀牙鎖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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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子裡那股子藥味,又厚又濁,裹著汗氣,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悶得人喘不過氣。剛灌下去的藥湯在胃裡翻江倒海,那股子苦勁兒頑固地往上爬,頂在嗓子眼兒,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我閉緊了眼,拚命把那陣惡心往下壓,隻盼著這磨人的病痛能讓我昏沉過去,哪怕片刻也好。

「哐啷——!」

一聲巨響,外間像是條凳被狠狠踹翻了,震得身下的床板都跟著猛地一跳。心口「突突」地像是要撞出腔子,我驚得睜開眼,冷汗瞬間又冒了一層。

緊接著,李嬤嬤那破鑼嗓子,裹挾著積年的怨氣,狠狠砸穿薄薄的帳幔,直刺耳膜:

「忘了本的小娼婦!我抬舉你起來,是叫你當祖宗的?這會子我來了,你倒大模大樣的挺屍!見了我,眼皮子都不抬一抬?打量我不知道你那點下作腸子?一心隻想裝狐媚子哄寶玉,哄得他魂兒都沒了,眼裡心裡隻有你們這些妖精!」

「狐媚子!」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滋啦」一聲燙在心上最隱秘、最不敢示人的角落。

「你不過是幾兩臭銀子買來的毛丫頭!這屋裡也輪得到你作耗?」她罵得愈發狠毒,聲音尖利得刮人骨頭,「打量我治不了你?好!好得很!趕明兒我就回了老太太、太太,拉出去配個最下流的小子,看你還拿什麼騷勁兒哄寶玉!看你還妖精不妖精!」

「配小子!」

這三個字,如同兜頭澆下一桶滾沸的油!腦子裡「嗡」的一聲,天旋地轉。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迸。那深埋心底、日夜懸心的恐懼——被隨意發配,配給一個粗鄙不堪的男人,從此墜入泥淖,萬劫不複——被她如此輕易、如此惡毒地宣之於口!

又愧又恨又怕,一股滾燙的酸澀猛地衝上鼻腔,眼前頓時模糊一片,水汽彌漫。

腳步聲急響,是寶玉衝進來了,「媽媽!好端端的又怎麼了?襲人她是真病了!才吃了藥發汗,蒙著頭沒瞧見您,也是有的!」他喘了口氣,「不信,您問問她們!」

完了!我心裡咯噔一下,絕望像冰冷的潮水淹上來。他這辯解,無異於火上澆油!

李嬤嬤那破鑼嗓子陡然拔高,幾乎要掀翻屋頂:「問誰?問誰?你眼裡除了這個狐狸精,還有誰認得我?她們?她們哪個不是襲人拿下馬來的?哪個不幫著她糊弄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她嚎叫著,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剜向寶玉最不願承認的隱秘,「走!今兒我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咱們這就到老太太、太太跟前辯個明白去!我把你奶得這麼大,如今倒好,奶水乾了,人也成了擦腳布,丟在牆根底下發黴!倒叫這些妖精爬到我頭上!」她越說越悲憤,竟也捶胸頓足地乾嚎起來。

帳子外頭人影晃動,是林姑娘和寶姑娘進來了。她們的聲音清泠泠的,像山澗溪流,「媽媽,快消消氣,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都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您老人家擔待些……」這溫言軟語,此刻聽來卻像隔岸觀火的涼薄。

李嬤嬤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立刻調轉槍頭,一把扯住她們,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聲音卻更添了幾分委屈的控訴:「姑娘們哪!你們給評評理!……當初茜雪那丫頭,不過一盞茶的事……昨兒那碗酥酪,我一時餓了,……這樁樁件件,哪件不是騎在我老婆子頭上作威作福?……」她顛來倒去地翻著陳年舊賬。

茜雪!這個名字像根刺,猛地紮了我一下,那是前車之鑒,是懸在所有丫頭頭頂的利劍!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裹著清脆利落的笑語颳了進來,瞬間衝散了滿屋的汙濁:「哎喲喲!我的好媽媽!這是跟誰置這麼大的氣呢?大節下的,老太太才歡喜了半日,您這大嗓門一嚷嚷,再把老祖宗驚著了可怎麼好?」是璉二奶奶!

她那聲音穿透力極強,一下子壓住了李嬤嬤的哭嚎。「快彆哭了!不值當的!誰惹了您?告訴我,我立時三刻拿大耳刮子抽他去!」她一把攙住李嬤嬤的胳膊,半扶半拽地就把人往外帶。

「走走走!我屋裡剛燉了滾熱的野雞,香得能勾出饞蟲來。豐兒,死丫頭!還不快攙著你李奶奶!柺棍子拿著!帕子遞上!……媽媽,咱娘倆好好喝兩盅,順順氣。」

李嬤嬤被架著,腳不沾地,嘴裡兀自不甘地嘶嚎著:「……我不要這老命了!索性鬨個大的!……強似受這娼婦蹄子的醃臢氣!……」

「娼婦蹄子!」

這四個字,如同最後的重錘,狠狠砸在我早已不堪重負的心上。激得我猛地一哆嗦,胃裡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出來。帳外,林姑娘和寶姑孃的笑聲銀鈴般響起,帶著如釋重負的輕快:「虧得鳳丫頭這一陣風,把個老厭物撮弄走了!」

寶玉似乎歎了口氣,聲音悶悶的,透著無力:「唉……這又不知是哪裡結下的梁子,隻揀那沒嘴的葫蘆排揎。」他話音未落,晴雯那清亮又帶著刺兒的聲音便脆生生地接了過去,毫不掩飾她的鄙夷和撇清:「誰瘋了去惹她?便真有那不長眼的得罪了她,自己挺著脖子認了便是,何苦牽連一屋子人!」

帳子一動,寶玉掀簾進來。他忙不迭坐到炕沿,隻迭聲道:「快彆哭了!你看你,病著還添氣!何苦來!」他笨拙地用袖子胡亂想替我擦淚,又覺不妥,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索著找帕子。

我猛地一把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腕,眼淚流得更凶,聲音哽咽得不成調,「二爺!……你……你為我得罪了李奶奶,已是……已是我的罪過!這會子……這會子又為我……得罪了晴雯她們……這還不夠我受的麼?……還隻管拉扯彆人進來……」每說一句,心口就像被鈍刀子反複割鋸。

「得罪她們?誰說的!」他急道,臉漲得通紅,像是被踩了尾巴,「晴雯那張嘴你還不知道?刀子似的,其實心不壞……你彆往心裡去!快躺下,仔細再著了風!」他不由分說,扶著我肩膀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往下按。

「二爺……」我吸了口氣,胸腔裡火辣辣地疼,努力想讓聲音平穩些,「……我……我不是為今兒這一場氣。天長日久……總這樣下去……可叫人怎麼處呢?……我時常勸你……彆為我們這些人……得罪了上頭的主子、有體麵的媽媽們……你隻圖一時護著我們痛快……可她們……她們都記在心裡呢……」

我頓住,喉頭被巨大的酸澀堵住,強忍著,才能繼續那誅心之言,「……遇著坎兒……說好說歹……不過是她們一句話的事……到時候……大家臉上……還有什麼意思……」這話說得艱難,每一個字都像從滾油裡撈出來,燙得我舌尖麻木,靈魂都在顫抖。

恰在此時,外間傳來粗重的腳步聲和藥罐磕碰的悶響,是守夜的張嬤嬤端著剛煎好的藥進來了。寶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搶著起身接過那碗黑黢黢的藥汁。

他試了試碗沿的溫度,小心翼翼地坐到炕沿,竟親自端著碗湊到我唇邊:「來,趁熱喝了它,發了汗就好了。」

他聲音放得極柔,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討好和笨拙的補償。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關切的眼神是真實的,可這真實在此刻卻比刀子更鋒利。我下意識地微微偏開頭,聲音虛弱卻帶著抗拒:「不敢勞動二爺……我自己來……」

「彆動!」他執拗地不肯鬆手,那白瓷勺子已經不由分說地輕輕碰上了我的嘴唇,「聽話,快喝。」那命令式的溫柔,像枷鎖。我隻好就著他的手,一小口一小口,機械地啜飲那苦得鑽心刺骨的藥汁。

這眾目睽睽之下的體貼,此刻比李嬤嬤的辱罵更讓我如芒在背。這「狐媚」的把柄,今日要是被李嬤嬤徹底坐實了,日後……

好不容易喝完,他放下碗,立刻揚聲叫小丫頭進來鋪炕。窸窸窣窣的鋪被聲裡,他坐在床邊,顯得有些茫然,方纔強裝的鎮定似乎耗儘了。我為了活命,為了不落到茜雪的下場,不落到被「配小子」的境地……

「二爺,」我啞著嗓子開口,「您……您也該往前頭去了。老太太、太太那裡,必是等著您用飯呢。還有姑娘們……您過去坐坐,說說話,鬆散鬆散……我……我就這麼靜靜躺一會兒,反倒好……」這話,是真心不想他再在此處火上澆油,更是自保。

寶玉看著我蒼白的臉、浮腫的眼皮和汗濕淩亂的鬢發,猶豫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好生躺著,彆胡思亂想。我……我去去就回。」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俯身過來,動作有些生澀地替我取下鬢邊那支早已鬆脫、搖搖欲墜的素銀簪子。

他直起身,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才轉身掀簾出去。腳步聲漸遠,外間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張嬤嬤收拾藥碗時碗碟碰撞的輕微脆響。

也許很久,也許隻是一瞬,外頭又有了極輕的響動。是寶玉回來了。他的腳步放得極輕。我立刻閉緊雙眼,屏住呼吸,隻留下極其微弱而均勻的鼻息,偽裝出沉沉睡去的模樣。

今日之辱,皆是因那點不該有的念想和這搖搖欲墜的位置。體麵?賢良?嗬……李嬤嬤的唾沫星子已經把那層光鮮的皮扒得乾乾淨淨。要想活,要想不被踩進泥裡,就得……就得自己先抓住點什麼。老太太、太太……總要有人知道,知道誰是真心為寶玉好,知道誰是那真正的……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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