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80章 臨安夜事:客滿樓的不速之客
臨安城的暮色總裹著一層濕漉漉的潮氣,像浸了水的棉絮,壓得人胸口發悶。衛藍走在前麵,趙玉兒緊隨其後穿過朱雀門時,城樓的銅鈴正「鐺鐺」地撞著晚風,那聲音鈍重得像是在敲誰的骨頭。門洞裡的衛兵挎著長刀,甲葉上的銅鏽被火把照得發亮,他們眼神警惕地掃過每個行人,手指始終按在刀柄上——這南宋的都城,連空氣裡都飄著戒嚴的味道。
馬上要宵禁了,街麵上的攤販正慌慌張張地收攤,竹筐碰撞的脆響、木車碾過青石板的吱呀聲、婦人招呼孩子的尖利嗓音混在一起,濺起的泥水沾了兩人的褲腳。衛藍低頭看了眼自己磨破的鞋尖,又瞥向身後趙玉兒的布鞋,鞋麵早已蒙塵,露出裡麵打了補丁的襪底。他們找了整整半個時辰,從繁華的禦街問到僻靜的巷弄,所有客棧都掛著「客滿」的木牌,直到在城西角落瞧見這家「客滿樓」的幌子,才鬆了口氣。
「客官裡麵請!」掌櫃的是個乾瘦老頭,下巴上的山羊鬍子沾著飯粒,見了客人倒也殷勤,隻是眼角的皺紋裡藏著幾分警惕。他佝僂著背掀開藍布門簾,門軸發出「嘎吱」的呻吟,像是要散架。衛藍抬頭看了眼門楣上的招牌,紅漆剝落處隱約能瞧見「金」字的殘痕,筆畫淩厲,倒像是被人硬生生颳去的。「先前叫金滿樓,」掌櫃的歎著氣沏茶,粗瓷碗沿缺了個小口,「就因這『金』字犯了忌諱——那年金軍打到長江邊,官府說這名字通敵,抄了三次家,打死了我兒子,換了招牌才保住性命,隻是生意……」他沒再說下去,枯瘦的手指點了點二樓,「隻剩那兩間房了,樓上清靜。」
衛藍付了銀子,拾級而上,木樓梯吱呀作響,每踩一步都像要散架,積在台階縫裡的灰塵被震得揚起,嗆得人直咳嗽。趙玉兒緊隨其後,青布長衫的下擺掃過台階,帶起更多浮塵。二樓的迴廊更顯破敗,廊柱上的紅漆裂成蛛網,窗紙破了個洞,能瞧見街對麵的燈籠光,把院角那棵老槐樹的影子映在牆上,風一吹,影子就像張牙舞爪的鬼怪。
「這臨安城看著繁華,倒是比邊關還緊。」趙玉兒摘下發冠,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垂落肩頭,沾了些旅途的塵土。為了趕路方便,她早已換上了男子的青布長衫,領口被磨得發亮,露出纖細的鎖骨。她走到窗邊,指尖戳了戳破洞,「白日裡過禦街,瞧見禁軍的甲冑亮得能照見人影,比大散關的兵強多了。」
「內緊外鬆罷了。」衛藍推開窗戶,晚風帶著桂花香飄進來,混著遠處酒肆的脂粉氣,倒有幾分江南的柔媚。遠處的鼓樓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咚——」,兩響,已是二更天。「聽說高宗把最精銳的『背嵬軍』都囤在都城,前線儘是些抓來的壯丁,連刀都握不穩。」他望著街麵上巡邏的官兵,十二人一隊,甲冑碰撞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火把的光暈在青石板上晃來晃去,像條不安分的蛇。
而衛藍二人之所以選擇來臨安,是因為江南武林聯盟——正氣盟的盟主釋武尊也姓釋,這人與圓頂清真寺的歐南長老口中的釋文衝是否同一人?想到操著一口蹩腳的中文,還愛亂用成語的老歐南,衛藍嘴角不禁上揚,心想:釋這個姓本就很少見,這一文一武二人一定有關係。
明真雖然傳了二人禦空飛行的口訣,但是由於隻有突破了練氣期才能藉助合適法器飛行,而若要真正自由飛翔必須結丹後才能做到,所以二人隻有步行來到臨安,這一走就又是將近半年的時間,兩人也不怕明真他們找不到自己,因為以明真二人的神通,如果不是刻意隱藏,天下之大應該還沒有他們找不到的人。
夜深後,衛藍盤膝坐在榻上吐納。粗布被褥帶著股黴味,他卻不在意,凝神感受體內的真氣。玄明真氣在膻中穴流轉,如細流繞石,卻總在某個節點滯澀不前,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已在引氣三層卡了半年,任憑如何運轉開陽真功,丹田的暖流也隻是原地打轉,連帶著四肢百骸都透著股悶脹。「難道真如二哥所說……」他皺著眉捏緊拳頭,骨縫裡傳來細微的疼痛,明真說他沒有靈脈屬性,這輩子難成大器,這話像根刺,紮在心裡半年了。
隔壁傳來輕微的響動,「哢嗒」,「哢嗒」,想來是趙玉兒在布陣。自從她改良出「聚靈陣」,每晚都會用幾塊青玉在房裡佈下陣紋,玉石吸納靈氣時會發出細碎的嗡鳴,像春蠶啃食桑葉。衛藍曾偷偷借過那陣法練功,可湧入體內的靈氣總如指間沙,剛到丹田就散了,連半點漣漪都沒留下。他睜開眼,望著屋頂的梁木,木紋扭曲,倒像是張人臉,正對著他冷笑。
醜時剛過,一陣犬吠聲突然劃破夜空,尖銳得像要把耳膜撕裂。衛藍猛地睜眼,周身的真氣瞬間紊亂,膻中穴傳來一陣刺痛。窗外的街道已亂作一團——官兵舉著火把如潮水般湧向街對麵的巨宅,甲葉碰撞聲、嗬斥聲、馬蹄聲混在一起,連窗紙都震得發顫。那巨宅朱門緊閉,門環是兩個銅貔貅,白天路過時,衛藍還瞧見門楣上掛著「秦府」的匾額,燙金的大字在日頭下閃瞎眼,正是當朝宰相秦檜的府邸。
「是秦相府。」趙玉兒推門進來,臉色凝重,發髻有些散亂。她手裡還攥著半個沒吃完的燒麥,是白天在街邊買的,「白日裡聽掌櫃的說,這府邸占了半條街,衛兵比皇宮的還多。」
衛藍探頭望去,巨宅的朱漆大門已被撞開,「哐當」一聲,銅貔貅門環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街心。火光中隱約能看見人影竄動,穿黑衣的刺客與穿鎧甲的衛兵廝殺在一起,兵刃碰撞的脆響隔著一條街都能聽見,還有人從牆頭摔下來,發出淒厲的慘叫。他正想細看,卻見一道黑影如狸貓般貼牆而行,腳尖點著牆根的青苔,悄無聲息。巡邏隊經過時,那黑影竟憑空消失在牆角的陰影裡,彷彿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連衣袂都沒動一下。「好俊的隱匿術。」衛藍心中暗驚,比他從龍甲神章裡學的匿身遁法高明多了。正待細看,黑影卻已沒入地麵,連片落葉都沒驚動,隻在青磚上留下個淡淡的濕痕,像是露水打濕的。
「三哥,你看那宅子。」趙玉兒指著秦府的方向,聲音發顫。火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湧,細看卻是無數官兵舉著長矛圍了上去,矛尖的寒光在夜色裡連成一片,喊殺聲、慘叫聲、弓箭破空聲混在一起,把半個夜空都染得通紅。
衛藍關上窗戶,木栓「哢」地扣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轉身時,對上趙玉兒憂戚的眼,她的睫毛上沾了點灰塵,像隻受傷的蝶。「你是在擔心……」他沒說下去。這兩年同路,他早已摸清趙玉兒的心事——她本就是大宋的公主,自然要為大宋憂心。
「臨安城的兵看著精銳,」趙玉兒輕聲道,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青布被絞出深深的褶皺,「可為何連淮河都守不住?現在金兵的鐵蹄離這隻有幾百裡,他們還自己窩裡鬥的這麼狠!」她指尖突然燃起一簇小火苗,橘紅色的火苗在她掌心跳躍,是焚日劫功聚焰五層的征兆,映得眸子裡火光閃動,「要是我能再強點……」
「大勢如此。」衛藍想起現代史書上的記載,蒙古鐵騎踏破中都時,金國的皇帝逃得比誰都快,可這些話沒法對趙玉兒說。他隻能含糊道:「金國再強,終有覆滅的一日。曆史上從來沒有不敗的王朝。」
「金國覆滅?」趙玉兒睜大了眼,眸子裡的火苗「噗」地熄滅,指尖還殘留著灼熱的溫度。她顯然沒聽過這樣的話,在這南宋的都城,人人都把金國當猛虎,誰敢想它會覆滅?
衛藍正要解釋,頭頂的瓦片突然發出「哢」的輕響,細得像老鼠跑過,卻逃不過他練了開陽真功的耳朵。兩人同時噤聲,趙玉兒猛地後退半步,指尖重新凝聚起靈力,空氣中泛起淡淡的金紅色光暈。衛藍則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月牙鉤,烏木柄被掌心的汗浸得發潮,鉤尖的寒光在昏暗裡一閃。
隻見房梁下的陰影裡,一道黑影如落葉般飄墜,動作輕得像沒有重量。蒙麵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瞳孔在黑暗中縮成針尖,正死死盯著他們。他落地時足尖點地,竟沒發出半點聲響,隨即飛快地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手指骨節分明,虎口處結著厚厚的老繭,像是常年握刀的人。
衛藍的心跳驟然加速,這黑衣人身上似乎受了傷,氣息紊亂,但絕非凡俗之輩。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真氣波動,雖不強烈,卻凝練得可怕,比明真二哥說的「練氣期」不知強了多少。
黑影靠牆而立,目光在兩人臉上一掃,突然壓低聲音開口,嗓音沙啞:「借個地方躲躲。」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官兵的嗬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撞門的巨響,他們顯然在搜查這附近的客棧。